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紫薇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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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闕外,一道紫氣橫空,快速消失在了天邊。
“有伊天德的氣息?”伊輕舞訝異,輕攏秀發。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很多人還沉浸在那種恐怖的氣機中不可自拔。
……
銀月通明,燦爛的光輝灑落在成片的殿宇間。
玉樹紮根淨土中央,高愈六丈,葉片晶瑩,吞吐月華,不斷釋放著澎湃的生命精氣。
就在樹後的仙山上,一麵古碑矗立,氣勢沉凝,仿佛一座仙崖鎮壓在人間。
靈禕置身仙霧朦朧的淨土中,腳步沉重,沒有了不死人皮的護持,那種大道壓製似乎直接作用在了靈魂上。
絲絲縷縷的太陰之力練成一片,近乎實質,虛空中細密的漆黑裂縫緩緩蔓延著,如同鏡子般破碎了又複原。
“的確是絕佳的熬煉道基之地。”
靈禕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向前。
海量的生命之能沒入體內,突然間,他的胸口一熱,再次產生了微弱的瘙癢與疼痛感。
在他的體內深處,絲絲縷縷的赤色曦光從“門”內流淌而出,赤霞煌煌,向著胸部凝聚,映照虛空一片鮮紅。
隱約間,他的體內似有陣陣經文聲傳誦,太陰真經自行運轉,漆黑的神力湧出,再次與淨土發生了神秘的共鳴。
“這種感受,玉樹果然不凡!”
靈禕一凜,睜開天目,璀璨的神秘符文轉動,仔細的打量著這株寶樹。
上一個讓他胸口寶骨有這種反應的聖物,是以不死神皇的棺材板煉製的椅子。
“內蘊有最本源的太陰之力,難道說,這是不死神樹!”靈禕內心震動,眸光火熱。
然而,神樹晶瑩,異象萬千,看似完美無暇。
但當靈禕用天目堪破迷霧後,卻失望了。
一縷縷道痕散開,絢爛的幻象破碎,原地隻剩下一根銀色神枝。
神枝約有一人高,懸在古碑下,晶瑩的近乎透明。
“原來如此,神樹,包括古闕、嫦娥祖師等,都是曾經的‘景’,被古碑摹刻下來,在這片神土再現。”
靈禕恍然,舉頭望了一眼聖潔的銀月,搖了搖頭。
“可惜了,不是完整的玉樹。”
靈禕收斂氣機,克製住那股太陰太陽之力相融的衝動,平息了血氣與太陰真經的運轉。
“即便如此,這塊神土也絕不簡單,這是殘墟的本源所在。”
靈禕盯著這片古碑,它是淨土的中心,也是大道壓製的源頭。
它看上去很古樸,除卻碑文外,還刻有諸多圖錄,像是人工劃刻,從天階到古戰場,以及魔殿、神廟、萬族生靈等都有體現。
殘墟中所謂的一道道天關,全都是來源於這麵古碑。
“凝其魄,養其神!”他仔細觀摩圖錄上的道痕,逐漸明悟了最後一關的真義。
靈禕行至玉樹神枝下盤坐,放開了所有防禦,並主動接引大道壓製入體。
一縷縷道痕流轉著無上的氣機,像是有生命一樣,朝他衝了過來。
“噗!”
淒豔的神血咳出,剛一開始,靈禕身軀上就裂開了很多道可怕的血痕,血液瞬間浸濕了衣衫,很是可怖。
同時,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各種大道符文凝聚,化作朱雀、蒼龍等,如天刀般斬向他的元神。
這是一種極度霸烈的做法,主動引大道入體,鍛體鑄道,熬煉元神,一不小心就會受大道傷勢,傷到根本。
更有甚者,元神崩碎,當場化道,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靈禕就是這麽做了,他底氣十足,以他的根基,再加上數種再生術在身,縱然是道傷都不算多麽棘手。
能夠將道基打磨到最佳,才是他最想得到的結果。
況且,他推演過了,這裏的大道符文是對應修為而演化而來,會超出他的上限用來錘煉道基,但要說致命,他自信還不會折在這裏。
轟隆!
血氣轟鳴聲不絕於耳,整整數個時辰過去,靈禕如石雕般入定,任由大道符文衝擊,軀體破碎了又複原。
傷痕內五色的血液淌落,奇異的是,其中赤色越發明豔,甚至隱隱有了壓蓋其他顏色的跡象。
“唳!”
