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既定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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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將離點點頭,見天色不早了,便繼續趕路,同時催促:“咱們快走吧!上山還要一會時間,若是慢了,連齋飯都趕不上。”

    白餌可沒他那麽貪吃,她輕輕揚起頭,閉上眼睛,任陽光熱情地照在她的臉上,任溫暖深入她每一寸肌膚,等微風夾雜著野草的芳香,徐徐吹來,心裏隻覺得暖暖的,有那麽一瞬,她覺得風是暖的,就像是就像是春風的味道。

    “我說你發什麽愣?快走吧!快走吧!”

    將離一個人大步流星上了好幾個台階,回頭時,才發現她仍舊停在那,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他吐吐氣,又灰溜溜地折回去,一把將她拖走。

    被他拉得連連摔了好幾個踉蹌,連鬥笠上垂下來的皂紗也被風吹得淩亂不堪,白餌頓時從美好中驚醒,身後一陣拔涼。一邊手忙腳亂地扯著眼前的皂紗,一邊驚喜地呼喚:“我跟你說,我方才好像感受到了春風,暖暖的”

    “這天寒地凍的,哪來什麽春風?是你自己臆想的吧!”將離隨意接口道,催促著趕路:“快走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要想也先想想怎麽填飽肚子!”

    白餌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聽他那口氣,她頓時有些無可奈何,隻覺得自己壓根就是對牛彈琴,她努力扯開被他攥得有些疼痛的手,嘴裏念念有詞:“吃吃吃,我看啊你就知道吃!”

    埋著頭,提起衣裙,自顧自地往前走了,經過他身邊時,連一個眼神都懶得丟給他,頂多擦擦肩。

    見她一溜煙地從自己麵前經過,將離頓住腳,有些納悶,一眨眼,便見她走遠了,著急呼喊:“喂!你等等我!”

    “這台階這麽陡,你走慢些,可別急功近利啊!你若一來就將力氣全用完,到後麵還沒登到頂,我猜你就要倒!”追上後,緊挨著她的步子,很是認真地提醒道。

    聽到這話,白餌打心裏樂嗬,好熟悉的字眼,好熟悉的話呀!當初囚奴囹圄中,王福覺得自己輕胳膊輕腿,定然挨不住工地上的那些重活,也賭她會倒下,可結果呢?王福自個累得半死,她卻自我感覺良好。

    如今連將離也瞧不起她,她還真有點生氣了,腳步陡然加快,狂擺動作幅度,以泄心頭之怒,腦袋裏麵亂哄哄的,思前想後還是有些氣不過,驟然停下來,猛地一個轉身:“我——”

    低著頭緊追而上的將離,對她驟停的腳步毫無防備,一不留神,便撞在了她的身上,但那隻是蜻蜓點水一瞬間的事,他頓時有些發蒙,隻覺得整個身子有些輕飄飄,由於所站的台階極其狹窄,整個人忽然後仰,他差點要叫出聲來!

    幸得白餌手速極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才防止他跌了下去,暗暗抬眼看,他身後是一段段陡峭的台階整個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失魂落魄地盯著他,目光有些呆滯,動作有些僵硬。

    將離完全就是金雞獨立的姿勢,他擠著眉眼,嘴張得有些浮誇,表示很驚恐,不過,眼前的白餌貌似比他還要驚恐他旋即輕輕鬆鬆地直起身子,玉立住了。因為,若是再不立起來,以他的重量,準要將她一同拖帶下去,緊接著便是二人護抱狂滾台階畫麵太刺激,幾乎不敢想象。

    他佯裝著有驚無險的樣子,倒吸了一口氣,開始抱怨:“我說你上個台階怎麽一快一慢的?不知道台階上不能站人嗎?我差點就要被你撞飛了”

    白餌順了順氣,回過神想想還真有些後怕,若是真摔下去了,不死也要殘。不過見他剛才那副作態的神情,她瞬間就不開心了,擺擺眼,喃喃道:“是你自己沒站穩,怪我咯!”

    聽她的語氣,竟成了他的錯了,將離有些不明所以,略帶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很是恭維地說:“那我真是謝謝您嘞!若不是白女俠及時出手相救,小人今日恐怕就要葬身絕地了!”

    這話雖聽著有些諷刺,不過他話中的一個稱謂深得她心,索性就不與他一般見識了。淺淺皂紗中,她露出淡淡一笑,很是配合道:“江湖人麵前,不必言謝。”

    說罷,扭頭走了,皂紗緩緩飛起,著實有些九天聖女的韻味。

    將離低著頭,努力抑製住破涕為笑的,一步一步跟了上去。想起方才之事,疑惑著問:“對了,你剛才為什麽要停下來,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白餌滿不在乎地回道,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就是想和你打個賭。”

    打賭?將離饒有興致道:“說說看。”

    “若是我在登頂前還未倒下,那你便將你最厲害的本事教給我。”白餌一字一句說清。

    他一次一次地救下自己,對他最大的印象便是身手了得,但自從得知他是神將司追雲令的一殺,相信了他是神將司最厲害的殺手之後,她總覺得還不夠驚豔,既為一等殺手,若沒點殺手鐧的東西,那他又如何在神將司中立足?

