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餘有路,誌於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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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能如此平靜!

    曠古絕今的衍道之路,已經走到最後一步,舉世都無敵,卻斷絕於天外。????&e ???

    年僅三十,正要創造真君成就的曆史一一這曆史卻被無情地抹去。

    他為什麽還能這樣的冷靜?

    不崩潰,不沮喪,不放棄。

    甚至於—

    不懷恨?

    旁觀此局者,都要替他崩潰了!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巫道佑,一時也眼神複雜。

    他也出手,他也遲了。古往今來能在天道深海潛遊,且留下記錄者,幾乎沒有幾個,那是天人的遊戲。天人進入天道深海,會被天道所同化。非天人進入天道深海,會被天道排斥。

    當年世尊傳道妖界,很多人都在後來分析,是怎麽過去的。萬妖之門沒有穿行的記錄,兩界之間也不存在任何未被發現的兩界通道。最後隻能歸結於世尊神通廣大,超脫一切想象。

    他其實一直有個設想一一世尊有可能是透過天道深海潛遊而往!現世為諸天萬界之中心,諸界天道彷如現世天道之支流。這種可能性在理論上是存在的。隻是他非天人,無法驗證。

    與之相較,獼知本並沒有真正進入現世,而是潛在現世天道深海,落在現世的超凡絕巔處,這又簡單得多。

    今日是武道之局的後續,同一次計劃的餘響,薑望觀彼而受此,而又一度身為天人,感受應該更是複雜!

    他主動走到薑望身前,緩和了聲音:「不要著急,隻要你再次證道絕巔,壽限就不是問題。萬古而今,大道萬千,此路不通,另有別路。無非是另外一種選擇,時間雖然緊迫,我們都可以幫你想辦法。”

    中州上空的雲台,薑望已經醒過來,手中之劍,已歸鞘中。

    他對巫道佑一拱手:「多謝天師美意,餘有路,誌於萬裏。”

    又團手敬過一周,感謝今天出手的所有人:「壽短,道卻無涯,不再多禮了!」

    留下此言,他誰也沒有再看,獨自轉身!

    繞身的仙虹已經隱去,他已然不再顯現那洞真無敵的姿態,但雲海之中他的背影,也如他來時那樣堅定。

    或許從一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隻是一個人。

    大道獨行!

    雲台邊緣,白玉瑕和向前四目相對,盡皆然。

    前者都在策劃白玉京大漲價計劃,後者還陷在好友全麵超越師父的複雜情緒中,一轉頭,薑望登天一步,前方的絕巔被移走了!

    時間緊迫?

    壽短?

    什麽意思?

    「你會覺得遺憾嗎?」姬景祿看著同樣不出聲的李一。

    此時此刻在天京城上空的衍道強者,隻有巫道佑、姬景祿、李一這三尊。

    巫道佑也同樣看過來。

    李一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轉身離去。

    但····

    嗡!

    他的劍在鞘中,仍然在鳴。

    一場轟轟烈烈的加冕儀式,頃刻間風流雲散。

    人們各自散去,不免各有各的複雜,

    這時候天京城萬妖之門方向,有一個身影疾飛而來,狂笑不止:「哈哈哈!薑小兒證道,焉能沒有本大爺見證?「

    他氣勢煊赫地高飛於空:「不勝過某家手中南嶽,不足以洞真稱無敵!?」

    不比鬥昭那個占著茅坑的狗王八,能以太虛無距趕路。他自楚國飛過來,要慢上許多,中間還有很多關卡需要交涉,不能直飛。所以他靈光一動,改走萬妖之門!

    他先經楚國的萬妖之門副門,穿入天獄世界,再從燧明城的萬妖之門主門,穿回天京城,如此就方便許多。

    但也不知怎的,景國上空,並沒有看到人決戰。

    難道換了場地?

    怎麽不通知他!

