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最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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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最後的禮物
楊宏抓準時機,與淩久彤一起出手,給予楊懷瑾以重創。不過,楊懷瑾所受的傷並不致命,更沒有令其失去繼續作戰的能力,反觀淩久彤與楊宏,已經受了重傷無力再戰。
麵對手握寶刀的盧仁峰,楊懷瑾不禁流露出不屑之色。盧仁峰不會半點武功,就算沒有一點損傷,但絕對不是楊懷瑾的對手。麵對這樣一個人,楊懷瑾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
就在楊懷瑾得意之時,忽然在他的背後傳來一道大喝之聲。在這種時刻能夠出現在這裏,而且還稱呼楊宏等人為師傅的,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一直都未出現的王炯!
王炯跟隨盧仁峰的時間最多,更是學會了盧仁峰勘驗屍體的本領。不過,這不代表王炯一點武功都不會。畢竟楊宏與淩久彤都指點過他,讓他學會了一些皮毛。
在交趾的時候,楊宏曾經給王炯寫了一封書信。表麵上是讓其前往順天調查林忠,不過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種說法罷了。
畢竟在那個時候,楊宏已經決定與所有人布下一張大網,引誘楊懷瑾浮出水麵。為了保險起見,他隻能在信中使用了,隻有他們師徒才懂得的暗語,讓王炯假意離開應天,實則留了下來,暗中調遣籌劃對抗楊懷瑾的計劃。
等到楊宏與淩久彤回到應天後,王炯依然沒有現身。他假扮成宮裏的內侍,隱藏在皇宮之中,目的就是等待楊懷瑾出現後,給予其致命的一擊!
如今楊懷瑾受了傷,麵對無力再戰的楊宏等人,更是得意之下放鬆了警惕。這就給了王炯機會,讓這個隱藏在花園暗處的殺手鐧可以出手!
聽到王炯所言,楊懷瑾大驚失色,慌忙之間就想轉身防守。如果按照正常的水平來說,就算十個王炯也不會是楊懷瑾的對手。
不過,王炯占據了出其不意這個優勢,更是在楊懷瑾鬆懈之下發動襲擊,這就使已經受傷且放鬆警惕的楊懷瑾所不能招架的!
隻見王炯手握寶劍向著楊懷瑾殺來,左手更是高高抬起,已經射出了隱藏在衣袖中的袖箭。那三支袖箭上塗滿了可以使人麻痹的毒藥,轉瞬之間就來到了楊懷瑾的麵前。
此時的楊懷瑾根本無法躲避,更沒有時間來防守。麵對近在眼前的三支袖箭,楊懷瑾隻能硬著頭皮努力側開身子。雖然避免了袖箭打在要害部位,但還是讓袖箭釘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三支袖箭射在楊懷瑾的腹部,傳來了鑽心的疼痛。楊懷瑾臉色在忍受著劇烈痛楚的同時,氣急之下,一把就將三支袖箭拔了出來。
在楊懷瑾拔出袖箭之時,王炯也殺到了楊懷瑾的麵前。王炯別的本事沒有,隻是學會了楊宏楊家刀法的皮毛。他揮動寶劍直取楊懷瑾的頭顱,想要一擊致楊懷瑾於死地!
王炯之所以能夠成功傷到楊懷瑾,最大的依仗就是出其不意。如今楊懷瑾已經有了防範,麵對本事平平的王炯他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楊懷瑾側身躲開王炯砍來的一劍,左手一把抓住王炯的手腕,手上用力就打下了王炯手中的寶劍。
王炯根本就沒有什麽實戰的經驗,被楊懷瑾打掉武器後慌了手腳,倉促之間竟然想起了淩久彤曾經教授過的一招,用上全身的力氣,以自己的腦袋撞向楊懷瑾的頭部。
準確的說,王炯雖然懂得一招半式,但基本上還是稍微有些力氣的讀書人。他想的到挺好,利用自己堅硬的頭部撞擊楊懷瑾,爭取一下將楊懷瑾撞暈了。
然而,楊懷瑾可是武學大家,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對於楊懷瑾來說,全身上下都可以是製敵的武器,堅硬的頭部他又怎麽會疏於鍛煉?
眼見著王炯一頭撞向自己,楊懷瑾不禁露出冷笑。楊懷瑾也用自己的頭部撞向王炯,隻聽嘭的一聲,王炯受到重擊之下,不僅是眼冒金星頭暈目眩,更是流下兩行鼻血,雙眼一黑就昏死過去了!
