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比奇帝王！”猴子咬著牙說道。

    “也因為你是我的恩人。”猴子柔緩了聲音說道。

    他轉過頭看向雪飲，一臉真誠地繼續說道：“日後若你沒戰死沙場，隻要你有難，隻要有用的著我候遠東的地方，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

    雪飲看著猴子意氣風發的年輕麵容，內心大是感動。然後他轉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看著在油燈下泛著隱隱綠光的皮膚，苦笑一下，悠悠地說道：“日後？我恐怕沒有太長久的日後了。”

    猴子聞言，卻是一愣，他連忙說道：“如果你後悔了，可以不用替我去充軍，我們一起逃跑便是，反正現在我也是無牽無掛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雪飲打斷了猴子的話。“我中了慢性毒，可能活不過半年了。”

    “啊？”猴子一驚。

    然後雪飲把自己中毒的經過對猴子說了。

    他從當初到邊界鎮為雪爺爺抓藥的時候說起，然後遇見了一位小乞丐偷路人的錢袋，後來小乞丐把錢袋送給了雪飲，而那個錢袋上卻有一種叫“番木鱉”的慢性毒藥。

    說著，雪飲便伸出手麵給猴子看。

    猴子接過雪飲的手，看了一陣，仿佛沒看清的樣子，他起身端來了燭台，趴在了雪飲的手上仔仔細細的瞧了好一番後，這才又突然“啊”地一聲尖叫出來。

    “你真的中毒了。”

    其實雪飲多麽想猴子說的是“你這不是中毒的跡象。”哪怕這句話是假的也行，起碼還能安慰他一下。

    然而猴子卻是誠實地說出了實話。

    “你剛才說，你中的是番木鱉的毒？”猴子疑惑地問道。

    “嗯。好像是的。”雪飲咬著嘴唇回答道。

    “據說番木鱉是一種很罕見的毒藥。隻有毒王宗一派才有。”

    “毒王宗？”雪飲疑問道。這個名字還是他第一次聽說。“那殺手榜上排行第一的青龍是不是毒王宗的人？”

    “青龍？”聽到這個名字，猴子一驚。

    “對……就是殺害你爺爺，搶走假屠龍刀的青龍。”

    “這個我道無從所知。不管他身後有多麽強大的後盾，總有一天我會手刃了他，為我爺爺報仇。”猴子又咬緊了牙關，咬的咯咯作響。

    “我昨晚聽他說起過，他的師父是毒王。”雪飲告訴猴子道。“你知道他的錢袋裏裝著的是什麽嗎？是這個。”

    雪飲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羊皮紙卷，而猴子隻是看著，卻沒有伸手去接。

    雪飲明白，猴子是害怕上麵也有毒藥。他一邊打開，一邊說道：“我不認識字，你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麽？我從那些插圖上看，猜想這上麵寫的應該是拔出屠龍刀的步驟。”

    猴子把手中的油燈朝羊皮紙上湊了湊，他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驚失色，驚叫了出來，道：“正是拔出屠龍……”

    “噓！”雪飲伸出食指，趕緊製止猴子。

    然後猴子連忙壓低了聲音，道：“正是拔出屠龍刀的步驟，你猜的沒錯……你，你看懂了圖畫上的內容？”

    雪飲點點頭。

    “你還是立刻把它銷毀為好。”猴子的聲音又壓低了些。“你帶著它，會招惹殺身之禍的。”

    雪飲感覺猴子的話，似乎很有道理。於是，二話沒說，便提起羊皮紙卷在猴子手中的燈火上引燃了。

    “以後，此事也決不能再向他人提起，不然同樣會招惹殺身之禍的。”猴子囑咐雪飲道。

    兩位少年盯著地上遊走在紙卷上的黃色火苗，他們都聞到了一股毛發燒焦的惡臭味道，嚇得猴子慌忙捂住了鼻子。

    而雪飲卻沒有這樣做。他想他已經無需再懼怕羊皮紙卷上是否有沒有毒了。他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從來沒向任何人提起過。你也是……至於我，以後就算想再向別人提起，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猴子見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又讓雪飲想起了他中毒的傷心事，連忙岔開話題，問出了他此刻心間最想問的一句話，道：“你為什麽對我說起？”

    “因為……”雪飲繞了繞頭皮，略微一思索，道：“因為我相信你。”

    “因為我相信你。”這一句話，對此刻內心無比孤獨的猴子來說，是多麽暖心的一句話。隻見，他鼻尖一陣抽搐，立刻眼眶裏便有了淚光閃動。

    下一刻，猴子哽咽著聲音，激動不已道：“如果……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我們結為義兄弟吧！從此榮辱與共，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聞言，雪飲先是一愣，隨即便爽快地回答道：“好啊。”

    因為在雪飲的心底，對猴子的印象可以用四個字概括——忠厚，義氣。

    他有一種直覺，直覺眼前的這位少年值交。

    就憑他那句“日後若你沒戰死沙場，隻要你有難，隻要有用的著我候遠東的地方，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

    他說這句話時，是那麽的無比真誠。

    ……

    秋夜，名叫桃園村的一家破落小院內，一位名叫猴子的少年對著北極星的方位擺了香台，拿了香燭，然後又提來一潭烈酒和兩口粗口大碗。

    烈酒倒滿，兩位少年手捧燃著的香火並肩跪下。

    猴子轉頭問對雪飲道：“我的大名叫侯遠東，猴子是我的別稱，今年十五歲。你呢？”

    雪飲也轉頭，對著猴子回答道：“我叫雪飲，今年十六歲。”

    “大哥，請你先說。”猴子恭敬道。

    然而，雪飲卻真的不知道先怎麽開頭。他思索了片刻，記得以前在江湖說書人的口中聽到過這樣一段。

    然後他模仿著記憶裏的東西，首先開口說道：“我雪飲。”

    “我侯遠東。”猴子緊接著附和道。

    然後兩人開始齊聲宣誓道：

    “今日結為異性兄弟，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雖不同生，死願同死，天地作證，山河為盟，皇天後土，實鑒此心，一生堅守，誓不相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