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決定。”在夜無忌帶人離開小聖賢莊的時候，小聖賢莊權勢最高的四個人聚集在一起，荀子本來已經準備陪小聖賢莊陪葬了，可是最後等到的消息，讓荀子非常難以置信。

    對於荀子來說，寧願讓小聖賢莊就此毀滅，也不想投靠在帝國的麾下，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後，荀子立刻離開了竹屋，找到了伏念。

    不過伏念畢竟是儒家的掌門人，哪怕荀子的身份比伏念高一輩，也沒有辦法越過伏念對小聖賢莊的弟子發號施令。

    “大師兄，雖然此舉可以保全小聖賢莊上下，但是帝國殘暴不仁，小聖賢莊如果助紂為虐，又如何麵對曆代先賢祖師，還請師兄收回成命，小聖賢莊上下沒有怕死之人。”張良跪倒在地，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大師兄。”顏路跪在張良的身邊，一臉希冀的看著伏念。

    “放肆。”伏念在下一刻一掌拍碎身前的案幾，憤怒的站了起來，雙眼充滿怒火的看著張良和顏路。

    按照儒家的理念，小聖賢莊確實哪怕全體毀滅也不會投靠帝國，這是伏念之前的決定，也一直這麽執行。

    可是夜無忌的手段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不提那所謂的世界地圖，所謂的外來敵人，光是紙的出現，在加上字典的出現，伏念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之前的決定。

    對於諸子百家而言，重要的不是國家更替，而是自己門派的傳承，從春秋時代開啟，就是諸子百家爭鋒的時代，哪怕到了戰國七雄時代，眾多的其他諸侯都被消滅了，可諸子百家一直在存在。

    哪怕是孔子的故國魯國滅亡了，儒家不還是傳承了下來，當初楚國出兵滅亡孔子的故鄉魯國的時候，孔子可還是健在，可是孔子也沒有為了自己的故國，讓儒家出手。

    學術之爭，在這個時代，可是比帝國更替更殘酷，為了保存自己的派係，帝國更替算什麽。

    儒家一項講究刑不上大夫，這還是孔子親自提出的。

    可是之後孔子還是親自處死了少正卯，為什麽孔子會誅殺少正卯，以儒家的核心禮，仁，又是發生在春秋剛開始的事情，這本來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後世就有很多人認為孔子誅少正卯是瞎編的，理由就是和孔子的儒家思想宗旨不合。

    可這個時代事情確實千真萬確發生的，如果光是政敵，孔子肯定不會誅少正卯，可惜他們之間不隻是政敵，還是學術之敵，這就是孔子所絕對不能容忍的了。

    就如李斯，哪怕明知道儒家七係之一董家上書的方政，對於帝國的統治很有利，還是否定了，就是因為他是法家，法家好不容易因為大秦，有著如今的勢力，絕對不允許儒家在壓在法家頭上。

    李斯不選擇扶蘇的理由也是如此。

    如同鬼穀子的縱橫之說，他們何曾在意過國家如何變化，他們隻是在意驗證自己的學說。

    伏念之前不怕小聖賢莊覆滅，是因為他有足夠的信心，讓小聖賢莊延續下去，哪怕小聖賢莊毀滅了，也可以在建。

    可是這隻是他之前的想法，在見識夜無忌的手段之後，伏念這種想法已經不存在了，尤其是夜無忌親自給他實驗了活字印刷術，隻要有足夠的字碼，想印多少本書，都是輕而易舉，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樣，由人抄寫了。

