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相思,麒王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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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赤手空拳又如何殺得了漠滄皇?”緊著神色,季青雲極不放心地說:“家國遭難,我知道你性子烈,恨不得親手殺了那些狼人,但上雨花台是何等的凶險,你有想過嗎?成百上千的狼人都會齊聚於此,你一旦上了台,那可完全是身不由己了!更何況,慶國大典那天各方勢力都……”

    他頓了頓,旋即止住了話。

    “你說什麽?”將離似乎聽出了什麽。

    季青雲攢著眉,側過身去,用嚴厲的語調說了一句:“總之,我絕不能親眼看著你往火坑裏跳的!”

    見此,白餌不禁急切道:“季大人,如今的小餌已不再是當初的小餌,如今我跟著將離也學了不少本事,而且有將離在,此役,可勝!”

    “這並非是有多大能耐的問題!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彼時,縱然你有天大的能耐,又怎敵得過堆山的狼人!”季青雲極力相勸道。

    將離聽不下去了。

    “誒我說老季啊,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就因為他狼人多我們就必敗嗎?寡,不一定不敵眾。有時候敵軍多不一定是什麽壞事!不能一刀兩斷,還能智取不是?”

    “你……”季青雲輕嘖一聲,盯了眼將離,“這其中的凶險,你最是清楚的!你就不該教她什麽武功!”

    “誒?”將離一陣莫名。

    “季大人!”

    沉鬱了良久,白餌抑製住不定的情緒,說:“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也清楚雨花台,有多麽凶險,但多一個人,便多一份殺機,黎桑便會多一份希望。你知道的,那夜在尚書府我既選擇引開狼人,我就不怕什麽凶險,我已經經曆了很多次生死,早已無所畏懼了。”

    “白……”聽到她又隨便論及生死,將離心中頓時有些不痛快了。

    “武功,是我求將離教的。從我握緊手裏的刀那一刻起,我便想好了要衝進狼人的重圍,無論成與否,都要試一試!”她的語氣裏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然。

    四目相對,季青雲看得出,眼前的白餌的確不再是以前那個白餌,從前的那個她,空有一腔熱血卻無力施展,整個人被命運束縛著走,如今的她,多了一份自信,多了一份敢於與敵人殊死較量的決心!

    將離掃了掃天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撇向季青雲,“我說老季啊,你是不相信白餌,還是不相信我的本事呢?我答應你,我肯定會護她周全的,等慶國大典之後,絕對將她平平安安地帶回來見你,你看這樣行嗎?”

    季青雲沒說話。

    “……”將離長舒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了!這雨花台我們非入不可!即便你今日不幫我們,我們也自有辦法混入那雨花台!隻不過……其中會經曆什麽風險,這可就不好說了。”

    “將離你……”季青雲直接無語了。

    細細一想,這會兒他拒絕了他們,在他們另謀他路的過程中,要真出了什麽事,反倒成了他的不是,是他害了他們了……

    見白餌還在眼巴巴地相求,將離朝她挑了挑眉,目光折向長堤後頭的大道上,“白餌,咱們走,若是晚了,這聚龍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被將離拉得緊,白餌滿含不舍地望著季青雲的麵容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等等!”

    他終是鬆了口。

    “怎麽?要留我們吃飯麽?”將離回回頭,一本正經地問。然後故作推辭:“不用不用,我們去朱雀街找家鋪子隨便應付兩下就行!”

    白餌很認真地迎上去,聽著季青雲。

    季青雲看了看將離,道:“你且把對付我的這一套多用在狼人身上吧!”

    繼而看向白餌,叮囑:“酉初,皇宮裏頭會有馬車來接你們入宮,到了宮裏會有專門的人教你們規矩,並編排舞曲,為慶國大典做準備。隻要不輕易惹事,便能平安度過接下來的兩個晚上。等到了慶國大典前夕,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這麽說,你是答應幫我了!”白餌激動地說。

    將離抱著臂膀,一旁得意地笑著。

    “你放心吧,你既已經做了決定,等你入了雨花台,我會竭力幫你的。在此之前,我將你送進去,能不能平安出來,就靠你自己了!”季青雲道。

    “嗯!”白餌笑著點點頭。

    季青雲放心不下,又朝將離嘮叨:“吃一塹,長一智,該怎麽做,我想你會有分寸的。白餌由你帶進去,也要由你安全帶出來!”

    將離沉默著點點頭,“放心吧,老季!保證平安把人給你帶出來!”

    “時間不早了,我得去把花名冊重新製定好,你們看準時間,記得去北營帳等候消息。”

    季青雲與二人做了別,便沿著長堤離開了。

    目送,她忽然覺著季青雲變了許多,但卻不知是哪裏變了。

    “你有沒有覺著季大人蒼老了許多?”

    “他剛答應幫你,你就這樣說人家的麽?我覺著,他應該還未過而立之年吧!”