    「那家夥是你們楚國的吧?」已經飄在中域之外的流雲上,重玄遵白衣勝雪,淡聲問道。

    「你認錯人了。」鬥昭麵無表情地道。

    重玄遵挑了挑眉:「是嗎?」

    鬥昭相當認真:「他從景國的萬妖之門出來,肯定是景國人。”

    「說起來,你怎麽一直跟著我?」重玄遵又問。

    「我也正想說。」鬥昭十分不爽地看過去:「大道朝天,你怎麽非要跟走一邊?”

    「我去邊荒有點事情。」重玄遵道。

    當前階段,滄海大戰方歇,虞淵長城已固,要想就近尋些激烈,找找生死危機,也就邊荒一個選擇了。

    鬥昭一卷武服,主動加速,免得被某些人找過來:「誰去邊荒不是有事!”

    重玄遵漫步而走,忽道:「還會再見嗎?

    「當然會。不然隻剩些臭魚爛蝦,我不免寂寞!」鬥昭躍為金光一道,瞬間便遠。

    雲澄天闊。

    火披金霞。

    薑望在雲中走。

    這條路他好像已經走了很久。

    走到注視他的目光都厭倦了。

    但他還是那麽走。

    從開始到現在,從現在到以後。

    現在已是六月的尾聲,翻過頭去就是秋天。

    天憲罪果抹掉了他的餘生,長達千年的壽數被斬為一秋,或許這就是最後的一秋。

    而他此刻在雲海中眺遠,覺得夕陽非常地漂亮呢。

    在某個時候,他低頭往下看,視線撥開雲海,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這時候的草色已泛黃。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牧國。

    他很快就見到了趙汝成。

    今天的大牧駙馬,穿著寬鬆的草原服飾,編了一頭辮發。

    往常在宇文鐸頭上看得不很習慣的辮發,忽然就具備了美學的意義。

    「小五。」薑望看著他:「這幾年忙著修行,咱們見麵也不多。聽說你現今在敏合廟做事?”

    趙汝成還並不知道景國上空那場登頂之戰的結果。

    因為薑望第一時間就來了草原。

    也因為赫連雲雲有意地沒有告知他,

    他隻是以為他的三哥,可能是輸了一招,才未能登頂。

    洞真沒能衝破衍道的封鎖,且是李一那樣的衍道,這也太正常不過。

    他不覺得三哥需要安慰。

    他想三哥隻是想他。

    隨手提起銀質的酒壺,倒了兩碗馬奶酒,他瞧著三哥,臉上帶笑:「神冕大祭司要收回更多的力量在修行上,天子有意讓我接掌敏合廟一一當然,這也要看我在任上的表現。”

    看來塗扈在敏合廟的修行已經結束了,真不知現在又走到什麽位置。

    薑望看趙汝成一眼:「你長成這樣,執掌牧國外交。再合適不過。「

    趙汝成笑道:「你以前也總是用這個理由,叫我替你四處跑腿。」

    薑望道:「可見我與大牧皇帝,英雄所見略同。「

    他舉起酒碗,一口飲盡了。然後道:「我有時候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咱們第一次聯手出城的時候·—·你覺得我變了嗎?

    趙汝成摸著自己的辮發,叫薑望看到自己的變化,了一聲:「一成不變是石頭!”

    又道:「有些地方變了,有些地方沒有。但怎樣都不緊要。你永遠是我的三哥。”

    薑望坐在那裏,呈現一種寧靜的姿態,沒有再說別的話:「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要靜修幾天。」

    他沒有去雲國見安安和青雨,因為他並不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趙汝成沒有問任何問題,隻是道:「我來安排。”

    赫連雲雲就在這時候,走進房間裏來:「三哥若是為修行,可以直接去厄耳德彌。「

    她掩去複雜的情緒,看著薑望,補充道:「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趙汝成抬了抬眼睛,沒有說話。

    「隻需要一處靜室就夠。」薑望道:「我來找小五,也是因為其它地方都太吵。”