凰鳴動天,一隻巨大的天凰虛影在虛空中飛舞,他的傷勢逐步穩固了下來。
到了後來,他體內神血隆隆而鳴,一些神秘的符文隱現,構築起赤色的光幕,大道衝擊再難傷他身。
“刷……”
靈禕睜開天眸,兩道神電望穿了銀月,衝進了深邃的殘墟星空。
“到此為止了,確有效果。”靈禕自語。
生死天關名不虛傳,尤其是天關終點,短短數個時辰,他如同重走了一百零道天關,元神與體魄都經曆了可怕的熬煉。
他的修為本已是走到了仙二的極限,眼下竟是再度有所精進。
他隱隱間,已經有種踏入另一個境界的感受。
“斬道不遠矣!”
仙三之路,他早已明悟,想通了,隻是缺一個合適的時機和地點了。
也是此刻,他徹底明了,他所走之道的難度。
他有種預感,前路充滿了荊棘,阻困程度可能遠超他的想象。
“該離去了!”
身體恢複的刹那,靈禕長身而起,神完氣足,殘碎的骨與血瞬息蒸幹,他換了一件幹淨的白衫。
此行不虛,雖然沒能徹底解決掉伊天德,但得到了太陰真經、玉樹神枝等了不得的造化。
還打下了一個如此深厚的根基,對於仙三,他更有信心了。
“至於這座淨土……”靈禕摸了摸下巴,露出笑意。
“來都來了,豈能錯過。”
靈禕眸中光輝大盛,雙手一劃,一道又一道五色陣旗被擲出,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行著。
“起!”靈禕一聲大喝,背後仙凰翅伸展,一下子擺脫了天關終點這裏可怕的壓製。
他猛力一扇,璀璨的光霧彌漫,攪動漫天風雲!
這是個難得的神土和曆練地,若是能夠融入不死神城,絕對會有莫大的好處。
日後,若有機會得到真正的太陰神樹,也可用此地蘊養。
殘墟世界劇烈的震顫著,漫天星鬥搖曳,綻放出億萬道星輝,絢爛到了極點!
而今,他組字秘有成,即使在一方聖器中截取天地,亦非難事,何況還有不死人皮相助。
“又來了?”
黑暗的殘墟中以及天關中,眾多闖關者驚呼,他們從帝威中恢複過來沒多久,還沒在關卡中走出多久,又遇到了變故。
最後,一聲轟然劇震,虛空裂開,一道道身影如同餃子般從中跌了出來,落在仙闕外的天階上。
“這是怎麽回事?”很多人茫然,他們很多人原本已經走出了很遠,眼前一花,卻回到了原點。
“怎麽出來了?”
“這是……闖關這是已經結束了嗎?誰是勝者?”
……
外界炸開了鍋,近乎沸騰,人們無從得知仙闕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好,仙闕的淨土!”伊輕舞身旁的老嫗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大變。
三缺道人眸子中情緒波動很劇烈,他也闖進了殘墟中,但迫於帝兵那恐怖的神威,不敢再繼續前行。
“不愧是靈兄。”燕一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依舊是風度翩翩,對於闖關失敗並無任何沮喪。
轟隆隆!
黑暗冰冷的殘墟中,淨土搖動著,解體了,被整體截斷了。
靈禕連帶著玉樹枝杈與古碑一同抓取出,將它們封入了一座法陣中。
整座仙闕最精粹的部分被靈禕收走,自此以後,這裏將徹底成為遺跡,再也沒有萬靈的印記了。
虛空破碎,靈禕縱身離去,再度出現在了外界的視線中。
遙遠的地平線上,朝陽初升,草木混合著露水的味道撲麵而來。
漫長的月夜終是結束了,讓人恍如隔世。
“靈禕,他出現了!”
遠處,眾人的默默注視著靈禕,毫無意外,他是這個月夜絕對的焦點。
先是擂台斬三雄顯威,後是過天關如履平地,最後更是拿出了無上神兵,幾乎將廣寒宮攪個天翻地覆。
靈禕掃視周圍,所有參加仙闕試煉的天驕們都回歸了,天階上很擁擠,站滿了人。
但凡闖過天階,進入了天關的天驕,都有很大的收獲。
當然,也有一些大教的教主臉色很不好看,他們的弟子注定無法再現了,永遠的留在仙闕天關中。
修行之路,各人境遇並不相同,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小……小友,你闖過了天關,是我廣寒宮的女婿了。”白袍老嫗嘴角抽動,強行朝靈禕扯出了一道微笑。
仙闕是廣寒宮的至寶,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們再清楚不過了。
失去了那塊淨土,可以說已經廢掉了一大半了,至少不可能再是聖器了。
可她也隻能暗暗後悔,開啟仙闕是早已定好的計劃,誰知道會沾染上靈禕這個魔星?