    “這才是可怕之處!”白餌輕歎了一句,心裏頓時一陣惆悵,“你別看他最後還是答應了我,等他回去了,肯定要沉鬱很久。”

    “不會吧?”將離有些驚訝,不免由衷地感歎:“那你與他之間的交情還挺不錯的。”

    “這人與人啊,一旦成了知己,你就總覺得欠了他點兒什麽。大抵如此吧!”白餌淡淡道,望著遠處的秦淮河,又是思緒沉沉。

    “那咱兩之間……”將離本想試探著問。

    白餌轉過頭又問:“你說為何會這般巧,季大人竟然剛好在雨花台當差,而且還有權負責慶國大典的事?”

    她這一問,倒是提醒了他什麽。

    季青雲原是黎桑朝廷命官,如今他定然是從命於黎桑太子。

    黎桑太子……

    “白餌,趁現在還有時間,咱們走吧!”

    “此時我們去哪?”

    “去街上給你打造一副趁手的利器!”將離信誓旦旦道,又摸了摸肚子,“當然,還得充充饑……”

    見他那副正經不過一彈指的樣子,白餌倒有些忍俊不禁了。

    朱雀街,璺寶坊,四周叫賣聲不斷。

    “白餌,過了前麵的拐口,便到了鐵匠鋪了,要同我一起進去嗎?”將離問。

    白餌拉長著目光在四處掃了掃,“不了,我聽到叫賣了,我去在附近給你買些小食吧!”

    “也好。那咱們待會還在這會麵。”

    將離交代一句後,便朝前頭的巷子去了。

    “老伯,給我來兩張胡餅,要焦一點的。”

    白餌走近路邊一家鋪子下,一邊搓著手一邊朝老伯問了好。

    “好嘞,姑娘趕時間嗎?若是不趕啊,我給您現烤一個,這天寒地凍的,吃起來也熱乎!”老伯從鋪子裏探出頭,熱情地問。

    “不趕!”白餌應了聲,不徐不疾在四處一望,回頭又向老伯打聽:“老伯,您知道昌王府怎麽走嗎?”

    “昌王府?”老伯怔怔問。

    “就是漠滄皇大兒子住的地方。”白餌解釋。

    “你說的是麒王府吧?”

    “對對對!”

    說起麒王府,老伯不禁一歎,“麒王府裏原先住著的八皇子麒王,宅心仁厚,多親民的一個王爺,卻被那狼崽子給殺了,麒王府也被他們霸占了,我們這一帶的百姓可沒少遭罪!可喜前幾日那狼崽子造反不成,被他老子關進了大牢,這麒王府也被封了。”

    “被封了?”白餌驚訝地問:“您是說昌王還沒有死?現在被關起來了?”

    “是啊。要不是被關起來了,我們這些人不知道還要被他折磨到什麽時候。”老伯抹了抹眼淚,抬起頭朝北指了指,“那家酒肆後麵便是麒王府了。”

    “老伯您烤著,我待會再來取!”說罷,白餌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誒!姑娘——”

    昌王府。

    昔日繁華的昌王府如今已是蒼涼至極,那裏仍舊有幾個士兵在四周看守著,路上的行人見了,一個個繞道走。

    白餌心中念道:李愚,昌王謀反被抓了,你是否因此逃出來了?

    隱在深巷之中,對著昌王府,她望眼欲穿,她多麽期盼,那兩扇大門會突然被人推開,李愚能從裏麵走出來,他二人相視一笑,終是相聚。

    風卷殘葉在她眼前飛快地刮過,一兩片枯黃的葉子不經意間飛上了天空,漫無目的。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又要下雪了。

    她落定心思,突然做了個決定。

    思念的情緒,陡然被什麽打斷。

    餘光裏,好像有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白餌暫收思緒,目光悄然轉到了深巷之中,一個披著黑氅的人在青石上穿行。

    偽裝得再好,但她仍舊看得出,那是個女子。

    她疑惑地目光抬起,有注意到巷口標記著:黑金坊。

    目光移回,那人竟意外地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女子謹慎的眼神在左右查看了一遍,繼而進了門。

    她躲得很快,也反應得很快,

    是,將弄影……

    藏西院子裏,有兩個壯漢從老屋裏走出來了,是平頭,臉有些黝黑,頭上各箍著兩根粗條,不像是本地人。

    “我要見你們這一個姓車的老頭。”

    兩壯漢見了女子手裏的太子令,遲疑的目光在女子剛進來的地方一掃,確認無誤後,揚了揚手,領著女子從老屋西側的窄道去了。

    這個老屋後麵應該還有一個後院。

    待他三人走淨,白餌便入了藏西院子。

    老宅的大門是半掩著的,裏麵好像有個靈堂,那似乎還橫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院子裏雜草叢生,好像已經荒廢了很多年。

    這裏明明有人住,怎麽會沒人打理呢?

    將弄影神神秘秘來這樣的地方做什麽?

    越發覺著奇怪,連連幾個箭步,白餌往窄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