這是……什麽地方？

    海水，海水，無邊無際的海水漫了過來，蔓延在身上，侵入身體中，但是不知為何，一點溺水的感覺竟都沒有……

    很奇特的感覺，仿佛每一滴海水中都夾雜著無盡的思維，每一片海水都像空氣那樣透明，一切的念頭在其中都無所遁形，一切的記憶都在海水中被折射出來……

    “啊！”

    少年發出了一聲驚呼。昏睡前一刻記憶中所留存的東西提醒了他，讓他終於明白了這是什麽地方。

    “精神……海洋……”

    “神麽……”

    少年懸浮在精神之海中的意識體發出幽微難明的精神波動，然後隻在一刹那間就轉為驚愕！

    “那是……什麽？”

    遙遠地宛如太古的精神波動傳了過來，在精神海洋的正中央散放著震天鑠地的氣息！而在那氣息中，又夾雜著宛如慈母的憐愛，如同嚴父的嚴厲，更有一種飄飄渺渺如同來自天外的神秘氣質！

    “這這這……”

    少年的意識體如果能夠實體化的話，那麽他此時一定已經“熱淚盈眶”了。感受著那股神秘而博大，厚重而縹緲的氣息，少年放開了自己的全部心扉，任由自己內心的虔誠播撒出來。

    “……這就是神麽？偉大的，至高的，慈愛的神！”

    少年的意識體狂吼著，不由自主地便向那道波動傳來的地方跳躍了過去，拚盡全力想要盡自己的所有可能前去朝拜獻祭！

    被三體文明摧毀殆盡的內心中的驕傲，勇氣與執著仿佛找到了什麽支柱一般，變得愈發澄靜，少年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中多了一股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希望。

    ……

    與此同時，在精神之海的另一端。

    從混沌的朦朧間醒來的女孩也感受到了那股至高至大的精神波動。沒有任何遲疑，女孩兒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行進起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麽？”

    不知為何，雖然心中還在猶疑著，但是女孩卻覺得，自己的思想內，前麵十幾年所養成的習慣與三觀，在緩緩崩塌。

    ……

    這一刻，精神之海的其他方向上，一端，又一端，一個個意識體朝著一個方向共同進發著，或虔誠或懷疑，但帶著同樣的或喜或驚的意識波動。

    ……

    無人能知，就在這一刻，就在虛空中的某處，杜澤屏息靜氣，緩緩思考著什麽。

    雙目無神，眼中仿佛凝視著虛空中的某點，又好像在觀照著大千世界。

    在人類肉眼所看不到的地方，在杜澤的神念感知中，一片縮小版的海洋正在他的眼前緩緩轉動中，而就在海洋的正中方，正緩緩醞釀創造著什麽。

    “作為我預想中的阿賴耶識……或者說全人類的精神之海，其中也應該有著自己的核心用來操控運轉著這片海洋，如此也能讓我少許多工作。”

    平淡思考著，杜澤將自己的精神印記不斷打入進去，使得那個精神之海中的核心不斷凝聚成型起來。

    “哦？”

    杜澤忽然挑了挑眉頭。

    “這麽快就有收成了麽？”

    杜澤細細眯眼看去，神魂映照間，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白色絲線正隨著精神之海中意識體們的精神波動，傳入自己的神魂中。

    “這就是……信仰念力麽？”

    感受著這些遠遠比遮天記錄中要濃厚龐大得多的信仰念力演化出的絲線，杜澤不由得搖頭歎笑起來，一下子便明白了前因後果。

    “也是……遮天中大能滿地走，高手不如狗。通常情況下世人對於那些顯化神威的人的敬畏也很有限，畢竟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你神靈再強又怎能強得過大帝？所以正因此，信仰之力也就極為淺薄……”

    “但是三體位麵不一樣，這個世界的人類已經在驚亂和恐慌中變得敏感恐懼，每天都在祈禱著一位救世主能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正因此，人類對科學的信仰支柱早已坍塌破碎，反而期待著一位超自然的神靈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而作為一方科技文明位麵，三體位麵中從未出現過任何超自然偉力，正由於這一點，我的精神之海仆一出現，便填補了人們的想象空間，自然而然地讓這上萬人信仰起我來……”