    在這樣的手段下，小聖賢莊毀滅，也就毀滅了，雖然開始可能有人會記住小聖賢莊，但一旦夜無忌手中的東西鋪開，誰還會記得小聖賢莊。

    哪怕是儒家的另外幾係，為了這種東西，也肯定會靠向帝國，誰不靠向帝國，隻能等著被淘汰。

    這才是伏念改變決定的真正原因。

    至於世界地圖，外來敵人，對於伏念來說，他根本不在意，這就是儒家的局限性。

    世界地圖，白起看了會如此震驚，因為他是兵家，兵家的存在就是為了戰爭。

    韓非那裏如此震驚，是因為韓非是帝王心態。

    而伏念這裏是儒家心態，在儒家思想裏麵，開疆拓土從來不是他們主要的思想，儒家這種心態隻適合一個小村子，而且還是遠離人煙的獨立村子。

    不要說夜無忌胡扯的羅馬帝國，雖然事實上是存在的，就是現在帝國迫在眉睫的匈奴之亂，儒家也是事不關心。

    對於匈奴造成的禍患，儒家的從來沒有切膚之痛，根本不在意。

    不過這也很正常，當初被楚國滅了魯國之後，儒家失去了立足之地，就來到了齊國，這個靠海的諸侯國。

    因為地理環境優越，齊國從來不需要麵對匈奴的威脅，也不需要麵對百越的威脅，這些威脅都被燕國，趙國，楚國擋住了。

    加上齊國靠近海，物產豐富，商業發達，這些讓儒家有了生存的根基。

    要不是齊國，當時的儒家根本找不到合適投靠的諸侯，因為每一個諸侯都要麵對不少敵人，儒家的理念根本不符合其他國家的國情。

    而齊國就不同了，薑子牙之所以選擇齊國，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齊國背靠海，和其他國家相連的地方，也主要是長江天險。

    在沒有水軍的情況下，根本別想進攻齊國，當年要不是其他五國聯軍，也打不到齊國的首都。

    齊國可是在很早的時候就發展水軍的了，在水軍的幫助下，齊國算是戰國七雄麵對戰爭最少的國家了。

    大秦之前一統其他五國的情況下，麵對齊國也不得不調整戰略，就是因為大秦沒有水軍，好在齊國看到事不可為，投降了，不然大秦要滅齊國，恐怕要廢不少事。

    齊國為什麽投降，還不是儒家在運作，不然齊國的國王在白癡，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放棄王位，其他國家的下場他可是都看到了。

    墨家還為了燕國在拚命，雖然開始的時候六指黑俠不準備和秦國戰鬥，但還是幫助燕丹逃離了鹹陽。

    農家為了楚國也在拚命。

    流沙開始的時候為了韓國在戰鬥。

    披甲門也為了魏國在戰鬥。

    可是儒家呢，沒有為齊國流一點血，儒家的實力到是保存下來了，可是齊國可是養儒家近三百年，卻換來儒家的如此對待。

    儒家能夠在齊國享受如此待遇，還不都是齊國的優待，不然儒家哪有什麽閑情逸致研究什麽學問，真以為儒家弟子不吃飯啊。

    可是最終齊國的投降，儒家還換來了齊國上下的歌頌，說是避免了齊國慘遭帝國的屠戮。

    這就是儒家，可是如此儒家，也不是沒有血性的，為了不投靠虎狼之國的大秦帝國，儒家也不怕犧牲，伏念等人更是準備讓小聖賢莊陪葬。

    而儒家之所以如此反對秦國，一切隻不過是當初孔子對秦國的形容，害怕大秦會滅了儒家的傳承。

    儒家就是如此奇葩。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誰讓儒家掌握著知識呢，儒家掌握著知識，就有這種底氣。

    不過這種底氣，在伏念看到夜無忌的底牌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沒有了對於知識的壟斷，儒家還是儒家嗎。

    可惜這種種情況，伏念一時之間也不好解釋給顏路和張良聽，因為夜無忌讓伏念對此保密。

    而且伏念也知道，就算把這種情況對顏路和張良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顏路那裏還好說，可是張良那裏，同門師兄弟那麽久，伏念很清楚張良的固執，雖然也可以稱之為執著。

    “明天開始小聖賢莊就會搬遷到鹹陽，我之前說過不想去的可以不去。”伏念站起來後，深深吸了幾口氣，把心中的憤怒壓了下去，走到了門口後，才開口說道。

    隨後伏念又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子房，從現在開始你如果自認還是小聖賢莊弟子，就斷了和反秦勢力的聯係，如果還執意如此，就不要在回來了。”

    在伏念決定搬遷小聖賢莊之後，夜無忌和伏念商量了很多事情，其中就有對張良的處置。

    在伏念的爭取下，夜無忌也給了張良一個機會，如果張良能夠放棄反秦的想法，那可是真是太好了，畢竟張良是謀聖。

    雖然夜無忌也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試試也無所謂。

    “看來他心意已決，你們起來吧。”荀子雖然不同意伏念的決定，但是伏念既然已經決定了，除非想要背叛儒家，不然隻能遵守了，這是伏念掌門的權威，哪怕是荀子也改變不了。

    “子房，放棄吧，大師兄不是沒有決斷之人，既然他如此做，肯定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我相信大師兄不是隨便改變主意的人。”顏路說話的時候，臉色充滿了憂愁。