    厄耳德彌當然是寶地,去厄耳德彌進修的機會也非常寶貴。

    但對現在的薑望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他在當前這個境界,沒什麽可以學習的了。

    「那就去蒼圖鏡壁。」赫連雲雲道:「沒有什麽地方比那裏更清淨,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到你。」

    蒼圖鏡壁是牧國修士挑戰極限的秘寶。

    位在天之鏡下,厄耳德彌之旁。

    薑望席地而坐,靜思不語。

    這是一間什麽都沒有的鏡室,四麵都是鏡子,四麵也都是鏡中障壁。

    曆代同境最強者所留下的力量,即為現有的鏡中障壁。通常來說,推動其中一麵障壁,開一扇門,就算打破了極限。呼延敬玄當年是直接轟碎了一麵障壁,大步走出,自此刻寫草原最強的洞真記錄。

    地麵上散落著不同的骸骨。

    在草原的曆史上,偶爾會有人進來閉死關,不破極限不出,最後枯竭於其中。這樣的人不多,

    但代代都有,積累下來,便形成這亂葬崗般的地貌。

    無人去清理。這是警示,也是激勵。

    超凡絕巔不可攀,多少朽骨在道旁!

    薑望隻在鏡室裏坐了兩天,時間剛好來到七月。

    秋天來了。

    與秋風秋意一起過來的,還有重玄勝。

    大齊博望侯緊急到訪草原,言有大事相商,這時候已經知道薑望境況的趙汝成,趕緊通知了薑望一一蒼圖鏡壁裏是無法連通太虛幻境,也不能傳遞任何訊息的。若有緊急事態,隻能透過厄耳德彌所獨設的天音室來通知。

    薑望寧靜地睜開眼晴,站起身來-

    —

    啪!

    四麵鏡中障壁,一時盡碎了!

    連粉都不存在,四麵空空,

    隔壁的厄耳德彌都驚動,許多草原子弟衝出宮來,探首爭看。

    薑望一步跨出,人已無蹤。

    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梳理想法,現在已經足夠。

    薑望在草原的深處與大齊博望侯相見,荒草沒膝,天接黃台。

    重玄勝不愛走路,便坐在山坡上。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早叫你不必那麽拚命。你四處露頭,鋒鏑當於你處鳴。」重玄勝很久沒有趕過路,很辛苦的樣子,捶著腿道:「沒有這次,也會有下次。沒有獼知本,也有其他人。「

    薑望平靜地道:「狂風暴雨永遠都會存在被摧折隻說明我不夠資格站那麽高。”

    重玄勝很是不忿地捏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肥肉:「啊,你這個死樣子。你這麽不軟弱,朋友怎麽安慰你?」

    薑望看他一眼:「你還是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吧。我要是不小心失敗了,我怕你承受不住打擊。

    「放心,我會跟十四好好生活的。」重玄勝強調:「你走你的我們會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順便叫獼知本給你陪葬。他在心裏說。

    薑望懶得罵他,也在山坡上坐下來,與重玄勝背對而坐,共享這天風和秋草。「那樣最好。「

    「隻活一秋的感受如何?」重玄勝又問:「是不是一下子就覺得人生短暫,錯失良多。過去沒有好好待我,非常遺憾?”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們都活得短暫,所以懂得時間的珍貴。」薑望看著遠處:「我喜歡這金黃燦爛的季節。”

    「這兩天我收到了很多訊息。都是一些認識你的人,為你想了些辦法。他們知道你時間緊張,

    不想打擾你。叫我先篩來看看,是否有用。」重玄勝取出一遝紙,舉在空中:「當然,都沒用。」

    每一張紙上都是不同的辦法,都沒有用,都用了心。

    薑望接過來,一張張地看:「那麽,你帶來了什麽有用的訊息。”

    重玄勝悠悠道:「我帶了助你一秋成道的辦法。「”

    「哦?」薑望問。

    重玄勝道:「舉國勢而證道,踏官道而成真君!”