手持帝兵雁過拔毛,獸走留皮,這不講武德啊!
事到如今,將靈禕綁在廣寒宮的戰車上,是唯一的止損辦法,甚至還能成百倍千倍的賺回來。
“又一個大成王者。”靈禕轉過身來。
靈禕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伊輕舞。
廣場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這兩人身上。
很多年輕人呼吸都粗重了起來,目光透著不甘,讓天下第一美人成為自己的道侶,是無數人的夢想。
可是這個夜晚,在靈禕麵前,任何天驕都要黯然失色。
伊輕舞貝齒銀亮,身段修長,眉心一點紅痔生霞,深邃的美眸平靜地望著靈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於她來說,靈禕闖過了天關,按照約定,就是她的未婚夫。
但此刻,她的心很冷,縱然是靈禕天縱之才,想讓她心甘情願的嫁人,也很難。
她是有野望的人,這一世無數英傑齊出,如同星辰般耀眼,注定不會平凡落幕,是有希望出大帝的時代。
她不想局限在兒女情長中,帝路爭鋒,英雄史詩,血與火的烽煙,才是她的向往!
“輕舞……”老嫗焦急道。
“靈兄,恭喜你。”伊輕舞露出一縷淡淡的笑容,終是開口了。
她驚豔當世,姿容無雙,聲音很有磁性,很動聽,麵對這樣的局麵,她知道該怎樣做。
“靈兄,能否將玉樹歸還與我廣寒宮呢?”伊輕舞輕攏青絲,秋水般的眸子美的驚心動魄。
“仙子說笑了,生死天關,機緣自然是各憑本事。”靈禕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小友,你……”老嫗變色。
黑了心的蛆!她在心中腹誹,卻也不敢逼迫靈禕,隻得繼續向伊輕舞示意。
不等伊輕舞繼續開口,靈禕鄭重傳音老嫗與伊輕舞道:“玉樹與我有大用,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日後如果有大危機,可來北鬥星域找天皇子。”
“而且,我和你們交易。”
話畢,靈禕丟給老嫗一株霧蒙蒙的寶藥,香氣四溢,還有一個聖器,以及剛得到的聖人頭骨都留下了。
嚴格來說,廣寒宮與他並無恩怨,平白取走,他心下也確實過不去。
“幾萬年的藥王!”眾人驚呼,瞬間,就算是一教之主,也是眸光火熱。
“媳婦,有緣再見,如果真的想夫君,可以來北鬥找我。”
靈禕拱手,灑然一笑,白衣飄飄,化作一道神虹衝起,如同閃電般消失在天穹了。
他此行目的已經達成,沒必要留在這裏。
至於與伊輕舞的所謂婚配,在他心中更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他堂堂天皇子,若是留在紫薇做個贅婿,傳到北鬥去,恐怕他的大敵們都要笑掉大牙。
“北鬥……天皇子。”伊輕舞紅唇微張,羊脂玉般的瓜子臉上露出驚色,喃喃自語。
“他就這麽走了?”眾人目瞪口呆。
“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女,他真的沒有任何心動嗎?”有年輕天驕失神,認知受到了挑戰。
“教主,我們廣寒宮的玉樹啊!”廣寒宮的幾位長老看向老嫗。
“事已至此,讓他去吧。”
老嫗開口,他很清楚,想從有帝兵在手的靈禕手中討回玉樹,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能有這些補償,已經不算吃虧了。
“他竟然來自域外……”老嫗自語,仍然沒有從吃驚中走出來。
……
太陽升至中天時,一切都落幕了,各大教派紛紛離去,這裏發生的事情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速傳遍各州,震動天下!
“什麽,廣寒宮的至寶玉樹竟然被取走了?”
“太陰神子、金烏族幾位的陸鴉,赤陽等,全都死了,天大的風波啊!”