對於已經昏死過去的王炯,楊懷瑾並沒有起殺心。楊懷瑾根本就沒有理會躺在地上的王炯,而是拎著兵刃來到盧仁峰的麵前,一腳將其踹翻在地,與王炯的下場一樣,也昏死了過去。
如今這禦花園內,再也沒有一人可以威脅到楊懷瑾,使得楊懷瑾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楊懷瑾看了一眼小腹的傷口,隨後徑直走到楊宏的麵前,在淩久彤的驚呼之下,一把掐住楊宏的脖子,將其抓了起來。
“子忠,就算你機關算盡,使得為父的計劃失敗,但麵對為父你們終究不過是螳臂當車,根本就不是為父的對手!
既然你選擇與為父作對,那就必須要承擔與我作對的後果!我們楊家不需要懦夫,更不需要失敗者!殺掉你之後,為父也會自盡,我們父子到地府再續父子之緣吧!”
麵對已經喪失抵抗能力的楊宏,楊懷瑾的話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掐著楊宏的手更加用力,使得受傷的楊宏變得呼吸困難,臉色更是被憋得青紫,眼看就要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楊懷瑾!你還是不是人?虎毒不食子,大人是你的獨子,你竟然下殺手想要奪其性命!天下間豈有你這樣的父親?
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殺掉大人對你來說難道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眼見著楊宏已經陷入絕境之中,趴在地上的淩久彤想要爬起來援救。然而,剛剛楊懷瑾的一擊太霸道了。就算淩久彤這樣的高手,仍然無法承受。
無法起身的淩久彤隻能憤怒的看向楊懷瑾,向他嘶吼著讓其放了楊宏。
聽到淩久彤所言,楊懷瑾並沒有鬆手,反而轉過頭露出複雜的笑容道:“本帥剛剛說了!我楊家沒有懦夫與失敗者。既然楊宏不是本帥的對手,那他就必須要用生命,來洗清身上的恥辱!”
楊懷瑾話音落下,再次看向已經雙眼翻白的楊宏,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想要掐斷楊宏的喉嚨。
眼見楊宏已經命不久矣,但上天這一次卻站在了楊宏的一邊!
就在楊懷瑾掐住楊宏之前,身上中了王炯射出去的三支袖箭。
這三支袖箭雖然未能給楊懷瑾帶來致命的傷害,但袖箭之上可是塗抹了可以讓人暈麻的毒藥!
這也是楊懷瑾自作自受!若是在中毒之後,楊懷瑾不要過度使用體力的話,憑借楊懷瑾一身的修為,壓製毒性個把時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然而,楊懷瑾錯就錯在在中毒後,先是擊退了王炯,後又打暈了盧仁峰。為了殺掉楊宏,楊懷瑾更是使用了全身的力氣,這就加速了毒藥在血液中的流動,使得毒性發作的時間提前了!
就在楊宏已經快沒有出氣的時候,楊懷瑾的全身忽然一麻,掐住楊宏的手更是不聽自己的指揮,漸漸鬆懈下來,讓楊宏摔倒在了地麵之上。
感覺到身體的異樣,楊懷瑾臉色大變,他趁著毒性還沒有全麵擴散的時候,慢慢走到遠處撿起落在地上的兵刃後,又緩慢的向著楊宏的位置走來。
重新可以呼吸的楊宏劇烈的咳嗽起來。落到地上的疼痛,更是楊宏的腦袋恢複了清明,睜開了雙眼。
當楊宏睜開雙眼後,看到就是手握兵刃的楊懷瑾,猶如一個行動不便之人一般,緩慢的向自己走來。
看到楊懷瑾此時的模樣,楊宏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此時的楊宏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讓楊懷瑾傷害到自己!
楊宏慢慢的站起身,這個時候楊懷瑾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麵對充滿殺意的楊懷瑾,楊宏也管不了許多。
隻見楊宏忽然從袖口抽出一根長約十寸的銅管,接著按動銅管上的機關,那銅管就伸出一把短劍,成為了楊宏手上最後的兵刃!
