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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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玄蛭走進刑天華鎣所住的院子,正好聽到那棟小樓內傳出了小貓被倒吊起來打屁股般的呻吟聲。那聲音婉轉纏綿,好似紅舌tian著你的耳洞不斷往內鑽,真正是香豔到了極點。刑天玄蛭剛剛聽到這聲音,臉上不由得就冒出了很古怪的惱怒。

    幾個黑衣侍女靜靜的攔在了小樓門口,刑天玄蛭也就站在樓前的小花圃內,沒有進門的意思。那呻吟聲足足響了半個時辰,才最終在一聲漫長的極其壓抑的長叫後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聽到悉悉嗦嗦的穿衣聲音,過了半晌,臉上帶著一點紅暈,披頭散發的華鎣穿著黑色長裙,兩隻手籠在了寬大的袍袖中,緩緩穿過小樓的正門,帶著幾絲黑煙寒氣飄了出來。

    似乎是耗費了太大的精力,看到了刑天玄蛭,華鎣眯著眼睛養了養神,這才很軟綿綿沒有力氣的問他:“二哥?何事?”

    刑天玄蛭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反問道:“樓內是誰?”

    輕笑了幾聲,華鎣樂道:“是前司樂令之女青月啊,難道二哥不知麽?”

    呸了一聲,刑天玄蛭怒道:“看看你象什麽樣子?兩個女子,大白天在樓內胡搞,傳出去你日後怎麽嫁人?”

    刑天華鎣高高的昂起頭來,語氣淡淡的:“誰敢傳出去?嫁人?我手指一勾,整個安邑多少臭男人會搶著來tian我的腳趾?這就不用你擔心了。到底找我有什麽事情?我等下還出去有事。”

    刑天玄蛭搖搖頭,不想再管這個根本管不住的妹妹,隻是攤開右手:“借錢,越多越好。”

    刑天華鎣猛的一愣,突然大笑起來:“借錢?大哥窮瘋了偷偷跑去蠻荒大澤補獵暴龍販賣的事情我知道,二哥你不是還暗地裏有些生意,隔幾天去西坊一次,卻也花不光你的錢,你找我借錢作甚麽?”

    刑天玄蛭老老實實的把借錢的緣由說了出來,刑天華鎣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她皺起眉頭,很嚴肅的看著刑天玄蛭:“你和大哥,答應了?”

    刑天玄蛭心頭一顫,深知這個叛逆的冷冰冰的妹妹比自己更加精明,立刻問道:“有何不妥?”

    刑天華鎣低頭沉思了一陣,突然連連冷笑起來:“記得明日是什麽日子?王庭大會的正日,相柳柔居然能讓你們進去宮廷的校場拚鬥,大哥是個莽夫也就罷了,二哥你向來精明,怎麽也不想想,相柳柔會冒風險在大王、諸大巫、諸大巫家家主的麵前,輸這麽一場麽?”

    她走下了台階,冰冷的手指狠狠的在刑天玄蛭的眉心點了幾下,喝罵到:“不過是一賠十的小錢,你和大哥就上套了?若是真的在大王、大巫、各大家主麵前慘敗,你和大哥就幹脆點,回族地啃粟餅打野獸玩罷。”

    刑天玄蛭腦海中一陣盤旋,怒聲罵道:“操,想陰我們兄弟?哼!”他轉身就要離開。

    華鎣立刻叫住了他,問道:“幹什麽去?”

    刑天玄蛭回過頭來,滿臉猙獰的看著華鎣怪笑道:“去巫殿。”

    華鎣皺起眉頭,狠狠的踏了刑天玄蛭的腳丫子一下,怒道:“白癡,去巫殿叫族兄弟們出手麽?你忘記安邑的規矩麽?巫家子弟不許隨意爭鬥,鼎巫更是嚴禁出手!你想要破壞規矩麽?”

    沉默了一陣,刑天玄蛭冷冰冰的看著華鎣:“那你說怎辦?如果相柳柔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我真的不能想象,除了派鼎巫出手,安邑還有九等巫武能夠勝過篪虎暴龍的。他可是剛剛獨力斬殺了四名九等上品的巫武!在安邑,他如今應該是排名第一的劍手。”

    華鎣輕輕的一笑,眉目間秋波轉動,輕輕的朝著刑天玄蛭招招手,低聲笑道:“那篪虎暴龍,可真有這麽值得你們看重的?大哥巴巴的從蠻荒把人家騙來安邑也就罷了,你還這麽相信他就一定能勝出?”

    “他的巫力屬性是極其罕見的,純粹的厚土性質。相柳家的,可是柔水性質。”刑天玄蛭眯起了眼睛:“我們巫族,巫力傳承都是通過血脈達成,五十年內,可以讓篪虎暴龍的直係後代超過百人。百名純粹的厚土屬性的巫武或者巫士掌握在我和大哥手中,哼哼!”