“我聽說啊,伊天德似乎再度出現了。”
誰能夠想到,失蹤已久的尹天德竟然疑似出現在手持帝兵的靈禕麵前,真可謂是膽大包天。
而靈禕闖過了萬年來無人闖關的天關,最終卻徑直離去,拒絕了天下第一美人伊輕舞的做法也是很讓眾人驚奇,議論紛紛。
“你們說,伊天德真的死了嗎?”
“不見得,當日有人看到,廣寒宮一道紫氣橫空,縱天而去,多半就是尹天德。”
不論如何,人們相信,事情不會簡單就此完結,紫薇還將再起波瀾。
靈禕、伊天德,這兩個驚世奇才,不可能就此沉寂。
在不久的未來,必有烽煙四起,連天大戰,群星璀璨,碰撞出炫目的火花!
而就在眾人仍舊沉浸在這場絕世風波中時。
北海,黑茫茫一片,狂風湧動,浩瀚的墨浪卷上高天,震散了雲朵,聲音震耳欲聾。
大洋中央,一道身影屹立踏浪而行。
“尋不到,看來扶桑神樹真的與我無緣。”靈禕輕歎。
這些日子,他幾乎走遍了北海,試著尋找湯穀神土,進而去得到扶桑神樹的下落。
畢竟,這可是一株完整的不死神藥。
然而,除了挖出了一些海妖的洞府,他一無所獲。
他也曾猶疑是否動用不死人皮的力量來找尋,但思忖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湯穀畢竟是太陽古皇的道場,若是貿然行事,可能會有難以想象的後果。
“再要回頭去尋那些神圖,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
“罷了,紫薇一行,收獲頗豐,不必太貪心。”靈禕舒展眉頭,看著滔天的大浪,心中已生去意。
紫薇之行,他花費了不短的時間,北鬥近來風起雲湧,不知在他消失的這些日子裏又有什麽變化。
此刻的北鬥,各族對峙,局勢萬分緊張,他久歸去,恐生變故。
他還是是偷跑出來的,沒有知會任何人,每想至此,始終有些不安,掛念不死神城。
轟!
靈禕一抖手,古神台飛至半空,在吞噬了海量的神源和神料後,神台再度被激活。
五色神光絢爛,各種符號飛舞,在虛空中有序的排列,交織在一起,最終構建成一個巨大的門戶。
門戶打開的刹那,星光點點,一種蒼茫而深邃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通向諸神的彼岸。
古神台上,一片星空圖呈現,諸多古老斑駁的痕跡全都在發光,流動著神輝。
靈禕這次取出了北鬥的星辰坐標,將之填進了凹槽內。
轟隆!
虛空扭曲,光線迷蒙,巨門內道紋交織,閃爍各色的光。
最終,坐標完全定位,一個神秘的通道在浩瀚的波動中構築,一股古老而熟悉的星域氣息傳來,威嚴又充滿滄桑。
“再見了,紫薇星域……再見了……伊輕舞!”
靈禕回首,輕聲自語,而後轉身而去,沒入了神秘的星門中。
“來自北鬥嗎?”
廣寒宮,一處青竹林立的山巔,花瓣飛舞,伊輕舞望著虛空久久失神。
“他日,我成女聖,走上大帝之路,或許會前去北鬥星域走上一趟!”
紫微古星域大地上,一個騎青牛西行的年輕男子,渾身包括著濃重的紫氣。
他似乎有了感應,深深地望著天穹。
“靈禕,我們遲早會再見的,到時候,一戰了因果!”
……
星輝閃耀,一陣光怪陸離的時光之旅後,一聲巨響,古神台打穿空間蟲洞,跳出了終極節點。
一個古老的大星再次出現在了靈禕的視線中。
“北鬥!”
靈禕感受到了一股磅礴而浩瀚的威壓,隔著很遠就讓他的靈魂共鳴不已。
那種無形的大道波動讓他感到很親切,他是在這裏出生的。
古神台的光幕堅固不朽,不斷進行空間跳躍,護著靈禕宛若流星般墜入古星。
刷!
黑色的虛空之門打開,入眼處是荒蕪的大地,紅褐色的石崖連成一片,仿佛火焰在燃燒。
“這裏是北域?”
嗯?
靈禕蹙眉,剛一落地,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天上虹光漫天,數不清的修者在趕路,各族高手都有出沒。
地麵上也是人聲鼎沸,顯然這裏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聽說了嗎?生命禁區內有疑似生物的存在出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