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崖下一處偏僻的渠中，車夫與兩名侍婢零落躺著，奄奄一息。

    兩日後，元大娘子和杜六娘破碎的屍首在崖下十裏的一處洞穴裏被發現。

    此事塵埃落定。

    洞穴四周滿是蛇蟲虎獸爬行、撕咬的痕跡。

    車夫侍婢墜崖後沒死，兩位娘子卻被甩出了馬車，隨後被不遠處的虎熊拖拽至洞穴，啃食大半。

    任誰看，這都是一場意外。

    屍體過於破碎，族裏的長輩也不會請仵作驗屍。

    兩位娘子還未出閣，連祖墳都葬不了，隻能選個風水好的山頭葬了。

    真是可憐。

    “真是可憐。”鳳臨一時感傷，便拿帕子抹了抹淚花。

    “都還是嬌嬌俏俏的小娘子，哪知會出這樣的事。”鳳老夫人跪在軟墊上，也有些感懷“五娘你請了她們一起品茶賞畫，可知怎會出了這事？”

    鳳臨說道“杜姐姐說自己的畫材不夠了，過幾日便讓下人買些。”

    “怎麽便去郊外了？”

    “元姐姐去過那兒，說是有些顏色與成色都極好的礦石，用來作畫最合適不過了。”

    鳳老夫人點點頭，說道“我也聽你姑母說過一次，那兒的礦石的確極好。這兩個孩子……可惜了。”

    鳳臨垂下頭，繼續給鳳老夫人捏肩。

    鳳老夫人忽然拍了拍鳳臨的手，說道“你落水那事……是祖母對你不住。”

    鳳臨睜著大眼，一臉無辜，手卻不由自主慢了下來“祖母？”

    “安平郡王雖無實權，但他的外家卻是江南大族於氏。事已至此，他對陛下也構不成威脅。”鳳老夫人摸著鳳臨的頭發，說道“你父親的姨娘是郡王妃於氏唯一的嫡女。她失了身份，輾轉各地，又回到了金陵。”

    鳳老夫人嚅嚅不言，片刻後才道“你母親嫁入鳳府後，我不喜她。你父親還讀著書，太半時間住在書院。我也睜隻眼閉隻眼。一年後，你母親還沒消息。我便有些急了。”

    鳳臨眯眼。

    鳳老夫人自顧自說道“於是我安排了朱姨娘。嗬，那個女人的手段也很了得。

    “可是我後悔了。

    “阿臨，我後悔了。”

    她自然後悔。有了這個流落在外的嫡女，安平郡王便可以做些事了。

    “昭郡主驕縱了些，但性子卻是好的。既然她喜歡詩文，你便盡心寫。我啊……也隻有你們幾個陪著我了。”

    鳳臨想了想，靠在鳳老夫人懷裏。

    她也挺慘的。

    老大貪花好色，老二寵妻狂魔，老三身子極弱。

    明明是柳氏嫡女，明明哪樣都很出挑，生的兒子卻越養越歪。

    她心裏不甘，便對丈夫訂下的這門親事橫挑鼻子豎挑眼。

    長此以往，這對婆媳倆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鳳臨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祖母與母親之間的問題。

    朱姨娘和鳳三娘鬧騰了這麽多年，都是因為鳳老夫人當年的一步錯棋。

    她如何能不糾結？

    之前鳳老夫人被長子氣了一通，在床上躺半月。幾個孫子孫女依次伺疾，陪在老夫人身邊。

    鳳臨獨自一人陪在老夫人身邊時，她也曾喃喃自語，說著“我錯了”之類的話。

    她給鳳老夫人喂藥，才舀了一勺，聽了這句，卻怎麽也喂不進去了。

    －－－－－－題外話－－－－－－

    安平郡王改成武帝幼子，就是蕭鈺的祖父。蕭鈺前頭的兩任皇帝是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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