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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賢令一張貼,就引來了無數國人的圍觀,但大家都不解到底什麽樣的人才是再造梁國的能士,反正不會是自己這樣的大老粗。[【第&九^中文^D9cn.net$】眾人議論紛紛但終是沒能找出一個答案,很快也就散去了。
流玄一行人離開都城已經數月了,依舊是一無所獲。在輕視書籍的梁國,流玄懷疑能否出一個開創盛舉的賢能之士。
一路走下來,流玄沒能找到變法強臣,但對梁國真實的境地卻更加地清楚了。梁國貧弱的情況,要比他想象地更嚴重,且不論糧食產量少,無法填飽肚子,但就鐵製農具,一路走來也沒發現幾家農戶有。
掄著石器農具在田野裏勞作,不僅難有鐵製農具成效好,還會浪費更多的力氣,讓本來生產出來就不多的糧食,變得更加短缺。
這讓流玄更加堅定了變法強大梁國決心,但一想到要想變法,必須要政局穩定,否則內外交困,不僅變法不保,梁國都將有被傾覆的危險。而麵對齊國,梁國能爭取足夠安穩的時間來實現變法嗎?想到這流玄又不禁憂慮起來。
原本想要趁機出來遊玩的其他人,看到梁國國人的處境,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自己的衣暖飯飽,原來是建立在無數普通國人忍饑挨餓的基礎上的,有些人餓得沒有力氣,隻好躺在大路一旁,流玄他們駕著如此“豪華”的馬車從那些人身邊走過,他們也僅僅是看上一眼,然後繼續養神休息保持體力——梁人硬骨,就算是餓死也不向別人乞討一粒米,這也是流玄一直堅信梁國不會被擊垮的信心所在。
時間拖得越久,內心越是著急。他們每個人都開始為尋找賢士而憂心,梁國如此境地,拖一日,不知會有多少梁國國人要多受一天的苦,他們等不起。
當他們繼續往南走,快要到西南大營所在的益州時,已然不再抱任何希望,隻求在回梁台都城的路途中,能夠遇上那個可遇不可求的人。但繼續往前走忽然發現,這裏的國人與先前所遇到的有所不同。
沒錯,更加精神,更忙碌,臉上也更滿足。所有人都探出頭來看,欣喜地張望著,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到不斷有人走來又走過去,似乎生氣一下子又回來啦!
越往裏走越發現,他們這裏的麥子長勢要比其他州縣的要好很多,綠油油整齊飽滿的生長在田地裏,沒有先前看到的會有枯黃和矮小的植株,是因為這裏有水渠嗎?還是這裏的土地更適合種莊稼?
不解和興奮充盈著每個人的內心,“這個地方我們一定要多看看,多留幾天。”和鈺高興地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流玄等人先找到了當地的縣丞,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縣丞大人不要宣揚我們的身份,也不必派人保護,這樣有利於我們方便行事。”
“遵命。”說完縣丞就帶他們到了當地驛館,盡管破陋不堪,但終究比在外麵露宿要強很多。
“咱們想低調,為什麽還要告知這裏的縣丞啊,悄悄地來不就行啦!”和鈺清掃著房間,疑問地對流玄說道。
“咱們要是不告知縣丞,就住不了驛館。在這個窮困的村子裏,想找其他住處是不可能啦,難道你想露宿街頭啊!”流玄邊說邊幫著和鈺、和燦清理桌子上的灰塵。
這時候一位官仆端著一盆清水進來了,笑盈盈地將水放下,“各位官家怎麽自己動起手來啦,快放下,讓我來!”說著就要接過流玄手裏的笤帚。
“不用啦,我來就行。老人家,咱們這裏跟其他地方不同啊!”流玄想著他在村子裏所看到的。
官仆一聽就知道他所說的“不同”是什麽,一臉興奮而又驕傲地說道:“那是因為有農神的庇佑啊!”
“農神?”所有人聽到他這麽說,都好奇地湊過來。官仆一看引起的他們所有人的注意,更加高興起來,開始慢慢地跟他們講起來。
幾年前,這裏也和梁國其他州縣一樣,村民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直到有一天,兩個少年出現了,當時這裏方圓數十裏都在鬧旱災,所有人都以為不會有收成了,正準備到其他地方打獵什麽的,以此為生呢!可他們說,三天之內,必降大雨,將來的收成可期。
就算是有經驗的老農也嘲笑他們,說這麽幹旱的天,不可能下雨,還是早謀出路的好。正在大家收拾行囊,準備背井離鄉的時候,真的下起雨來,磅礴大雨,所有人都衝進大雨裏,朝天大喊:“蒼天有眼啊!”