這隻短劍原本是歐陽曉貼身之物,後經改良之後,由胡霜親自命人打造,交在楊宏的手中作為最後的傍身之物。
這是楊宏第一次使用這件兵刃。手持著兩位愛妻贈送的兵器,楊宏化身為一支利劍,使出全身的力氣向著楊懷瑾刺去。
一尺,半尺,十寸,五寸!手握短劍的楊宏已經殺到了楊懷瑾的麵前。那短劍更是向著楊懷瑾的胸膛刺去!
眼見短劍就要刺進楊懷瑾的胸膛,楊宏忽然看到父親的目光之中的殺氣,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屬於父親的慈愛與驕傲。
看到這種目光,楊宏的心軟了。他想要改變招式,避開楊懷瑾的要害。畢竟眼前的是自己的父親,在這一刻,父子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終究戰勝了一切。
楊宏想要避開楊懷瑾的要害,但楊懷瑾卻沒能讓楊宏如願!
隻見楊懷瑾原本應該麻木的手臂忽然變得蒼勁有力,他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楊宏握著短劍的手,用力之下,將這把短劍深深的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父親!”
望著刺進楊懷瑾胸膛的短劍,以及那流出的殷紅血液。楊宏好像明白了。他一把抱住自己的父親,兩個人一同跌坐在地麵之上。
“父親,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聽到楊宏所言,躺在楊宏懷抱中的楊懷瑾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你是為父的獨子,這天下間豈有真的要謀害自己兒子的父親?
為父犯下的是滅族的大罪,十惡不赦!雖然你效忠朱棣取得了他的信任,但你身居高位,難免會引來一些朝臣的嫉妒!
他們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一定借著為父謀逆的借口,逼迫朱棣將你嚴懲!
唯有大義滅親,才能保住你這條性命,保全我楊家所有人的安全!這是為父虧欠你十九年來所欠下的債,是必須要還的!而這也是為父唯一能給你留下的禮物!”
其實,在看到楊宏出現在禦花園的假山之中後,楊懷瑾已經做好了付出生命的打算。
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就是讓楊宏大義滅親的一舉變得更加真實,堵住悠悠眾口。
正如楊懷瑾所說,隻有他的命才能救下楊家上下老小的命,更能保證楊宏的仕途不受到影響。直到這一刻,這位詐死了十九年的父親,才真正的吐露出一個父親的心聲。
“子忠,不要哭!這是為父的歸宿,是為父自己的選擇!你能夠戰勝為父,已經足以讓為父欣慰了!
為父已經不行了,這一世我沒能給你留下什麽!希望你不要怪罪為父!
子忠記住父親的話。伴君如伴虎,服侍英明的皇帝更加不易。你還小,有許多事情還沒有經驗。凡是要給自己留下後路,莫要重蹈了為父的覆轍!
你還要記住,為父死後,千萬不要為為父收屍。你就權當沒有我這個父親一樣,記住了嗎?”
在臨終之際,楊懷瑾唯一能給楊宏留下的,就是這句金玉良言了!
說完了這番話,此時的楊宏已經嚎啕大哭。他翻遍身上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到金瘡藥為楊懷瑾療傷。
望著楊宏哭泣的模樣,楊懷瑾笑著搖搖頭。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摸了摸楊宏的臉,雙眼看向天空惆悵的說道:“先帝,臣沒能救出太子,是臣愧對先帝!先帝,臣,臣……”
楊懷瑾的臨終之言,最終也沒能說完。
望著已經死去的楊懷瑾,楊宏不禁仰天長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此時的應天已經快要到了晚上,落日的餘暉灑在滿是煙塵的皇城,竟然讓整座皇城顯得有一些淒涼。
楊宏、盧仁峰、淩久彤、吳偉以及王炯互相攙扶著,楊宏更是抱著楊懷瑾的屍體走出了禦花園的大門。
幾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禦花園,不禁同時向著落下的夕陽看去。
“大人,你看著夕陽想起了什麽?我累了,想要回家看看娘子做了什麽好吃的東西!”
“巧了,我也是這個想法!”
“我不一樣,我還沒有成家,今日不知道你們誰願意收留我?”
“我的孩子還沒有找到,我最想做的是要找到孩子,讓他回到我的身邊!”
望著夕陽的餘暉,每個人都在訴說著自己現在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麽。
當淩久彤等人說完了話,目光不禁同時向著楊宏投去。
“我也想回家,看一看霜兒,看一看歐陽曉,還有孩子們在做什麽。一日即將過去,明天又是嶄新的開始,現在我才發現,大明的天最藍,日頭最暖。有家的感覺真好,你們說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