    薑望定了一會兒,笑了:「天子跟你說的?他老人家打算封我個什麽官,又安排了哪個軟柿子,好叫我一秋滅國,得功證道?環顧東國地緣,如故夏一般的目標已不複有,一國恐怕不夠,得滅幾個?”

    「天子什麽都沒有跟我說。」重玄勝道:「而且這樣的官道也不是你要走的,因為無法眺望最強。

    「我可——··-做不了皇帝。」薑望說。

    重玄勝道:「知人善任就可以。軍國大事都交給我。我做你的相國。「

    薑望這時候才發現,重玄勝竟然是認真的。

    堂堂霸國世襲侯爵,與國同榮,永享富貴,這胖子舉家離齊還能圖什麽?在齊國爭不得相國麽?

    他一時沉默。

    而重玄勝繼續道:「若要走六合天子之路,當今之世,能夠助你立地衍道的選擇,已經不多。

    六大霸國自不必想,黎國、魏國也都與你無關。宋國的話-—---若咱們能得到書山的支援,機會極大。但最好的選擇,你應該知道在哪裏。”

    兩個人背對而坐,彼此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重玄勝指畫江山,滔滔不絕:「我們應當在夏地立國,用故夏全境,為你道基。理由有五,其一,你在夏地留下很好的名聲,民心可用,夏民不會太抗拒你,那裏的軍隊被你征服過,也很容易再次臣服;其二,顏生一直支援你複國,而故夏一直聲稱舊腸正統,你若在夏地舉旗複腸,名正言順,他一定來投。顏生背後是書山我們立國即得一強援——”

    「可以了。」薑望說。

    「其三,坐鎮南夏的真君是阮泅,天機混淆,他算是廢了一半,比較好對付———”

    「我說可以了。」薑望重複道「其四,這是景國、楚國、魏國、劍閣、暮鼓書院都樂見的事情,我們不會遇到任何外部阻力,反而會得到源源不斷的支援:其五———

    薑望募地回身!把手搭在重玄勝的肩膀上,卻很輕緩:「可以了。勝哥兒。不要再說了。「

    重玄勝抿了抿嘴:「得,你又這樣。”

    薑望笑了笑:「你的主意太了。我哪是那塊料子?”

    「但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成道,又不磨了你的心氣,仍然把握最強的可能--隻有竊國,隻有割夏地自用。」重玄勝的確是認真的,他不可能萬裏迢迢跑到牧國來開玩笑:「沒有什麽料子不料子的,你做支旗就好,其它的事情我來做。叫天下看看我的手段!”

    薑望隻是笑:「好了,博望侯,我知你手段。天下也都知。你實在不需要再證明什麽。”

    「要不然你看看詳細的策書?」重玄勝仍不放棄:「我已經全部謀劃好,國家體製我來搭建,

    各方外交我去談。我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支援有支援,要名望有名望,發雷霆之勢,有什麽不能成?你立國即比魏玄徹!有何不可?”

    薑望認真地道:「故夏百姓,不是我的棋子。不該為我個人生死而再次陷入戰火。我在夏地待過,我知道重建生活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令戰火反覆,真能得人心嗎?而且早前我離齊的時候,

    就已經答應過天子,不再加入任何國家,建國當然更是不該。我也在心裏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此生不會與他為敵。我視他如長者,他見我如後生,竊夏立國,是對他的背叛。想來——-”--他也會傷心。」

    「誰在乎呢?望哥兒。」重玄勝道:「天下紛爭,為名為利,不為你說的這些。「

    「我在乎。」薑望不容拒絕地道:「此事不必再提。”

    重玄勝大手一攤:「誰能相信呢,你這個離國而去者,對皇帝那麽忠誠。」

    「你對皇帝卻一點都不忠誠。」薑望半勸誡半警告地道:「天子之心,懸於日月。你雖然是我平生所見第一聰明人,但你的不誠不真之處,瞞不過他。」

    「他當然知道,他也並不在乎。」重玄勝「嗬」了一聲:「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獨獨對你親近?這世上聰明人常有,願意不聰明者少有。”

    薑望沒有多說,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也挺忙的,就先回齊國吧。我還要趕路,就不留你吃飯了。”

    重玄勝卻沒起身:「你打算怎麽走?”

