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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嗬嗬！……”
    一眾人愁容滿麵，但卻有一個老油條，竟然樂了！
    這個老油條歲數可是不下了，足有五十多歲，一臉的絡腮胡子，都有些花白了！
    他也是一個抽大煙的，而且仿佛抽了許久了，那身子不僅瘦弱，而且蠟黃！
    “老栓你笑什麽？”刀疤臉問道。而且顯然，這個老栓在這偽軍中，理應算是一個人物了，否則這麽多人，那刀疤臉豈會認識他？
    “站過去，那不跟送死一樣嗎？”
    老栓的一句話，將所有偽軍驚醒了，對啊！這鬼子明顯是想要自己死嗎？站過去那就不用說了，直接被鬼子打死，而倘若不站過去，那就要親手殺死自己的鄉親，而如此一來，不僅與抗聯徹底為敵了，而且還會成為整個白城子百姓的敵人！
    難道此處，白城子的百姓不會告訴抗聯嗎？而到了那個時候，抗聯再度打來，自己還焉有命在？所以無論他們怎麽選，最終都隻有死路一條！
    “隊長！咱們沒有活路了，反正是一個死，不如與日本人拚了，咱手裏有槍，這可不是燒火棍！”
    一個偽軍，看似膽子要大一點，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拚？能打過嗎？”
    可以說刀疤臉也經曆了大小戰鬥無數了，眼瞅著自己麵前的這些人，一個個拿槍，手都要顫抖，又怎能與鬼子去拚命？
    “打過，打不過，都是一個死，就看怎麽死了，站過去，與老鄉們一起死，那是窩囊著死。殺死老鄉，被抗聯殺死，那是被唾罵而死！而此刻，拚一把，至少也算是起義英雄不是嗎？……嗬嗬！哈哈哈！……”
    “嗬嗬！哈哈哈！……”
    老栓這一笑，竟然有一半的人，跟著笑了。
    “唉呀！”
    刀疤臉仰望蒼穹，沒想到他刀疤臉戎馬一生，每每都做著最下賤的勾當，竟然也能英雄一把！
    “鐵蛋？一會打起來了，找個機會，帶著你嫂子走，……”
    “隊長？”
    ‘鐵蛋’乃是刀疤臉的一個警衛員，是刀疤臉在街道上撿來的小乞丐，所以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娃娃，特別敬重這個被世人唾罵的大漢奸！
    “傻小子，出了城，帶著你嫂子去找抗聯，就說我刀疤臉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但今天，終於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還有，你告訴抗聯的趙衛國，……”
    刀疤臉附在鐵蛋的耳邊耳語的一陣，而那鐵蛋卻淚如雨下的雙膝跪地！
    “隊長！他們都說你是大漢奸，是鬼子的走狗，我一直都不信，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啊！……”
    “嗬嗬！老子還當真當不起這‘好人’兩個字！哼！還特麽的好人，好人是活不到現在的，……”
    刀疤臉踹了那鐵蛋一腳，直接將這小子給踢跑了。
    “兄弟們，最後讓咱再爺們一把！都特麽的憋屈了幾時年了，從生下來就這麽憋屈，今天！終於敞開了！……”
    “對！敞開了！敞開了！……”
    此時，竟然已經將生死看清楚了，所有偽軍，……
    不！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然不是偽軍了，而是戰士，是一個個從迷茫之中走出來的戰士！
    這是他們的第一戰，打響反抗的第一槍，但或許也正是他們的最後一戰！
    因為鬼子，在這座白城子之中，足足駐紮了四個大隊的兵力，他們此戰絕無生還的可能！
    “等等！”
    刀疤臉帶著人打算展開作戰了，但不想就在這個時候，那老栓卻叫了一聲‘等等’！
    “老栓？”
    “隊長，把你那些好貨拿出來，讓兄弟們咬上，不僅止疼，那東西吃了，可以成神仙！……嗬嗬！哈哈哈！……”
    老栓笑了一臉褶子，竟然將所有人都給笑樂了。因為在他們這些人之子，至少要有一半左右的人，是長期吸食大煙的。
    “好！今天都免費，每人一包！倘若能活下來，那就統統都是你們得了！……”
    後院小樓之中，一箱箱的大煙被踹倒，紛紛被人搶食，而後便是彈藥箱，一枚枚手榴彈被抓在這些人手中！
    “兄弟們！咬上吧！今天過後，咱們兄弟都要成神仙了！……”
    “成神仙咯！……”
    刀疤臉平日裏根本是不吃這些東西的，但卻將大煙糕放在嘴裏猛嚼！而一邊嚼著，一邊苦澀的淚水卻流了下來！
    他在回憶，回憶著以往的重重！回憶著，自己當混混的那會，拿著砍刀與街痞拚殺，他回憶自己那會當綹子的時候，帶著幾個兄弟，四處砸窯，他回憶，……
    他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了，而此時這些回憶卻變成了幻境，仿佛他早已親曆其中！他不再是那個皇協軍的大隊長了，而是一個手持戰刀的將軍，他要分兵點將，他要縱橫沙場，他要成為令世人稱頌的大英雄！
    英雄夢，多少淚，夢斷回腸！
    此時此刻，這正是刀疤臉的真實寫照，可以說他是一個不堪的人，這一輩子，根本就沒有什麽作為，一直生存在社會的最底層！
    他心中壓抑，他的心中充滿了苦悶，卻根本無處述說！
    他說給誰？你讓他說給誰？而此時，他可以說了，他可以說出口了！
    “刀疤臉！你滴在幹什麽？鬼塚閣下，已經等得十分不耐煩了！”
    那個鬼子副官竟然親自的找上門來！
    “你說啥？”
    刀疤臉緩緩的回過頭來，竟然早已腥紅了眼睛！而且不僅是他腥紅了眼睛，仿佛存在這屋子裏的所有人，統統腥紅了眼睛！
    那一雙眼睛，簡直太可怕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應有的眼睛，那是魔鬼，那是野獸！
    “你們？”
    那個鬼子副官但見仿佛有變，掉頭便想跑，而結果一個如同猴崽子似的偽軍，竟然一躍跳出了七八米，直接跳到了那鬼子副官的身上，上去一口，便將那鬼子副官的脖子，扯下一塊肉來！
    “啊！救命！救命啊！……”
    那鬼子副官犀利的慘叫著，但未等他這聲音徹底蕩漾開去，便被那如同猴崽子似的偽軍，生生的抓破了他的喉嚨！
    “救，救我，……”
    鬼子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但卻被隨之而來的十幾個偽軍，用刺刀生生戳死！
    這是恨意，是沉積在內心深處，許久的恨意，而今日，他們終於發泄了出來，他們要與鬼子，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