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自負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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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大步走來。
    其人赤手空拳,肌肉將大許多號的罪衛統領製服撐得高高鼓起。
    他明明隻是輕輕鼓掌,卻聲震長街。
    明明沒有什麽別的動作,卻仿佛整條長街都隨著他的腳步搖晃。
    祝唯我一手握著槍身,眼眸微抬,直視此人。
    這座不贖城秩序的代行者,自然是罪衛。
    罪衛副統領是騰龍境巔峰的連橫。
    而此時出現的魁梧漢子,正是罪衛統領魁山!
    他走近前來,停下掌聲,饒有興致地看著祝唯我:“年輕人有不懂規矩的本錢。”
    “我給你機會。”他這樣說道:“付掉這四個人的贖金,我讓你走。”
    祝唯我不必去問,也知道白骨道四名骨麵的命金該是何等巨額,而將它們放大一萬倍,是任何一個勢力也都會心疼的數字。
    不贖城靠著命金贖金的這套規矩,這些年不知聚斂了多少財富。
    但無論如何,莊國不可能付出這樣的代價。沒有追殺本國國賊還需繳納金錢的道理,誰的道理也行不通。
    即使莊國方麵最終願意出這筆錢,也絕對不會是因為追殺那四個白骨道骨麵,而隻可能是為了贖回祝唯我。
    不過,祝唯我也不會去問。
    “沒有。”他淡聲說。
    “沒有?”魁山似乎有些沒聽明白:“是給不起,還是不想給?”
    “給不起,也不想給。”
    “我說,小子,你是不是拿這裏當莊國了?”魁山表情沉下:“若是你們莊國的杜如晦親來,本統領或者讓他三分,你算個什麽東西?”
    莊帝才是莊國之主,也是莊國現今最強戰力。
    但對天下人來說,提起莊國,聲名最廣、也最令人忌憚的,仍然是杜如晦。
    這是歲月沉澱的威勢,簡單不能移轉。
    祝唯我仍然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既無忌憚,更無畏縮。“讓我三分即可。遇到杜相,你就是一個死。”
    “狂妄!”魁山一步跨落,“若能受我三拳不死,便饒你一命又如何?”
    單捶轟落,勢如高山倒、巨石崩。
    祝唯我手中一緊,以槍尖插地處為起點,地磚翻起一條長線,如青龍騰空。
    “便傾力一戰,又有何妨!”
    青石磚連成青色長龍,儼然一杆巨大長槍,從祝唯我所站的這頭,一槍紮向那頭的魁山。
    轟隆隆!
    魁山單拳錘落,所觸之處,灌注祝唯我道元槍氣的青石磚碎為齏粉。
    一路粉塵簌簌而落,魁山已近身前。
    竟是直接一拳將巨大青石長槍砸透,拳勢還未消止。
    而薪盡槍的槍尖,已抵在拳麵。
    魁山停步。
    轟!
    祝唯我一腳踏碎地磚,陷入地麵。
    強大的力量將整杆長槍都壓成半曲。
    而後長槍彈開,祝唯我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倒退。
    以他的後足為中心點,青磚飛裂,摧出一條深深的地溝。
    隻一拳,魁山便將祝唯我從長街這頭砸到了那頭。
    不贖城的罪衛統領,走的竟是純粹武夫路子。
    而且是走到了十五重天位置的武道強者,堪比內府境修士。
    祝唯我一擺長槍,長發垂額。“再來!”
    此聲方落。
    鐺~
    祝唯我橫槍於前,魁山一拳已砸至槍身,將槍身轟出弧線。並且帶著槍身,轟至祝唯我胸膛,將他往上轟飛。
    哢嚓。
    祝唯我清晰地聽到胸骨碎裂的聲音,倒折的骨頭,甚至刺入了肺部,令他感到呼吸困難。
    身體如飄絮,仿佛沒了重量。
    圍觀此戰的眾人皆抬起眼睛,看著魁山的第二拳,便將那狂妄的小子轟得飛上高空。
    有目力淺的,甚至已隻能看到高空中的一個黑點。
    死了吧?有人這麽想。
    “這……還能有全屍麽?”有人問出了聲。
    生活在不贖城裏的人,都知道罪衛統領連橫的強大,但很少有人見過魁山出手。
    而且其人是顛覆以往修行體係,武道路上的強者。
    相較於絕大部分超凡修士,走在這條路上的人注定前路崎嶇。因為至今這條道路也沒能被人走通過。無論道法儒還是兵釋墨,都有人走到了盡頭。但沒有人可以證明,純粹在武道這個方向往後走,是否真的還有路。
    因為武道強者的稀少,這樣的戰鬥場麵,對旁觀的所有人來說都彌足珍貴。
    此時人們聽到了聲音。
    暴烈、炙熱,那呼嘯而近的,是什麽聲音?
    所有人抬頭看著天空。
    高空的那個黑點,變成了紅點。
    被轟上高空的那個人,燃成了火人。
    而那個火人身形倒轉,槍尖朝下。
    從高空向魁山發起了反擊的一槍!
    祝唯我他不僅未死,他竟然還選擇還擊。
    此槍為柴薪,三十年薪未盡。
    此人為祝唯我,平生不輸於人!
    這一槍無比炙烈,無比狂暴。
    人與槍融為一體。
    太陽在他的身後。
    他仿佛成為了新的太陽。
    這一刻光彩灼目,這一刻光熱無窮。
    魁山一腳踏地,地陷數米。
    借著此力,揮拳反衝而上。
    強如魁山,這是第一次借力出拳。即便是他這樣的強者,麵對祝唯我這麽驚豔的一槍,也感受到了壓力。
    拳與槍,交擊於半空。
    祝唯我自上而下,魁山自下而上。
    聲音都湮滅了一瞬。
    魁山落地,祝唯我一個翻身,飄落於他對麵。
    其人不言不語,隻將唇角血跡,輕輕擦去。
    圍觀者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因為三拳已過……
    祝唯我仍然未死。
    魁山正要說話,忽然耳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
    “不贖城的威嚴不容挑釁。不必留手,殺了他。”
    他沒有猶豫,開口道:“抱歉,我要失約了。你得死在這裏。”
    與罪君凰今默的命令相比,他個人的榮辱不值一提。
    不論旁觀者如何腹誹。
    祝唯我反倒笑了:“我說過,不必你讓。”
    “我尊重這裏的規矩。我行囊空空來殺人,便有死在這裏的覺悟。”
    “你盡管來殺我,盡你所能,竭盡全力的來殺我。”
    “若你這次沒有殺死我,我今後也不會因此來尋仇。所以,你不必有所顧慮,一定要傾盡全力。”
    他看著魁山,鬥誌昂揚。
    其態度並不像以弱戰強,反倒滿是睥睨一切的豪氣。
    “你若不奮盡全力,如何配得上我手中的薪盡槍?”
    魁山雙拳一握,全身骨骼爆響。
    說道:“清場。”
    罪衛副統領連橫立即帶著人,將整條長街清得幹幹淨淨,不餘一人旁觀。
    當清場結束。
    魁山看著麵前這個單人獨槍的年輕人:“祝唯我,你的名字,我記下了。”
    “你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尊重。”
    ……
    同一時刻,遠在千萬裏之外的礦場小院中。
    薑望盤膝而坐,靜靜看著屋外。
    等了半天的驟雨,
    終於傾盆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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