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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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帕子居然落到了金北望的手裏。雖然她明知此次落難與這帕子無關,但對孩子和親人們日益加重的惦念卻把她變成了一座火山,這帕子必然也就成被燒成了灰燼。

    紫竹偷偷摸摸從外麵鑽進氈房,末了又回身掀了簾子仔細觀望好半晌,待得確定並沒有人跟蹤她,這才小跑道夫人跟前。結果未等開口就見地上躺了幾塊碎帕子,她於是問道,“夫人,怎麽了?這帕子是哪裏來的?”

    董蓉擺擺手,吩咐道,“收起來,燒掉吧。”

    “是,夫人。”紫竹趕緊蹲身把碎帕子撿起塞進懷裏,末了卻又拿出一隻白色的小蠟丸,極力壓低聲音說道,“夫人,剛才有個跟隨漢醫來的漢奴,塞了這個蠟丸給我。我想多問幾句,但是旁邊的人太多了。您說是不是王爺派人送消息了?您快看看!”

    “真的?”董蓉激動的手指都哆嗦了,好不容易捏碎蠟丸,待得看見紙條上大大的兩個字,她的眼淚立時就撲簌簌掉了下來。

    等我!

    她的夫君並沒有遺棄她,他在告訴她安心等待,他在努力想辦法救自己出去,一家團聚。

    紫竹伸頭看看紙條上的字,也是忍不住驚喜的哭了起來,“夫人,真是王爺,真是王爺來救咱們了!我去告訴哥哥,他一定會歡喜的跳起來!”

    小丫頭喜得昏了頭,抬腿就想跑出去找哥哥。董蓉一把拉住她,低聲嗬斥道,“你這笨丫頭,這事不能張揚,否則這裏人有了防備,就耽誤王爺大事了。”

    “哦,對啊。”紫竹懊惱的吐吐舌頭,應道,“那等晚上哥哥回來,我再告訴他!”

    董蓉點頭,末了又把紙條按在胸口不肯挪開半點兒。她的夫君終於來了,她就要回家抱抱讓她惦念之極的兒子女兒了。

    主仆兩人喜得失了警惕,根本不知道氈房門外,去而複返的格日勒圖正臉色鐵青的緊握著拳頭。原本,他隻想找尋掉落的錦帕,沒想到居然意外得知了這樣的消息。

    長生天在上,一定要庇佑他布下天落地網,順利殺死那個男人。隻要沒了那個男人,她沒了希望和依靠,自然會投進他的懷抱…

    自從接了紙條,董蓉帶著紫竹和雲睿就在緊張又隱秘的做著準備。可以預見,到時候她們若是被順利救走,暴怒的格日勒圖一定會帶人追殺。他們的逃亡路肯定是艱險又漫長,衣食武器,甚至騎馬都要加緊練習。

    不知是不是格日勒圖給了蘇德什麽命令,這位大管家對主仆三人是有求必應,聽說紫竹要做奶糖,他直接送了一壇子金貴的糖霜過來,還有大桶的鮮奶和牛皮熬製的膠湯。

    紫竹自覺有些愧對這個一直待她很好的長輩,於是就借口要人手幫忙,拉著蘇德忙了大半日,自然也教他學會了如何製作奶糖。小丫頭本性善良,想著以後她們逃走了,哪怕蘇德大叔因此被二殿下攆出去,隻要有了這份手藝也能好好過日子,說不得還會賺下一份諾大家業。

    就這樣,不過兩日功夫,主仆三人偷偷製作的奶幹就存了一大包,至於騎馬,紫竹和董蓉堅持練習了幾次,最後都是放棄了。

    原因無它,沒有天分而已。倒是雲睿這小子,好似天生就應該騎在馬背上一樣,烏其恩隻教了他不一會兒就能夠四處飛奔了。

    這一晚,董蓉吃了飯就覺得心緒不寧,紫竹給她倒了杯熱茶,她居然都忘記吹吹熱氣就直接送到了嘴邊。若不是紫竹眼疾手快扯了一把,她許是就要把自己的舌頭燙壞了。

    “我有預感,今晚肯定有事發生。”董蓉揮手示意紫竹不必忙著幫她擦抹衣襟上的茶水,低聲吩咐道,“告訴雲睿把包裹背好,隨時準備出發。”

    說著話,她就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半尺長短的匕首,實際上就是一把半殘的彎刀,這是紫竹前幾日趁著蘇德不注意從庫房的廢棄武器堆裏偷出來的。雲睿有些功夫在身,找根結實順手的棍子就成了,她和紫竹力氣小,還是要用這樣的利器防身,關鍵時刻才能殺傷敵人。

    紫竹見主子如此,趕緊繞過屏風去找哥哥報信兒,主仆三人各自準備好就一邊仔細傾聽外麵的動靜,一邊閉目養神。

    董蓉的預感再一次成真了,三更天後,王城之人大半陷入熟睡之時,幾處大馬廄突然著起了大火。巡邏的兵卒們吹響了牛角,無數衣衫不整的兵卒和奴隸從各自的氈房裏跑出來,呼喝著救火,攔截受驚奔跑的馬匹。

    就在混亂之中,七八個黑衣人迅速摸到了二王子的氈房群落外。為首的黑衣人掃了一眼安靜的有些詭異的四周,突然抬手示意身後之人止步,末了仔細蹲身探看半晌,到底還是壓下不安,一狠心示意眾人繼續前進。

    可是他們未等走到最大的氈房外,四周突然燃起幾十支火把,無數蠻兵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團團把他們圍了起來。

    格日勒圖頂盔摜甲,邁著大步走進人群,對著有些驚慌的黑衣人們笑得得意,“中山王大架光臨我大金王城,不知為何如此黑衣遮麵,難道自覺無顏見人?”

