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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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這人真的是張瑜泗的弟子麽,我從前怎麽未曾見過?”長老席中,一人問旁邊的另一位長老。“這是你什麽時候收下的弟子?”那長老問張瑜泗,張瑜泗心中自然十分高興,但臉上卻還是無比平靜的表情道:“此人是我弟子中比較愚笨的一個,所以很少讓他露麵,你
們自然不認得。”這些人一聽此話,頓時一頭黑線,這張瑜泗明明很高興,還故意裝成這幅模樣,什麽比較愚笨的一個,若真是那麽愚笨,怎麽可能會接連擊敗數人,最後竟然讓那王雷正
主動認輸,這樣的人若是愚笨的話,世界上恐怕就沒有聰明人了。
那白鐵心瞟了一眼張瑜泗冷冷道:“無論再怎麽黑,他也隻是一匹馬,難道地上奔騰的馬,可以和天上的龍相比較麽?”他所說的龍自然就是白昀飛,不錯,白昀飛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讓所有人都信服,可當梵瘋戰勝了王雷正之後,眾人心中的那一點好奇心重新被點燃,他們反倒
希望梵瘋能給白昀飛帶來一點麻煩,若是比賽就這麽一邊倒,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有的人心中甚至期望梵瘋能走到最後的決賽,甚至在最後的決賽裏戰勝白昀飛。此戰一結束,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自然是那些晉級者的派係,而憂的則是那些原本充滿希望卻又遭受打擊的派係,這些人都害怕回去之後自己師傅的責怪,所
以忐忑不安。至於梵瘋則沒有太多的感覺,他隻是初來乍到,為了幽魂族的族長才參加這次戰鬥,對那所謂的宗派沒有什麽感覺,倒是張彤此人讓他感覺有些可惜,這人原本定然是可
以進入前八的,隻不過提前遭遇了白昀飛,實在可惜了了。
又過了一天,四進二的比賽也已經結束,梵瘋戰勝了對手,而白昀飛更是沒有花費太大力氣就解決掉了對方。決賽將在三天後開始,這是所有人都盼望見到的決賽。這兩個人從第一輪走來,都勢如破竹,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行進的道路,尤其是白昀飛,琴音所到之處,無堅不摧。而梵瘋也不差,戰勝了那強大的王雷正,讓眾人
對他刮目相看。這兩個人若是最後碰撞在一起,又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呢?現在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妄加猜測了,他們之前猜測那王雷正會贏,但結果已經告訴了他們,這叫做梵瘋的男子絕對不是一般的黑馬,而是一位極其有實力的強者,這樣的人在幽魂族內定然是族長的強有力競爭者,現在甚至已經有很多人開始和梵瘋套近乎,萬一他能夠當上族長,說的是萬一,萬一有這麽一天,那現在和梵瘋搞好關係,將
來豈不是受益匪淺?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更傾向於白昀飛會贏,但他們都認為這將會是一場很艱苦的戰鬥,雙方誰都不會輕鬆的獲勝,最後的贏家,必定也會付出相當的代價。再過三天,決賽就要開始了,此時梵瘋已經回到了張氏派係的屋中,這屋裏隻有他一人居住,而且是在外圍,遠離了其他的弟子,所以顯得格外清靜,在夜晚也隻有小鳥
的低叫聲清晰入耳。
他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梵瘋拿眼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張瑜泗。
張瑜泗來到近前,梵瘋也抬起了頭,看著這張瑜泗。
他緩緩道:“你果然有實力,我想幽魂族的族長怎麽會將他的夜行旗交給一個平庸之輩,沒想到你果然厲害。”
“你最開始可不是這麽說的。”梵瘋半開玩笑道。張瑜泗臉上立即有些尷尬,不過到底是老辣,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那個時候,我也被那石碑哄騙了,以為你的實力很弱,可沒想到你一鳴驚人,我實在是沒有想到。
”一邊說,這張瑜泗一邊在梵瘋屋中轉圈。
“深夜到這裏,一定有什麽事情要對我說吧?”梵瘋問道。
這張瑜泗抬頭看著他,又走到椅子邊坐下,道:“你對三日後的戰鬥有信心麽?”
“信心?”梵瘋卻是一笑,“信心從來都是自己哄騙自己的東西,隻要有實力,就有信心,沒有實力即使再有信心,也必敗無疑。”
“信心這東西,原本就是說給沒有信心的人聽得,對麽?”張瑜泗卻是問道。
梵瘋並不回答,“你來這裏就是問我一些無聊的問題?”
這張瑜泗笑道:“當然不是,我是想告訴你,希望你在三日之後的決賽上,如果可能,一定要取得勝利。”
“哦?”梵瘋道,“若是我敗了呢?”
張瑜泗卻不說話了,其實他也打心底認為,梵瘋能贏的幾率並不高,“你若是敗了,幽魂族就完了。”
“此話怎講?”梵瘋問道。“你不知,若是你敗了,下一任的族長,必定就會是那白昀飛,他的師傅乃是白鐵心,此人極為激進,是幽魂族內的武鬥派,若是他的弟子掌握了幽魂族的大權,定然會將
我們一幫長老全部架空,隻是這樣的話還沒有什麽,但此人一向主張以武力來對抗冥界,這種做法現如今在幽魂族實力還不夠強大的情況下,隻有自取滅亡。”張瑜泗歎了口氣道:“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若是能夠擊敗那白昀飛,我就可以聯合眾多長老,一起推舉你成為幽魂族的族長,加上你手中的夜行旗,定然
能夠一舉成功。”
“若是我敗了呢?”