    正是因為了解伏念，顏路才憂愁，能夠讓伏念改變本來既定的主意，無視儒家先賢的理念，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我明白。”張良也明白，可正因為明白，張良此時才感覺到夜無忌的可怕，一時間張良對於反秦勢力充滿了擔心。

    尤其是夜無忌在兩年前就出現在小聖賢莊，顯然那個時候就布局對付小聖賢莊，這樣的人對於反秦勢力到底又安排了什麽呢。

    打死張良都不相信，夜無忌對於反秦勢力沒有絲毫安排。

    墨家已經倒在了夜無忌的手上，現在儒家也同樣如此，接下來又會輪到誰呢。

    “今天辛苦各位了。”從小聖賢莊離開的夜無忌，就讓星魂和衛莊散開了，小聖賢莊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同時儒家的麻煩也少了一大半。

    之所以說少了一大半是因為儒家有七係，另外還有一個總係，孔係。

    “今天倒是看了一場好戲。”星魂笑著拱著手，就一個人離開了。

    “伏念看起來不蠢啊。”衛莊倒是對今天的事情不意外，如果伏念沒有這麽選擇，衛莊反而會看不清伏念。

    作為一個掌門如此看不清楚形勢，小聖賢莊也不會有如此地位了。

    在伏念的領導下，小聖賢莊可是名聲在外，齊魯三傑的名號，更是傳遍了整個天下。

    星魂，衛莊離開，不代表陰陽家和流沙的人都離開了。

    雖然伏念答應了搬遷小聖賢莊，可是夜無忌對於小聖賢莊的包圍並沒有撤除，在小聖賢莊全部搬離之前，夜無忌是不會讓包圍圈撤離的，為了防止萬一。

    “小聖賢莊要搬到帝國國都去了。”此時伏念的決定，在夜無忌的授意下已經傳遍了桑海城，並且以很快的速度向著整個大秦帝國擴散。

    “據說是當今的皇帝陛下十分賞識小聖賢莊和伏念先生，非常想讓伏念先生為帝國效力，據說皇帝陛下在鹹陽城建立一個更大更豪華的小聖賢莊，就等伏念先生等儒家弟子到鹹陽後，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市麵流傳的消息，都是怎麽怎麽說皇帝陛下英明，伏念先生才華出眾，反正就是誇兩方麵。

    “原來那些官兵是為了幫助小聖賢莊搬遷，才包圍住了小聖賢莊啊，害的我以為要發生什麽事情了。”

    本來因為小聖賢莊被包圍弄的人心惶惶的桑海城居民，此刻終於恢複了以往的熱鬧。

    “這不對啊，就算為了搬遷，也不應該包圍啊。”當然也有人不相信這個說辭。

    “這你就不知道了，據說是帝國怕有人趁小聖賢莊搬遷的時候，對裏麵的藏書樓的書籍下手，那裏麵可是藏著海量珍貴的書籍，哪怕丟失一本都是巨大的損失，沒看到官兵並不阻攔裏麵的弟子出入嗎。”

    “原來如此，確實，為了那些珍貴的書籍，如此防範也是對的。”

    可惜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小聖賢莊的決定代表著什麽，隻有那些頂層的人物才明白這個決定代表著什麽。

    “可惡。”桑海城一間普通的民居內，墨家眾人，道家逍遙子，蓋聶等人都聚集在這裏，此時的盜蹠一邊說著外麵的情況，一邊不爽的叫道。

    他們這一行人本來是準備來幫助小聖賢莊的，結果等了半天卻發現，沒有打起來，這讓他們非常的意外，不過現在他們明白為什麽沒有打起了了。

    “沒想到伏念先生竟然會被說服。”逍遙子此時一臉的不敢置信，雖然逍遙子和伏念並沒有見過麵，但彼此都聽過彼此。

    像他們這樣的人物，一旦確定下去的信念，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之前小聖賢莊的種種態度表麵，他們是反秦的，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伏念卻突然改變了態度，實在讓人不解。

    “果然還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蓋聶此時對此也很好奇，隻可惜沒有人知道夜無忌和伏念具體談了些什麽，讓伏念改變了主意。

    伏念的決定，讓蓋聶非常意外的同時，蓋聶也覺得有必要去見一下夜無忌，或許他之前如此離開大秦有些莽撞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蓋聶心中在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時候，不由的看了下房間內的逍遙子和墨家眾人，隨後搖了搖頭，一切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