    那為首的黑衣人聞言,一把扯下了臉上的布巾,冷冷回應道,“金北望,明人不說暗話!當初我妻甘冒大險救了你性命,如今她落難此地,你若是知恩圖報,就好好送她出來。若是你膽敢傷她一分一毫,我慕容秋定然與你不死不休!”

    格日勒圖微微眯了雙眼,剛要開口再說什麽的時候,董蓉卻是聞聲從氈房裏衝了出來,哪怕隔了眾多蠻兵,她還是一眼就認出被圍在中間的人正是自家夫君。

    她下意識就想衝到他懷裏,但蠻兵卻冷冷抓了她的兩臂。她拚命掙紮,哭著大喊,“柱子,柱子!我在這兒!”

    慕容懷德心痛欲裂,抬腿就要上前把惦記了多少日夜的愛妻抱在懷裏,“蓉蓉,別怕,我來救你了!”

    可是,蠻兵們卻抬手舉起弓箭,無數箭支掛著風聲就奔著他射了過去。甲一等人一湧而上,抽出腰刀替主子撥開箭支,他們雖然都有功夫在身,但無奈箭支實在太多,很快就有兩人受了傷。

    慕容懷德恨得目赤欲裂,但隻能帶著人手退下。格日勒圖冷冷一笑,擺手示意蠻兵們停手,末了哈哈大笑,衝著董蓉喊道,“你看到了吧,這樣的男人連救你出去都做不到,以後怎麽能夠護著你一輩子。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不可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就是死也要離開!”董蓉扭頭一口咬在身旁的蠻兵肩膀上,那蠻兵疼得一哆嗦,想也不想就把她重重甩到了一旁。

    不知是不是撞到了石頭,董蓉慘叫一聲就再未爬起來,兩隻手臂高高舉在頭側,仿似死掉了一般。

    那蠻兵嚇得倒抽一口冷氣,這可是二王子最寵愛的女人,若是死在他手裏,那他一定要被殺掉陪葬啊。

    其餘所有蠻兵也都被這變故驚得怔了一瞬,格日勒圖更是抬步就要衝到跟前查看。可這時,慕容懷德卻是突然帶人開始向外衝殺。

    幾個反應不及的蠻兵被當場砍倒,包圍圈也因此出現了一個缺口。格日勒圖立時驚覺被騙,還要高聲指揮眾人圍堵的時候,倒在地上的董蓉卻是爬了起來,半點兒沒有猶豫就把磨得鋒利的殘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金北望,你要是敢帶人去追,我就立即死給你看!”

    格日勒圖驚得白了臉,他身旁的一個黑將軍許是看不得主子被女人威脅,揮手帶著兵卒們就要追殺。

    “你敢!”董蓉急怒攻心,手下一用力就把脖子割破了。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濺在她的衣衫上,分外刺目。

    剛剛偷了馬匹的紫竹和雲睿,見此驚叫著撲了上來,“夫人,夫人!你怎麽流血了,救命啊,救命啊!”

    紫竹拚命用手捂著主子脖子上的血口子,想要減緩血流的速度。但董蓉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繼續握了刀子,眼睛死死盯著格日勒圖,顯見是聽不到他下令就還要繼續割下去。

    格日勒圖疼得心口仿似被大錘砸下,到底見不得心儀的女子橫死在眼前,於是高聲喝止道,“收兵!不得追擊!”

    那將軍恨得跺腳,但還是帶著蠻兵們退了回來。

    董蓉長長鬆了一口氣,但依舊強撐著不肯倒下。紫竹哭著抱了她,“夫人,快放下刀,你在淌血,好多血!”

    董蓉極力瞪著眼睛,她還要等,等到夫君退到足夠安全地方,否則格日勒圖反悔,她一切的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可是,她的眼前卻漸漸開始發黑,隻堅持了那麽短短幾十息就頹然倒了下去。模糊中,好似有人在她的耳邊怒吼,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喃喃低語。但這些都同她無關了,她隻想好好睡一覺,最好醒來時候就會躺在夫君懷裏,發覺一切都不過是個噩夢…

    慕容懷德直挺挺站在寒風裏已經兩個時辰了,任憑寒風冷的刺骨,也不能讓他心裏的焦灼惱恨減輕半分。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算不是大齊最出色的男子,起碼也是文武雙全,實力雄厚,莫說護著妻兒平安,就是整個天下也唾手可得。可是方才營救不成,反陷敵手的挫敗,如同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的小媳婦兒若是早晨不願起床就會裝睡,但偏偏還改不了高舉雙手的毛病。他每次都會輕易戳穿她的小心思,然後抱了她在懷裏用力親個不停。她就會嬌嗔著掐他兩記…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默契,今日卻成了他突圍的信號,若沒有她詐死製造機會,這時候他和一眾屬下許是屍體都涼透了。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