    淡淡自語著，杜澤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看來，這個世界，著實是一片蓄養信徒的寶地呢！”

    搖頭歎笑幾聲，杜澤喃喃道：

    “那就讓我在這些人的信仰中再加一把火吧！”

    ……

    精神之海中，上萬名意識體無一缺漏，全部圍在一起，敬畏地注視著精神之海中央那正在醞釀的磅礴神威。

    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麽東西，雖然對它一無所知，但是意識體能夠感受其中蘊藏的浩大而厚重的概念，因此也就更為敬畏。

    ——直到最後，終於醞釀完成。

    一刹那間，所有意識體都聚集了全部的注意力。

    然而出乎所有意識體的預料，從精神之海正中央首先出現的……

    竟是一道光！

    一道照亮了所有人意識波動的無上光芒！

    然而所有人看見，從那道不斷延生出去，不斷前進推衍，照亮了整片精神之海的光芒中，一個人形體從中冉冉升起！

    “那是什麽？”

    少年，女孩，還有更多的意識體都聚集自己的念頭，拚命想要看清那個人形體的模樣。雖然在那道光明的映照下，他們感覺到彼此的感受，念頭，記憶都在其中一覽無餘，但是這個放在過往能讓他們無比驚訝的事情此刻一點也無法引起他們的激動。

    ——在這一刻，所有意識體都瘋狂地想要看清那個神靈的身影！

    直到最後。

    “天啦……”

    一個意識體無意識地驚歎著，當那個人形體的全部身形顯現出來時，他的所有意識波動都被驚駭地停止了。

    與此同時，上萬個意識體共同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中。

    ——因為，從那道光中冉冉而升的，竟是一個背後羽翼散發著無窮光芒，麵貌隱藏在白色的光中，無法讓人看清麵容的巨大光人！

    “吾主……這是您的使者嗎？”

    有信仰耶教的人散發著喜悅無比的波動，宛如痛哭流涕一般在精神之海中跪拜伏地，更多的意識體感受著光人中傳出的無比溫暖的，宛如回歸母胎的意識波動，一時間沉迷了起來。

    就在這一刻，光人說話了，聲音響徹所有意識體的心底。

    “吾非汝心念中之主！”

    “吾為至高神之印記！”

    “數千年前，永恒之至高神降於此界中傳道，曾化為千百身，或為耶主，以光明照西極之地；或為佛陀，以身映大梵之國；或為奧丁，或為仙人……直到吾主將信仰播撒世間，於是歸去……”

    “數千年後，永恒之至高神感應此方世界之子民遭遇入侵，於是普降神威，將威能藏於此方精神海洋中，等候億萬人之拜祭。倘若有億萬人類拜祭於我之前，那麽永恒至高神即顯化神威，拯救人類！”

    磅礴而厚重的神靈的聲音在眾人的心中響起，一時間，巨大的信息量讓所有人都靜默了。

    “永恒之……至高神？”

    “拯救人類？”

    然後所有人心中便是狂喜！

    這位永恒之至高神真能拯救人類嗎！

    “吾神，我等皆是你的子民！”

    沒有太多猶豫，所有人都朝著杜澤的精神印記拜祭了下來，行著最珍重的禮節！

    “無須如此，拜祭隻需憑心，永恒至高神自能感應生靈心中的虔誠信仰。”

    光人平淡地說道。

    “此方精神海洋是永恒至高神以無上神威所鑄造，在這片海洋中，每一個人都將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念頭，沒有懷疑，無法遮掩，在這裏一切皆為真實，這是至高神為了消除人類彼此之間的仇恨，懷疑，無信所造！”

    “所以，在這裏溝通交流吧……這裏，是至高神為了人類所造出來的巴別塔！”

    ……

    “這樣就好。”

    感應著精神海洋中自己念頭所化出的兩翼光人的話語，杜澤挑眉笑了起來。

    “與其還要在世界上分化出那麽多的信仰，還不如全部來信我這個真神好了……”

    “……雖然整合全球信仰有些難，但是……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啊。”

    喃喃自語著，杜澤微笑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