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對簿公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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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才發現,寫了兩個對簿公堂中…嗬嗬嗬扶額…我覺得上中下這種排序,阿淵可能hold不住…]

    “嘭嘭嘭”

    許儀之隻覺心中的煙火瞬間綻放。

    車簾“唰”的一下被猛然挑開,露出許儀之一張喜上眉梢的臉,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許儀之鼻挺眼大,眉長入鬢,眼神欣喜得好似映有一潭彎月的清泉,正直直注視著檀生的麵孔。

    檀生臉瞬間紅透,從下巴紅到了耳垂,麵目鎮定地看著許儀之,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什麽。

    許儀之翻身佝腰入車廂。

    穀穗掩唇偷笑下馬車。

    馬夫莫名其妙,愣頭愣腦道,“穀穗姑娘,這在幹嘛呢?我還趕馬車不?”

    還趕個屁啊!

    趕緊找個僻靜的地兒停下來吧!

    馬車一晃再往邊上一靠,就此停了下來。

    人來人往的胡同口,車廂外喧囂一片,車廂裏的兩個人一個長驅直入,氣勢逼人;一個東躲西閃,唯唯諾諾。

    車廂狹窄,平日裏兩個姑娘倒還不覺得。如今把穀穗換成許儀之,倒顯得有點擁擠,檀生一別手,她的胳膊肘就險些撞上了許儀之的胳膊肘,檀生臉紅加劇,隻覺這厚厚一層臉皮快要燃起來了。

    “你點頭是什麽意思?”許儀之追問。

    又是些事,必須得問個清楚才行。

    萬一這姑娘賴賬怎麽辦!

    萬一這姑娘想了半天覺得後悔了怎麽辦!

    萬一這姑娘隻是為了趕蚊子,搖頭晃腦,又怎麽辦!

    許儀之目光炯炯有神,一張臉越靠越近。

    檀生僵硬地向後退,惱羞成怒,“點頭的意思就是同意!應允!準許!”

    “你同意什麽?”許儀之的臉越湊越近,呼出的熱氣正好緊緊貼住檀生的臉。

    檀生退無可退,直至退得後背抵住了車廂內壁,許儀之的一張臉就在眼前,車內彌漫著一股曖昧且火熱的氣氛。

    “同意做你的姑娘…”檀生咬牙切齒。

    許儀之頓時心花怒放,心頭千樹萬樹杏花開,所有時節的花兒都開了。

    檀生麵頰緋紅,臉上燙呼呼的。

    這死小孩,非得叫她自己說出口!

    死小孩!死小孩!

    檀生隻覺自己的表現隻能稱之為鬼使神差。

    鬼使神差地點頭。

    鬼使神差地高興。

    鬼使神差地手足無措。

    簡直不像個嫁過人、重活一回的姑娘!

    也簡直不像個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的姑娘!

    檀生麵上發燒,別過頭去,心裏的情緒說不清都有些什麽。欣喜是有的,害羞是有的,期待是有的,忐忑不安也是有的。

    許儀之如今喜歡她不假,她又不傻,這都是能感覺到的...可是,以後呢?以後萬一許儀之發現她並不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他會更喜歡那些身份高貴、品行端莊、賢惠溫馴的大家閨秀,她該怎麽辦!?

    她不是那樣的人啊!

    她是從三教九流裏滾出來的,為了生存,她什麽話都能說;為了活下去,她什麽事都能做…她沒有太多底線,也不存在多少道德,更不會打算盤啊、對賬冊啊、吟詩作對啊…他所喜歡的,她不一定能跟得上他的節奏,她願意為了他去學去適應。

    可是,她真的拿不準,她向前走的步子跟不跟得上許儀之…

    檀生咬住下唇。

    所以呀...

    從根上來說,她就是個既蠢又慫的姑娘...

    就算重活一次,那些紮根在她血脈裏的東西也沒有辦法完全消滅和改變。

    認識到這一點,還真是…悲哀呢...

    檀生低了低頭,別過眼去,感情這樁事還真是賭博呢,賭贏了皆大歡喜,賭輸了..檀生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能力再次承擔賭輸了的結果,並且對自己事到如今還願意扔下所有籌碼來一場豪賭的不理智行為表示深深的唾棄…

    簡直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檀生內心深處歎了口氣。

    誰也不會知道如今在定京橫著走的合真道長原是一位如此優柔寡斷且沒甚主見的姑娘,許儀之卻知道,許儀之看著檀生麵容一點點發生變化,表情千回百轉,內裏的心緒自然不能平靜,他不認為這是小姑娘家的慣有的害羞與怯意,在他眼裏,檀生的點頭好似帶了些破釜沉舟的意味,有種不成功便成仁的膽怯與決絕。

    許儀之突然很心疼,同時莫名感動。

    許儀之很想伸手將小姑娘一把攬進自己懷中。

    等等。

    既然檀生都點了頭了。

    那麽。

    或許。

    大概。

    他現在已經可以這麽做了吧???

    許儀之長臂一伸利落環住了小姑娘的肩頭,這個動作,他想做很久了。

    “別害怕。”

    所有的話都濃縮成了三個字。

    許儀之敏銳地感知到了檀生對於情感的不信任和對自身的審視與否定,這個小姑娘外強中幹,壓根就不像表現出的那樣堅韌不拔、無所畏懼。相反,不知為何,這小姑娘骨子裏藏著卑怯感,故而他必須珍惜檀生此時跨越千山萬水方才下定的決定。

    絕不可辜負。

    既然他的檀生已在這段關係中拚上了所有,他如何忍心叫她輸?

    “別害怕。”許儀之再重複一遍,“我會好好待你,我會視你若珍寶,我會尊重你、愛護你、一直陪在你身邊。”

    少年郎頭一次說這些話,臉皮子也有點發燙。

    “我傾慕的就是你,也隻有你。對你的傾慕並非來源於年少的無知,也絕非一時的好奇,更不是好勝心,我傾慕的僅僅是你。別的我不敢說,唯有兩件事,我許儀之能拍胸脯保證。”

    這告白,誰也不是生來就會。

    大家夥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許儀之暗自為自己打氣,“一,我許儀之混成什麽模樣了,你趙檀生就是什麽模樣,我許儀之拿第一份兒,你趙檀生就拿不了第二份,誰他媽也欺負不了你;二,我年少紈絝,見過女人如過江之鯽,雖無深交,卻也有一二心得——這輩子定了你,就是你,再也沒有別人了。”

    檀生眼眶一熱,胸腔湧上一股暖流。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寧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一張嘴。

    但是,該死的,她真的信了。

    此時此刻,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