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圍堵不是我們該有的節奏我們要做的是一刀捅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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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金渠讓朋友把車開回去,然後給自己叫了一輛車。
    目的地是在朝陽的工作室。
    “耳帝”的賬號在v博擁有一千五百萬粉絲,逼乎、鬥音也都同步運營。
    它是全網t0級別的樂評賬號,是每個樂評人必去學習,和向往的地方。
    張麟均這種二十來萬粉絲的樂評節目賬號,一百個捆一起,影響力都沒有它大。
    所以,它的登錄以及內容發布,自然不可能讓彭金渠他們這些樂評人自主操作。
    不過彭金渠已經跟工作室的內容主管,申請了資源評估。
    秦川重組後第一次公開演出,自然夠級別讓主管一起去公司加班。
    彭金渠等了約莫十幾分鍾,叫的車來了。
    他習慣性的坐在副駕駛,然後拿出筆記本,放在自己膝蓋上,將相機的儲存卡取出來,連接到電腦上。
    “耳帝”有個規矩,就是每一期樂評,隻針對一個歌手樂隊、組合)的一首歌,不做拚盤,不做串燒。
    本來在聽完《冷血動物》之後,彭金渠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空間了。
    這首搖滾太硬了。
    而且,他樂評都寫一半了。
    但是,《迪亞》出來後,孟時先後經曆的兩支樂隊,糾纏時間,跨越空間的同台。
    讓他很是動容。
    彭金渠陷入了糾結之中。
    “先生,請您係一下安全帶,謝謝。”
    車子已經開上主路,司機見彭金渠對著電腦發呆,出聲提醒道。
    “哦,哦,不好意思。”彭金渠回過神來,手拉過安全帶係上,順便看了司機。
    司機是個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穿了一身西裝,挺長的頭發抹了發蠟整齊的往後梳。
    四肢修長,目測身高一米八以上,臉型不同於一般的大眾審美,精瘦的骨相透露出一絲冷冽的氣息,薄薄的嘴唇微抿著,眉頭好似有化不開的陰鬱。
    彭金渠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認識他,試探著問:“張政?你是《極道女團》裏麵那個被圍毆的黑幫老大?”
    彭金渠作為在“耳帝”負責搖滾領域的樂評人,會注意到《極道女團》自然是因為孟時。
    而且他還把“後街女孩”這個組合,第一季主打歌《不想長大》,推薦給了負責流行團隊方麵的同事。
    不過……可能是那個同事的側重點、欣賞角度和他有偏差,最終《不想長大》並沒能上到“耳帝”的推薦。
    張政開車很專注,突然聽到有人認出他,愣了愣之後,餘光打量了彭金渠一眼。,回答道:“那個……是我……”
    張政並不為自己出演的這個角色感覺羞恥,他沒有幹脆的開口承認,隻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孟時。
    孟時給了他足夠大的舞台,而他失控了,狠狠的給了那個名叫賈樹道的“大人物”一巴掌。
    張政當時覺得自己入戲了,把這個角色演活了。
    覺得自己在表演這個領域上觸碰到了什麽。
    他體驗到了一次精神層麵的愉悅,如同飛升的快感。
    孟時看出來了,他說:“我不希望這是你演過最好的一個角色。”
    然後,他又說,“要學會放棄。”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被孟時背叛了。
    他對著賈樹道鞠躬道歉,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都也不回的走了。
    那段時間,他的心中始終有一團火在燃燒,像個急於在家長麵前證明自己的少年。
    他毅然辭掉工作,準備專心演戲,顯然生活再次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如今張政依舊是個龍套,不同的是,現在他是個失業、開網約車的龍套。
    但是,他心裏那團火,還沒有熄滅。
    張政——139、146、147)
    “演戲是演戲,現實是現實。”
    彭金渠看張政的表情,以為他是因為那個“猥瑣”的演出感到羞恥,笑道:
    “你演技真的不錯,感覺比管斌還好。”
    “謝謝你,不過那是一段失敗的表演。”
    張政感覺彭金渠這樣的中年人,不像那部“沙雕劇”的受眾,說:“方便問您是什麽工作嗎?”
    彭金渠那個地址,張政知道,寫字樓裏基本都是新媒體、流媒體、以及一些小型傳媒公司。
    “我是職業樂評人……”彭金渠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誒,你在孟時的劇組工作過,幫我看看這兩首歌。”
    ——
    張政沒有去看屏幕。
    他用心傾聽孟時和謝向傑、陳與的合唱。
    “親愛的哥呀弟呀),在他望著我的時候,親愛的哥呀弟呀)……如此憂傷,如此光芒萬丈……如此憂傷如此光芒萬丈。”
    隨著歌聲落下,猛烈的歡呼聲響起,然後逐漸統一為“如此光芒萬丈!”