    華鎣輕輕一曬,淡然道:“恐怕還不止罷?土性巫力雖然少見,卻也不希罕到這個份上。怕是你們還盯上了篪虎族的戰士了罷?本家的子弟都進了巫殿,你和大哥調動不了,就動起了這份心思罷?他們之中能產生一名篪虎暴龍,說不定就能產生一萬個,十萬個!哼,想要瞞過我華鎣,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刑天玄蛭隻是笑笑,華鎣眼波流轉,稍微思索,突然鼓掌叫好:“好了,既然你和大哥這麽看重這蠻子,這次又是決定了他出手,嘻嘻,你們手上哪裏還派得出高手來?那麽,我幫你們壓一筆重注好了,會讓相柳柔哭出來的重注。”

    又笑了幾聲,華鎣不懷好意的看著刑天玄蛭:“那篪虎暴龍,既然能夠殺死四名九等巫武,證明他起碼也是到了真正的九等頂端。你真當相柳老六不知道他的實力麽?他還敢提出決鬥,那麽,自然他派出來的那名劍手有古怪。但是再古怪,他也不可能派出一名鼎巫來。”

    刑天玄蛭皺眉:“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華鎣聳聳肩膀,歎息到:“把你們贏來的錢分我七成,我就幫你們操勞這次的事情哩。明日正午麽?還有整整一日的時間,足夠準備了。”看到有點猶豫的刑天玄蛭,華鎣連忙分說道:“放心罷,我不會讓你和大哥白白的在大王麵前丟臉的,這不也丟了我們刑天家的臉麵麽?那相柳柔肯定準備了詭計,但是,你見我什麽時候輸過?”

    刑天玄蛭沉思一陣,點點頭,直接把夏侯賣給了刑天華鎣。他心裏隻是在懷疑,相柳柔怎麽就這麽堅信,自己贏定了呢?的確,相柳柔開出來的賭局,實在是對於刑天家太優厚了。輸了他們要賠一大筆錢,贏了卻也隻要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俯首認輸,的確有鬼。

    而華鎣早早就派了十幾名刑天府內的密衛,跑去熊營把夏侯帶回了安邑。於是,夏侯在軍營廝混了還沒有三天,勘勘掛了一個軍人的牌子,立刻又一頭紮進了安邑的混水裏麵。對於夏侯的缺勤,刑天鼂等將領根本不當一回事情,反而這些家夥都帶著錢袋子丟下了自己的軍隊,巴巴的跟著夏侯一起回到了安邑。

    夏侯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了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眼珠子裏瘋狂閃動著金銀財寶的光芒的女人的可怕。

    華鎣直接糾纏著自己的祖父,打開了她祖父的私庫,把裏麵一半的美玉、精金、珍珠、玳瑁、珊瑚、犀角等珍貴物事拿出,交給目瞪口呆的刑天大風等幾個兄長,叫他們直接運了十幾車的財寶找到相柳柔去下注。

    夏侯摟著白,一人一獸渾身發冷的看到被激起了火氣的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一聲令下,黑厴軍、玄彪軍合計超過三十萬軍士剛剛拿到手裏的軍餉就被一票強盜般的高級將領勒索了出來,三十萬個錢袋,合計超過五百萬銅熊錢也被堆在了車上,送去了相柳家的府邸。

    夏侯和白渾身大汗,夏侯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輸了這一場決戰,是不是就同時得罪了黑厴軍、玄彪軍三十萬同僚。他更加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贏了這一場,真正輸得內褲都沒有得穿,隻能向家族長輩求助的相柳柔,會不會不顧禁令,當場擊殺自己。

    再看看滿臉鐵青,眼珠子發紅的刑天大風幾兄弟,夏侯再次在胸口上畫了幾個十字,喃喃祈禱道:“巫是沒有心髒病的,無量壽佛。唔,刑天大風他們的心髒,怕是用鋼斧都劈不碎,應該是絕對不會有心血管疾病的。”

    而緊接著受到操練的,就是夏侯。

    僅僅穿著一條褲頭,幾乎赤裸的夏侯被送到了刑天家內院最深處的地底。他也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刑天家地下那規模龐大的建築群。隆隆的巨響轟鳴起來,同時傳來的還有刑天華鎣興奮的叫喊聲。

    第二日,正午。

    大夏王庭大會的正日。

    大夏王出席大會,同時列席的,還有大夏安邑的九大巫,九州的九鎮巫,四大巫家的家主,九州天候,數百大巫族的家主、元老,總數近萬人在大夏宮廷中大會,商討天下大事。那九大鎮巫、中州外的八大天候,數百巫族的家主元老,更是直接以強橫無匹的巫力挪移到安邑的,當天安邑所有的百姓就看到一道道極其明亮的彩光自天而降到了王宮內,天地中的靈氣瘋狂湧動,安逸城內,就連蟲豸都不敢叫嚷一聲。

    就在大夏王庭最重要的重臣大員們在正殿商議了一個時辰後,太陽移到了正當空,正午時分到了。

    王宮校場內,上千宮廷巫衛已經把校場的每條通道都掐得嚴嚴實實。

    安邑世家所有有職務或者閑散的子弟,都在宮廷巫衛的帶領下偷偷摸摸的到了校場邊上,等著看熱鬧。而同時聞訊而來的,更有安邑都令、荒令、伐東令、伐南令、伐西令、伐北令六令下若幹好事的將領。而王令禁司下黑厴軍、玄彪軍、禦龍軍,衛司下齏犼軍、翔龍軍、暴熊軍六尉的將領軍官,尤其是刑天氏的將領們,也無一遺漏的簇到了現場。