大家都在雨裏慶祝,這時有人驚呼:“那兩人是雨神玄冥大仙的童子,是來拯救我們的。”所有人都衝進了他們的住處,向他們跪拜,他們中的一個人忙說自己並不是什麽神仙,而另一個人則趕緊拉村民們起來。
他們雖然這麽說,但村民們還是依舊供奉著他們,將本來就不多的糧食,分些給他們。時間一長,村民們發現,他們兩個人不止會呼風喚雨,還能對村民們指點一二,讓莊稼收成變好。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原來他們是農神下凡。“也正是憑借著他們的指點,我們這的莊稼才會收成比其他地方要好。他們的名聲早就傳到數十裏外啦!”官仆一字一句地說完了農神的故事。
“他們真的有這麽神嗎?指點一下就能幫助村民們多產糧食?”景烈不無懷疑地說道,但眼前的事實卻又難以找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當然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往東南方向走四十裏路,就能到達他們現在所住的州縣。”官仆言之鑿鑿,不像是在說謊。
“離這裏四十裏路?怎麽離這裏這麽遠。”和鈺吃驚地聲音都高了許多。
“這裏算是信奉農神最偏遠的地方啦,因而你們來的北邊方向,不再受農神的庇佑,所以不如我們這裏的莊稼好!”流玄他們俱是沉默不語,心裏都想到,有這樣的傳說,不過是以訛傳訛,這世上哪有什麽怪力亂神的說法。
“好了,大家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出發,天黑之前咱們就能見到那兩位‘農神’啦!”官仆收拾好也趕緊退下了。
流玄他們一行七人,便住滿了這個小小的驛館。巴特爾一聲不吭地在外麵巡視著,自覺地守護所有人。趙毅也沒有跟他爭,隻是輕鬆地對他說了句:“下半夜我來替你。”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哎,我說巴特爾,你不要老是在夫人房間外轉悠,夫人有三公子照顧,你多注意著點兩位公主的安全。”
巴特爾連一眼都沒看到,自顧自的來回走動著,趙毅知道巴特爾是蒙國第一勇士,想必他自有分寸,因而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當流玄在房間裏來回轉悠想著在地上鋪點什麽的時候,蓋婭開了口:“這個地方,你也想睡在地上啊,太髒了,床上來睡吧!”
流玄先是一愣,但還是上了床。蓋婭背對著他,心裏想到,聽燕靜兒說過,隻要睡在一張床上,關係就會一日千裏,可是已經睡在一起了,然後呢,然後怎麽做?
蓋婭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反倒是流玄,身體僵硬地躺在床沿邊上,一動也不動,直到深夜才睡去。
大家起得很早,但一臉的疲憊,很明顯在這裏住得並不舒服。但流玄等人還是很快收拾好了行囊,朝著“農神”的方向出發了,對真相即將揭開的驚喜,一掃他們臉上的疲憊之色,興高采烈地駕著馬車飛奔而去。
流玄的神情卻有些凝重,對於他來說,這兩個“農神”他必須要弄清楚,能夠影響數十裏,而且來路不明的兩個人,無論是否有心,他們都對梁台都城造成了潛在的威脅。
當他們來到這個住著兩位“農神”的州縣後,發現真的有這麽兩個人。村民們絡繹不絕地帶著進奉的糧食進進出出他們的住處,大多數人都是放下糧袋恭敬地彎腰拜上一拜,然後就笑眯眯地走了。
其中一個年輕人在屋內微笑著迎來又送走所有來進奉糧食的村民,雖然每個人送來的糧食並不多,但這麽多人加在一塊,足夠他們兩個人衣食無憂的;而另外一個則在院外整修著一架不知道幹什麽用的器具,眼前的熱鬧仿佛與他無關一樣。
流玄和景烈兩個人走向修理器具的那個人,讓其他人在一旁遠遠地等著。“先生可是村民們口中所說的農神?”流玄先是行禮,然後恭敬地說道。
那個人抬頭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聽到他們說的話不禁笑了。“不敢,農神的稱呼不過是村民們的讚譽,再加上以訛傳訛的罷了。叫我蘇峻就好。”說完就繼續專注於自己的器具,不再理會流玄、景烈二人。
景烈對他如此傲慢的行徑感到憤慨,想要衝上前教訓他時,流玄擋住了他,“蘇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能否指教一二?”