    “那若是倒下了呢?”將離輕蔑一笑,好奇地問。

    白餌猶豫了片刻,嘴角微抿,淡淡道:“可以幫你實現一個心願。”

    “好啊!”將離興奮不已,想都沒想,迫不及待道:“那我要你做我將離的女人!”百曉

    被他的話驟然一驚,白餌一時語塞,登時不知該如何接口,腳步不禁加快。

    “怎麽樣?”將離挑挑眉,期待道。見她不語,囔囔道:“說話說話,還敢不敢賭了?”

    白餌擦了擦額頭上悄然冒出的大汗,隻覺得有些喘,被他聲聲逼緊,又沒台階可下,索性抬起聲音應付了一句:“賭!怎麽不賭?”

    自己誇下的海口,豈能轉眼食言?雖然這個賭約在很大程度上有些不對等,甚至還可能賠上自己,但她堅定自己可以贏,對的,她可以贏呃,以前上山去金明寺行的都是稍微寬敞的路,還是走走歇歇的那種,如今對她來說,的確是一次不小的挑戰。

    但想著能夠從他身上學到殺手鐧,她便格外得激動和興奮,掌握殺手鐧後,便能手刃了那些猖狂的狼人,為死去的仇族百姓報仇雪恨,天南地北任她穿行,再也沒有人阻得了她,待那時,若要找到李愚和小桃桃他們,那就容易得多了。

    想到這裏,她頓時信心倍增。

    透過一層皂紗,可以隱隱發現,她的臉漲得緋紅,額頭上還時不時冒著大汗,將離暗自一笑,引誘道:“你確定嗎?還沒到山腰呢!我怎麽覺得你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呢?”

    白餌登時有些激動:“你少恐嚇我!我不吃你這一套!我身輕如燕,無所負累,輕鬆得很!”

    撫了撫臉頰,隻覺得有些發燙,這種燙是從臉頰一直連著耳根的,此外,不知為何,耳朵邊一直響著一句話:“那我要你做我將離的女人”

    反反複複,複複反反。

    春風一路吹,送我上碧霄。

    在將離各種“詛咒”與不斷打破“詛咒”下,白餌終於登頂了,事實證明,她沒有倒下。

    隻覺得喘得不行,喉嚨被火燒著了似地,口幹舌燥,全身都散架了,白餌一手撐著腰,一手扶住了近身的一棵歪脖子樹,想說什麽,卻已經無力說出口了。

    將離抱著臂膀站在她麵前,滿臉皆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帶喘的那種。見白餌累得夠嗆,他傾下身子去詢問狀況:“白女俠,您還好嗎?”

    著實有些不放心,便走過去攙著她坐下,教她如何打坐,如何坐禪,如何調理身子。

    清風一陣接著一陣吹來,令她頓時神清氣爽,她摘下鬥笠,對著天大喊:“我賭贏了將離——”

    青天白雲仿佛近在眼前,隻需稍稍伸手,便能夠著。極目遠望,一整個秦淮盡收眼底,平時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變得格外渺小。秦淮河邊上的城牆竟是一條線,朱雀街就像一張地圖,被裁減成一塊塊方方正正的圖形,井然有序地擺在那片土地上,當然,這張地圖的主色調是白色的,因為雪,隨處可見。

    白餌頓時有種俯仰眾生的感覺,或許登上了頂峰,才能知道這個寰宇有多麽得渺小,她身上的責任有多大

    見她笑得花枝亂顫,將離撇撇嘴,悶聲道:“贏了我,你就那麽開心嗎?毅力那麽強,也不知道讓著我點兒,就不能故意輸給我嗎?”

    “幹嘛要輸給你?”白餌著實有些莫名,朝他笑著問,語間頗是春風得意。“學最厲害的本領不好嗎?”

    說著,繼續欣賞遠處迤邐的風景。

    得見她滿臉陶醉的神情,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她好久沒有這般放鬆、愉悅過了,此刻的白餌,才是他最想見到的樣子,若是時光能一直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他暗自垂下眸子,眼中是方才走過的漫漫長路。思緒融在風中,格外漫長。

    其實,就算她輸了賭約,亦或是沒有賭約,他也可以無條件地答應她的要求,在她麵前,他絕對是“不吝賜教”的。

    他也知道,她為了將自己變強,為了那些執著的守護,她一定會傾盡全力贏下這個賭約的。

    這是一場既定的賭約,可是他還是一步步引她許下了。

    這一刻,他多麽想問她,如果沒有賭約,他說出口的那個賭注,可否成為他二人之間,永恒不變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