    同時跑來看熱鬧的,還有大夏弼之下政令、律令、官令三令下的世家官員,這些官員中很多是相柳家的族人。

    大夏相之下的衍技令、鴻文令、司樂令下屬的世家官員,其中把握重職的,是防風家的人。

    大夏丞之下的農、工、林、漁、牧、礦、商、騎、鍛九令的相應人等,絕大部分是申公家的人,也都聽到了風聲,撲了過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等罪魁一個個抱著雙臂坐在校場邊的長凳上,麵色陰沉,一言不發。贏了固然是好,如果不幸輸了,刑天大風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夏侯失手輸了這一場,他立刻向相柳柔提出搏命的決鬥,他是拉不下麵子當著大王等人的麵道歉的。

    相柳柔、申公鯤等禍首,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知道來觀戰的人會很多,畢竟相柳柔放大口風,答應了一個讓人發瘋的賠率。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安邑世家的子弟,甚至一些三代、二代的老人,也都偷偷摸摸的出現在了校場邊上。這也就罷了,他們相信這次精選出來的那名劍手,憑借他的異能,是不會輸給夏侯的。

    但是,他們怕的就是萬一!萬一那名劍手輸了,相柳柔、申公鯤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

    刑天大風他們送過去的賭注,已經是一筆巨額的財產,兩人想不通他們幾兄弟從哪裏弄來的這麽大筆的金錢。而那些跟風下注求熱鬧的子弟,他們似乎都是瞧準了那個一陪十的賠率來的,紛紛下重注壓夏侯獲勝。校場邊上起碼圍了三萬世家子弟,每個人隨手丟出來的就是數百上千個銅熊錢,更有出手豪富的,砸出來的就是一塊或者幾塊原玉!

    如果夏侯贏了,那麽,相柳柔、申公鯤怕是把自己零碎賣了,都不夠賠上這筆錢的。

    且不說挑起這次決鬥的兩方罪魁禍首都在那裏心中忐忑,卻說被華鎣蹂躪了一個晚上的夏侯,終於將養好了精神,穿著華鎣勒令刑天家的巫匠替他專門打造的一套鎧甲,拎著一柄沉重無比的單鋒劍,在數百名黑厴軍的護衛下,緩緩朝著王宮行來。

    白趴在夏侯的肩膀上,好奇的瞪著一對紅彤彤的眼珠子四處亂望。它隻是在好奇,怎麽一路上就見不到幾個人。

    夏侯卻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不過是一次友客之間的決鬥,兩家子弟卻壓上了幾乎全部的身家性命,至於麽?看看一路上的情景,黑厴軍、玄彪軍甚至出動了大軍淨道,估計是害怕夏侯被人在半途刺殺,何必如此?

    夏侯還無法理解,在安邑這個特殊的地方,兩個世家子弟的友客在王宮校場進行決鬥,意味著什麽。他們賭上的,是自己全部的名聲和榮譽,一旦輸了,原本在族內受寵的驕公子,立刻會被家中的老人剝奪一切權勢,直接變得比小老婆養的私生子還不如的淒慘角色。

    每過幾年,總有幾個倒黴的巫家子弟在友客的決鬥中失利,瞬間從高高的雲端摔到塵埃中。

    雖然決鬥的是友客,但是友客的劍上寄托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性命,更是寄托著自己主人的臉麵和地位。

    在夏侯來到安邑之前,因為刑天家特殊的情勢,刑天大風他們已經被相柳柔的友客欺壓了好幾年,刑天大風的黑厴軍甚至還折損了好幾個高級將領,卻依舊奈何不得相柳柔他們從九州四方聘請來的高手友客。

    眼看著刑天家這一代在王庭中拋頭露麵的子弟就要被相柳柔徹底的大壓倒,奪去他的全部威風,夏侯憑空冒了出來,剛到安邑的第一天,就把相柳柔他們的三名友客打得滿地找牙。感覺被觸了逆鱗的相柳柔,哪裏有不用全部實力找回臉麵的道理?

    所以,他立刻就派出了手下招攬的最厲害的劍手,更是花了大價錢走同了黑冥森家的關係,故意在王庭大會的正日,在王宮校場上和刑天大風他們來一次大的比鬥。

    相柳柔對自己的那名劍手信心十足,堅信他一定能贏,那就徹底的能夠把刑天大風他們壓過去,向自己家裏的長老們證明自己的優秀,從而在家族中獲取更大的權力,更多的特權,掌握更多的高手和機密。

    為了刺激刑天大風他們接受在王宮校場決鬥的提議,相柳柔采用了申公鯤的建議,故意用一賠十的賠率侮辱刑天兄弟,逼得他們不應戰都不可以。但是相柳柔他們一夥人沒有想到,平日裏窮得丁當響的刑天兄弟們,居然能找到如許大一筆巨款來博一次,反而是他們自己被那十幾車財寶給嚇的差點沒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