    薑望看了看他,隻扭過頭,喊了一聲:「小五!”

    晴空驟現一縷劍光,彷佛自天光中析出,須臾由遠及近。

    一直守在附近的趙汝成,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三哥!怎麽了?」他落在薑望身前,看了看重玄勝。

    好嘛。倘若建國,還有這個外援。

    「別對眼神了!」薑望一巴掌把他拍回來:「去幫我辦件事一一依祁那寺的寺正,是叫郢言吧?

    趙汝成點點頭:「怎麽,他得罪你了?這事得從長計議,最好是從官麵入手,畢竟他也是天子親信·—

    「得了!我是有多大膽子,來草原殺依祁那寺的寺正!」薑望耐心等他說了幾句才打斷:「有一個叫鄄寧的人,應該是他的兒子。把這人帶到我麵前來,難辦嗎?」

    重玄勝在旁邊眼神幽幽。拿人家的兒子,和殺依祁那寺的寺正,這兩件事情有什麽本質區別?

    鄒言能不拚命?

    趙汝成隻道:「等我一刻鍾。”

    聲音落下,身影已經消失。

    重玄勝有心再跟薑望聊兩句,薑望已經閉上了眼睛修行。

    「瞎!」他隻好一拍自己大腿,看那團肥肉是如何回蕩。

    趙汝成說一刻鍾,但還不到一刻鍾,就飛了回來。

    走的時候孤身一人,回來的時候四個人,

    他,赫連雲雲。以及一個身穿黑衣、表情陰夢的中年男子,以及男子手中拎著的一個麵目英俊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被五花大綁,不得展身。

    膨!

    黑衣陰鶯男子直接將手裏的人扔在地上,扔到了薑望麵前:「薑真人!在下郢言,還是第一次與您相見,十分有幸!聽說您要找我的兒子我幫您捆過來了。他是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您是否可以公開言之?或鞭答,或殘肢,乃至於割顱,總要給您一個交代!”

    被捆在地上的鄄寧,猛地掙紮起來,嘶聲裂肺:「父親!”

    「閉嘴!」郢言一腳端散了他的言語。

    薑望要拿一個人,趙汝成和赫連雲雲什麽都不問就幫忙,他自是要給一個交代的。

    事實上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透過趙汝成來辦,就是為了表明他對牧國體製的尊重。

    此刻他看著郢言,雙手扶膝,慢慢站了起來:「郢寺正,不要誤會,我對您沒有任何意見。咱們往日無怨,近日也無仇。「

    他走了兩步,走到被捆縛的鄄寧身前,看著這小子交錯著憤恨與驚恐的眼神,很平靜地說道:「你是魔。”

    「你在開什麽玩笑?!」郢寧拚命掙紮:「你是不是瘋了!「

    ‘薑真人!」郢言麵沉如水:「依祁那寺是國家機要之地,我是天子信臣。您雖天下無雙,名高德重,鄄家的清白,可以被這樣汙蔑嗎?”

    薑望道:「這跟郢家無關,跟你也無關。”

    他翻掌托出一座小巧的三昧真爐,其上烈焰仍熾。

    隨手將其握碎了!

    握出一件非金非玉非鐵非木的龍鈕鎮紙。

    「爹!救我!」郢寧瞬間激烈起來:「他要構陷於我!”

    郅言在這個時候卻沉默。

    薑望將這枚龍鈕鎮紙往前一遞一-

    郵寧英俊的麵目刹那,涵湧魔氣透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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