“那成為族長的必定是白昀飛,那個時候,白鐵心的野心將暴露無遺,他將會把整個幽魂族帶上絕路。”
梵瘋看而來張瑜泗一眼,道:“我完全沒有必要幫你這個忙。”
張瑜泗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梵瘋。
“別忘了,你剛見到我的時候,可是想殺掉我,可是現在呢,卻又來求我,你以為我是你手中的棋子,可以任你擺布麽?”
這張瑜泗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同時也有些尷尬。“我從小就生活在外麵,根本沒有來過幽魂族,對這幽魂族沒有太大的感情,說白了,幽魂族是否會滅亡,跟我沒有絲毫關係,而我也沒有必要去爭奪什麽幽魂族的族長,
我對此完全沒有半點興趣。”
這張瑜泗的臉色已經蒼白,他坐在椅子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要知道,梵瘋說的一點也不錯,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你看見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不是幽魂族人,一個非幽魂族的族人,又怎麽能夠成為族長?”梵瘋頓了頓,饒有深意的看著張瑜泗道:“我看你想的大概是,如果我擊敗白
昀飛之後,你們先將我推選為族長,然後再聯合一幫長老,將我架空,最後再以某種理由將我逐出幽魂族,原因很簡單,就因為我不是幽魂族人,對麽?”張瑜泗臉色煞白,梵瘋所說竟然和他腦海中所想分毫不差,他怎麽也想不出,眼前這個麵容青澀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他看著年齡尚小,但所說的每句話都無比老練
,似是已經將人的心理琢磨的無比透徹,在這年輕人的麵前,這張瑜泗自己都不敢稱老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似都被這年輕人看透了。
“你說的不錯。”張瑜泗見對方都說出來了,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還不如正大光明的說出,反而顯得自己磊落一些。梵瘋看了他一眼,笑道:“但是,我話雖然這麽說,畢竟我手中有現任族長交給我的夜行旗,而且那族長對我也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不也不能坐視不管,不管如何,三天後
的大會,我自然會盡力去爭取。”
這張瑜泗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梵瘋會話鋒一轉這麽說,心中頓時露出喜悅之色道:“你既然這麽說了,那我自然就放心了,不過……”梵瘋還沒等他的話說出,就道:“我對這所謂的幽魂族族長之位沒有一點興趣,等到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我就會離開這裏,至於這座隱秘的鎮魂城,你盡管放心,我不會向
任何人提起。”
“你、你真的……”
“對。”梵瘋隻是說出這一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張瑜泗知趣的退出了屋子,現在他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梵瘋的身上,除了梵瘋,他真的已經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底牌了。
夜色寂寥,屋中隻剩下了梵瘋一個人。
很久之後,他靜靜的走出了房門,院落中異常安靜,月明星稀,連鳥兒都飛走了,他一個人走過跨院,來到那些弟子們居住的房間中。
這些屋子中有一間被單獨騰了出來,屋子裏隻放了一張床,床上是淺色軟布,上麵躺著一個人。梵瘋走到近前,看到了在月光下映襯的張彤蒼白的臉龐。他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安靜的躺在那裏,睡著了。勻稱的呼吸表明他的傷勢很平穩,恢複的還很不錯。梵瘋慢慢的掀開他身上蓋著的單子,張彤赤裸著上身,身體上塗抹著膏藥,但是那些傷痕依然清晰可見。這些傷痕極深,張彤身上的幾處大穴處尤其明顯,幾乎已經被貫穿,
那白昀飛竟在瞬間使出了如此毒辣的攻擊,這些招數幾乎都是可以使人喪命的招數,也多虧張彤原本就人高馬大,身體極為強壯,若是一般人,恐怕已經死了。看到張彤沒事,梵瘋又在他近旁呆了一會兒,轉身就要離開,這個時候房門卻是開了,梵瘋一看,正是張亞楠,她手中正端著一個玉盤,其中放著一些瓶瓶罐罐、膏藥之
類的東西。
“你也在……”張亞楠放低了聲音,害怕吵到張彤。“我來給他換一些藥,他身上的膏藥必須兩個時辰換一次。”
梵瘋點了點頭,“我來看看,這就準備離開。”張亞楠看著梵瘋,又看了張彤一眼,點點頭道:“沒想到他會被人傷成這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從未受過這麽重的傷,那白昀飛,出手竟然這般狠毒。”說著她眼眶中
已有淚水在打轉。梵瘋輕聲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經曆的,我也曾有過你這種感覺,從那之後,我就知道,我隻能不斷的變強,隻有那樣才能保護我身邊的人。”說著梵瘋已經邁出了屋子
,在走出屋子時,他回過頭來,對著張亞楠道:“你放心,我會讓那白昀飛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罷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月色依然明亮如水,沒有半點雲彩遮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