蘇峻沒有說話,隻是在那裏擺弄自己的物什,流玄看他沒有要搭話的意思,默認他同意了自己的詢問,“不知道村民們為何要稱兩位是農神,而且還傳遍了方圓數十裏,讓如此多的人誠心敬奉?”
“那是因為我們真的可以呼風喚雨,指點農事。”聲音從後麵傳來,另一個人從屋內緩緩朝他們走來,正好聽到流玄的問題,搶先一步說了話。
蘇峻淡然一笑,“鎧言兄喜歡開玩笑,兩位不要見怪,天下事,在人不在天。哪有什麽神鬼之說,不過是我們曾經讀了些關於農業的典籍,因時施教而已。”
胡鎧言原本想要掩飾反駁蘇峻,但看到眼前的這兩個人氣質不俗,心中一動,沒有阻攔蘇峻對他們的據實以告。
“哦?還請蘇兄拆解。”流玄誠心向他請教,一副準備好要洗耳恭聽的樣子,景烈也很是好奇地向前走了一步,與流玄並行而立。
“村民們所說的呼風喚雨,不過是昔日看過一些關於天象的古籍,地下雖是大旱,但天上雲雨已經在醞釀,大雨隨時會降臨。第一次借先人之智預言降雨,能夠成功也是運氣。”
“至於教化村民耕種,純粹是按照農業典籍上的記載,一五一十地告知村民們罷了,實在是談不上什麽功勞,受村民如此愛戴,內心甚是惶恐不安。”
“蘇兄嚴重了,你指點農事,讓村民們衣食無憂,接受一些他們的供奉也是應該的,”說到這裏流玄心中一動,這豈不是像國府一樣了,這兩人要是嚐到甜頭日後欲圖不軌,對我大梁王室可是一大威脅,但流玄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不知道典籍上是如何記載的,日後我們遊曆他處,也好造福當地國人。”
“梁國國人摒棄書籍太久了,以至於耕作技藝一直都是口口相傳,時間一久難免出錯,我們等二人就是糾正了這些錯誤而已。像農作物在拔節到抽穗時期,最需要水,但卻沒人在這一時期灌溉,當發現生長緩慢時,再進行糾正為時已晚,必然就影響了秋後的收成。”
蘇峻說到這走到旁邊的農田處,“再過幾日,便是這些莊稼的孕穗期,最需要肥料,這時施肥最好。但以往,那些老農們則是一有足夠的糞便就來施肥,不僅浪費而且對莊稼有害。”
“你們既然是從典籍中找到的方法,為什麽不告訴那些村民,反而在這裏裝神弄鬼?”景烈耿直地講出了自己的疑問,他懷疑這兩個家夥趁機從中漁利不勞而獲。
“我們先前也試過告訴他們,當那些老農們聽到是書籍上的東西,便不屑一顧說什麽書籍上都是些無用之論,對我們倆也是冷嘲熱諷,不得已,我們才假借農神之名,為村民們做些事。重武輕文如此深植梁國朝野,也難怪大梁長期積貧積弱啦!”胡鎧言搶先說道,還對梁國當前處境發了一番感慨,就是想要引起他們兩人的注意,“在下胡鎧言”,他向流玄、景烈補充道。
“梁國雖窮,但絕不弱。”景烈不認同他所說的,在他心裏,在戰場上梁國與齊國互有勝負,更是時刻壓製著南方的陳國。
“窮國必然是弱國,雖然梁國與齊國在戰場上戰成平手,那是因為齊國近年來始終沒有放手一搏,假若梁國連年大戰,恐怕撐不了多久便自己崩潰了。”蘇峻沉聲說到,在他心中一個國家的戰力本就不是大軍的戰力單一組成的。
流玄看再談論下去便要起了爭執,而且天色已晚,想著明天再來也不遲,便向他們告辭了。
但沒走幾步,流玄便隱約聽見胡鎧言向他提求賢令的事,“峻兄,國府求賢令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啦!這次看來是和以往不一樣了,梁國是真的要變,咱們倆也應該一展所學啦!”聲音若有若無流玄也不太確定,他用征詢的目光看向景烈,景烈也聽到了,扭頭也看著他。
他們兩個越走越遠,便沒能聽到蘇峻說得什麽。正在流玄思考著他們的話時,餘光一撇看到和燦不斷地向蘇胡二人張望,心中不免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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