    前麵是一個紅燈,張政間車停住。
    轉頭看向屏幕。
    屏幕裏,孟時站在謝向傑和老五中間,他後麵是焦從、褚樂和大屏幕上麵的陳與。
    他雙手垂在兩側,頭微微抬起,眼睛裏有種張政沒有見過的神采。
    但具體是什麽,張政看不出來。
    這個時候,謝向傑從麥架上麥取了下來,從舞台上跳下去,站在觀眾之間,說:“我和陳與陪不了你了,不過,莫愁前路無知己,總有一天……”
    他說著把麥高高舉起。
    現場數千人一起大聲對著台上大喊:“天下誰人不識君!”
    視頻就此結束。
    張政把車啟動。
    彭金渠覺得這一幕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強有力的演出落幕。
    而且,他絲毫不懷疑,孟時能走到這一步。
    但是,他又放不下《冷血動物》這種古舊硬派的搖滾。
    彭金渠問張政:“如果你隻能選一首歌,你會選哪一首?”
    張政沉默了片刻,說:
    “我覺得你在評價孟時之前,應該和他本人取得聯係,我想,無論你是誰,你都應該給予他,最坦誠的溝通,和最高規格的尊重。”
    說完把車停在寫字樓下麵,對彭金渠說:“到了。”
    彭金渠回味著張政的話,還想說點什麽,手機裏出現了內容主管催促的信息。
    他給張政遞了名片,衝進了雨裏。
    張政看著他離去,將車子啟動。
    “砰砰砰……”
    “師傅,還跑嗎?”
    張政還沒把視頻看完,車窗被人敲響。
    他抬頭一看,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任副導演……”
    ——
    “沒興趣。”
    孟時掛斷了和孟愈遠的通話,對小跑著過來的任虎招招手,突然發現他後麵好像還跟著個人。
    等倆人又近了些。
    孟時有些意外的說:“任哥,張政?你倆怎麽會在一塊?”
    任虎把帽子摘下來,甩了甩水,說:“趕巧了,找了個空車,正好是他,本來給我送過來他就要走,我覺得你應該不會不願意見他,就給拽過來了。”
    時隔近三個月,張政又一次站在孟時麵前,他羞愧的說,“孟導,那個時候我……”
    孟時笑著搖了搖頭,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說:“還在堅持。”
    張政點點頭。
    孟時給任虎和他遞了煙,問:“家裏呢。”
    張政點了煙,苦笑道:“現在算是特約,有戲群頭專門聯係,沒戲就開網約車,雖然賺的不如以前多,但……”
    孟時打斷了他,皺眉問:“我是問,家裏支持你嗎?”
    張政笑道:“我有個好老婆。”
    孟時點頭說,“一起吃個飯,然後試一下新戲。”
    任虎笑嗬嗬的從包裏拿出劇本,遞給嘴唇有些顫抖的張政。
    “謝謝,謝謝,我要打個電話告訴她!”
    張政接過劇本,拿出手機準備給老婆報喜,手機突然彈出來一條v博推送——
    管斌:胡曉濤這類人,很難理解孟時這種……
    任虎也看到了,說:“點開看看。”
    張政便順勢點開。
    管斌剛剛發布的微博內容是一條轉發後的評論,好像是針對某件事的回應。
    張政點進去,還沒看文字,下麵的視頻已經自動播放了起來。
    ——
    一輛正在行駛的車內。
    孟時問一個看起來像個老農一樣的王鑄幾:“實驗音樂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麽?”
    王鑄幾說:“以前,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這個世界,隻要回到原來的地方就能找到你自己。
    現在我覺得,宇宙是一個巨大的身體,我們在這裏麵和蜉蝣一樣。
    人的意識是積累起來的,靈魂到了醒悟的時候,同類的人就會醒來。
    我們想創造一個聲音的環境出來,一座浮空的山峰,一個水底的花園......
    在做這些的時候,我聽的到,身體裏麵正在產生什麽。”
    他說完,車內陷入了沉默。
    車外一陣搖曳迷幻的霓虹車流,讓兩人猶如穿越在某種時空隧道之中。
    這種不屬於自然的流光,讓張政絲毫沒有因為沉默而產生放棄觀看,或者拖動進度條的念頭。
    半晌,汽車在動車站外停下。
    孟時的聲音響起,“所以,這麽多年,你們做的不是音樂,是自己。”
    王鑄幾從口袋裏口袋裏摸出一個u盤,對孟時說:“我們管這個叫‘被安慰的自己’,老幺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起個新的名字。”
    孟時聳聳肩,說,“沒有興趣。”
    王鑄幾沒有再說什麽,拉開車門,走下去,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隨手把u盤丟了進去。
    視頻的最後,管斌在賓館裏拿著那個u盤,說:
    “我管斌用自己的名譽保證,在我偷偷把它撿回來之後,孟時就沒有碰過它……”
    孟時看到是這個,搖搖頭,說:“我們不需要向他們解釋什麽,圍堵不是我們該有的節奏,我們要做的是一刀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