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弑後,最後一劑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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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中秋節還有三天的時候,適逢司徒皇後生母竇氏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司徒皇後都會特向君主申請出宮祭拜。

    依照禮製,此為逾矩之舉。

    同樣是遵照禮製,黎桑女子未滿十六嚴禁出嫁,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司徒皇後距十六歲的生辰還差三個月。

    那個時候,漠滄無痕初登基,黎桑朝局動蕩不安,數半前朝股肱之臣,隻唯衛凱旋馬首是瞻,數半舊臣因感念黎桑皇族遺德,抱守前朝態度,對這位新主采取漠視態度。

    為強化皇權,穩固朝局,不得不定下封後之策。

    封後大典在即,命運撥弄之下,當時的司徒皇後為配合皇族不惜向天下之人隱瞞真實年紀,一朝入宮為後。

    年輕的司徒皇後,當時隻提了一個要求,每年八月十二這一天,允她出宮祭拜先妣。

    今年也不例外。

    雖是口頭一諾,但司徒皇後還是會像往年一樣,親筆寫下每一條請詞,包括:出宮路線(每一個時間段對應的地點)、隨行侍人的數量和名字、所帶器件數量和名稱,再躬身至風華殿當麵遞交請詞,得君主批閱之後,再秘密出宮。

    與往年不同的是,司徒皇後在今年的這份請詞上,額外加了一個人的名字。

    鳳舞殿。

    “司徒皇後邀我與她一同出宮?!!”

    這個消息幾乎讓白餌不敢相信。

    但偏偏這個消息是金杯授命派過來的。

    鸞鏡和金杯秘密交涉了幾句後,為防止慶雲宮起疑,便立刻回去了。

    “你不用急,”鸞鏡臉上很有笑容地走到她的麵前說,“金杯說了,司徒皇後隻不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同你到秦淮河上乘船玩耍,這一點,漠滄無痕並不知情。”

    白餌並沒有因此輕鬆半分,而是緊著眉頭抬聲說:“出奇了!!!司徒皇後忠烈之後,功蓋千秋!她既有請求,漠滄無痕這個贅婿自然不敢用禮製那套來壓她!要出宮便允她出宮。可我一個翾妃算哪根蔥啊!?他漠滄無痕憑什麽要答應放我跟她一起出去?”

    “每年司徒皇後出宮,漠滄無痕最是頭疼,都會派下無數護身高手喬裝打扮跟在司徒皇後身邊,以防途中意外,”鸞鏡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手裏捏著一個茶盞小抿一口,不禁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今年。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你這個自神將司而來的殺手一路陪著,豈不是頂過無數個高手?”

    “啊這……”白餌頓時怔在那,臉上滿是居戚戚不可置信之色,“漠滄無痕居然打的是個算盤?”

    鸞鏡可沒心思置喙這些,她小抿一口茶之後,匆匆放下,看向她,斬釘截鐵的語氣裏透著滿滿的喜悅:

    “這件事充分說明,現在的司徒皇後完全相信了你!出宮何等大事呀!司徒皇後此舉,本就是逾矩,即便她貴為皇後,這般特權也不敢濫用,她去向君主申請,那也是要冒險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顧一切地拖帶上了你,即便頂著惹怒君主的風險,也要試上一試!你看看現在的自己,完全成了司徒皇後的掌中寶、大紅人了呀!”

    被鸞鏡一時間誇得怪不好意思的,白餌眼神不敢看她,摸摸發髻,喃喃道:“上次隻不過是一時興起,跟她提了幾句以前中秋乘船遊秦淮河的經曆,當時她聽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拍案說他日一定要試一試。我以為她隻不過是說說而已,真沒想到,她竟然來真的……”

    鸞鏡忙站了起來,忍不住當著她的麵說:“這樣的事!以後就該在她麵前多說!多慫恿!完全不需要忌憚什麽禮製!”

    被這響亮的聲音一震,白餌呆呆地盯著鸞鏡,扶著桌子,後跌了半步……

    未幾,鸞鏡眼中激動的光驀地沉了下去,不過嘴角還是上揚的,她突然平靜道:“不過,也用不著以後了。”

    白餌眉頭驀然一皺,站穩腳跟,狐疑著盯著她問:“這話什麽意思?”

