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辣眼睛的東西被掃除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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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雨,淩晨便停了。
    不過它的餘威還存留在,比前幾日低了許多的溫度,空氣中的不同前幾日的潮濕陰冷裏。
    冬日,雨比雪煩人。
    陸老頭一隻手拉著小巧的,兩個輪子的手拉車,一隻手提著藍色塑料筐,不緊不慢的從胡同裏往出走。
    今天他一個人出門。
    自打孟時把李記帶來,他便沒有再清晨一個人獨自出門買菜了。
    不過這幾日氣溫驟降,第一次在四九城過冬的李記感冒了。
    風寒。
    鼻涕流的呦,人都幹巴了。
    陸老頭煮了粥,洗了些泡仔薑,又燉上一盅冰糖雪梨讓老伴看著,這才出門。
    比往常晚了些。
    本來他準備早些起床,但昨夜睡的晚,又想到今天沒人陪,便沒啥勁,老伴催了兩次,才爬起來。
    一出門,被冷風吹吹,心裏就生出了索性歇一天的念頭。
    隻是這個念頭是剛剛起來的,昨天自然沒有貼條說不營業。
    想到中午幾個老夥計過來,見到店門緊閉,在門口罵街的樣子,他又把不開門的念頭壓住。
    半月前。
    修鞋的老陳走了。
    下棋比他還臭的人沒了。
    老陳是中風,送醫院的路上人就沒了。
    不過,他比剃頭的老張強,好歹跟兒子住一塊。
    不像老張,走了好幾天才被街坊發現。
    認識人又少了一個,熟悉的鬼又多了一隻。
    懶散的小老頭,便越發不舍得有事沒事總關店。
    人是感性動物,會因為環境而滋生情緒。
    看到太陽升起便會覺得充滿希望。
    在太陽還未升起,冬日潮濕的環境裏,又會不自覺的低落。
    手拉車的軲轆滾過青石板咕嚕嚕響,陸老頭嘀咕著,“剃頭的沒了,修鞋的走了,下一個該是輪到做菜的……”
    他嘀咕這話,沒多少信心。
    因為剃頭老張七十歲以後,就經常對他說,我可能熬不過這個春天,然後春天過了,他又說,夏天、秋天、冬天,最後熬了十來年。
    這事兒讓陸益善明白一個道理——知道自個什麽時候死,那得是個技術活。
    “我把李記送您這兒,您就這麽說話是吧?小老頭一把年紀,淨胡言亂語。”
    陸老頭出胡同口沒兩步,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蔫蔫的,經常不說人話的聲音。
    您瞅瞅這是人話嘛,李記這才多大,哪輪得到他呀,我說自個呢……
    嗯……
    陸老頭心裏想著,突然反應過來,是那臭小子來了。
    這大清早的……
    陸老頭停了一下,眨眨眼,心裏莫名泛起來一股子難明的職位,鼻頭有點酸。
    該是被李記傳染了,回去要喝薑湯。
    小老頭沒回頭,短腿倒騰著碎步子繼續往前走。
    孟時從牆根起來,追上去,把他拉著的小車提溜起來,跟在後頭走,碎碎念:
    “咕嚕嚕,咕嚕嚕,吵死了,李記呢,不是搬過來住了,怎麽沒出來,睡懶覺是吧,等買菜回來,看我不揍死他,對了,我下午就走,給我整點好吃的……”
    這貨是一點不客氣。
    陸老頭還是不搭理他,隻是步子輕快了許多,佝僂的背脊也支棱了起來。
    算了,做菜的先不死了。
    ……
    “就在剛剛,國家曆史研究院發布長文,羅列胡曉濤在節目中多番與官方立場對立的問題言論,包括他曾在節目中稱“灣仔是我國固有領土並不準確”,“聽黨指揮的軍隊叫黨衛軍”,以及透露自己在某一年8月15日——中日戰爭終戰紀念日——參拜j國神社,並說當中祭奠的“不是戰犯”。”
    嗶站總團,對跟孟時的聯動視頻比較重視,專門安排了主持“青年大學習”的記者女記者翁冰冰,作為這期采訪的主持。
    視頻錄到尾聲。
    她在耳麥裏收到了策劃的消息,問坐在對麵的孟時:
    “國家曆史研究院,批評胡曉濤在網絡脫口秀《胡說》當中發表的眾多曆史解讀言論“抹黑曆史文化”,帶有“曆史虛無主義”的“私貨”,並斥其包藏禍心,您對此怎麽看呢?”
    孟時從陸老頭那回來,被秦輕雪打扮了一番。
    柔和的眼眉,白衣,輕鬆的狀態,配上光頭,沒有開山那個“唐三葬”的爆裂,不似充滿憂思的“玄奘”,像俊秀又充滿智慧的僧人。
    他坐在凳子上,雙手微微握,自然的搭在大腿上,說:
    “雲端的太陽,照射到地球上,分為晝夜兩個半球,陽光普照在高山上,分為陰陽兩坡。”
    “無論什麽時候,太陽再強烈耀眼,也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這世間必定有陰影。”
    “人生同樣如此,有挽回不了的遺憾,也有無法改變的命運。”
    “生活裏,有好人,有壞人,有溫情,也有殘酷。”
    “陽光與陰影交織的時候,沒有盡善盡美的人生,也沒有十全十美的生活。”
    “反正人生就是風風雨雨,難過的事情總會過去,也會被遺忘。”
    “人生就像一條路,我們駕駛著沒有倒擋的車,從起點開往終點,偶爾陽光普照,偶爾滂沱大雨,偶爾一帆風順,偶爾跌跌撞撞。”
    “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把握時間,握緊手裏的方向盤,遇見坎慢慢過,遇見紅燈該停就停,等綠燈的時候,再緩緩起步,穩穩地開,那人生的路就會平平安安,沿途的風景映入眼中,同時為他人的風景。”
    “胡曉濤醉駕了,改裝了自己的車,在外麵張貼著錯誤的標語。”
    “他威脅了其他人安全,也傷害了其他人的情感,同時汙染了路上的風景。”
    “辣眼睛的東西被掃除,大好事。”
    ……
    燈光熄滅。
    設備停止。
    翁冰冰起身。
    她笑顰如花,眉眼彎彎,對孟時伸出手,說:“感謝您,今天這次采訪,我收益很多。”
    孟時伸手和她握了一下,很官方的說:“期待這個視頻的播出。”
    ……
    將總團一行人送出輕雪傳媒的大門。
    秦輕雪說:“朱順應在我辦公室,吳怡帶著他兒子和華意的潘雅安在老秦辦公室,先見誰?”
    孟時想了想,說“朱順應吧。”
    秦輕雪和孟時進入朱順應等待的辦公室。
    朱順應個子不高,但很結實,反正的臉龐,濃眉下麵是一雙透露著瑞茲幹練的眼睛,端正的鼻子給人一種剛毅、穩健的感覺。
    看上去四十五六歲左右,眼角有淺淺的幾條魚尾紋。
    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大衣搭在椅背上。
    孟時和秦輕雪進來的瞬間,他便站了起來,走過去,和握上孟時的手,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胡曉濤的事,孟先生準備過嗎?”
    孟時笑道:“把意外當做機遇,您不也正在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