    “這便是我接下來要交代你的事情。”鸞鏡驀然看向她,鄭重其事道:“廑王早上傳了消息,務必要你趕在中秋之前,對司徒皇後下手!而且就要在這兩天,絕對不能拖到最後一天!”

    耳邊轟然一響,白餌跌著眼眸,神色忽然死寂了一會,略微抬眼,聲音略顯低沉:“為何?”

    鸞鏡道:“還記得三個月我同你說的麽?金杯費了兩年的力氣,提前鋪好了路,最後一步,由你來完成。眼下,正是機會!不瞞你說,就在幾天前,我到廑王府述職的時候,廑王已經把最後一劑猛藥交到我手上了!這最後一劑猛藥隻要一經喝下,不出一天一夜,司徒姌的身子必將被徹底摧垮!等司徒姌倒下後,屆時宮中太醫再去查,他們隻會從司徒姌那診斷出,司徒姌早在兩年前患上了嚴重的乳岩,而今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你說什麽!!”白餌心中驟然狂跳,愕了一下,才顫聲問:“這是,真的!還是……?”

    鸞鏡嘴上笑笑,交叉著雙手說:“這兩年,她每天喝的那些所謂打理身子的藥,是藥,也是毒!等司徒姌死後,即便君主徹查起來,也沒法從那些藥引子裏找到任何要命的問題!因為啊,那些致乳岩的毒根,早在兩年前便埋進了她的體內,往後喝得那些個藥,的的確確都是補藥,隻是偶爾含有輕微的毒,而這些毒,正是助長乳岩擴散的引子了!所以呀,君主即便把司徒姌這兩年喝的藥都查一遍,查出來的也隻是補藥,那些毒引子平時都是廑王府定期交到金杯手中的,早跑進了司徒姌的身體裏去了,又要怎麽查呢,又能查出什麽呢?”

    查是能查,查出來的,不正是那無力回天的乳岩麽?

    鸞鏡不由得內心一陣大笑。

    白餌怔在那裏,幾乎不敢相信……

    鸞鏡收收心思,開始正兒八經地交代道:“廑王早上把消息送來,我正愁不知道如何讓你在司徒皇後那下手。不曾想,機會來得這麽快!咱們便趁著乘船遊秦淮之際,將最後一個毒引子放到酒中!趁此教司徒姌喝下去!當天等她回到宮中,當夜臥榻一發怵,二日便要病入膏肓!就算她能撐,也撐不到中秋夜宴!到時候,便說,司徒皇後遊船之時一時興起,貪了杯,金杯和銀鴨包括都沒勸住,再加上河中風大,染了寒疾,壞了身子!到時候,你就負責把話題引向飲酒,引誘司徒皇後貪杯。”

    “司徒皇後要是就這樣死了,我豈能逃掉?”白餌翻臉坐下,抑製不住地怒喝了一句。

    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麽大的火氣,鸞鏡抿著嘴角,挨近她說道:“跟你有什麽關係呀?是她自己明知身子弱還要貪杯,是身邊的人沒勸住,屆時自有金杯連帶銀鴨出去頂罪!再說了,司徒皇後借祭拜先妣之機乘船遊河一事本就是欺君之罪,怪得了誰?你也隻是陪著去祭拜的,哪曾想,司徒皇後本路安排了乘船?到時候你頂多就勸一下,讓她不要去,以便君主麵前拿這個去討罪,說自己沒勸住,君主聽了自然不會怪你!”

    見她怒色不改,哄不好的那種,鸞鏡不免哎哎道:“你不會是忘了吧!那個時候風寒一事都不是什麽大事了,太醫都已經從她身上查出乳岩了,她是因乳岩而死,這才是重點!”

    那一刻的白餌,無論鸞鏡後來再說什麽,她都沒能聽進去,隻是獨自低著頭,手心一直在冒汗。

    腦袋裏一遍遍清晰回蕩著,司徒皇後當初因何入朝,廑王眼下走這一步,會達到什麽目的……

    注:乳岩,乳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