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花樓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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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向他們舉杯一笑:“稍安勿躁,安心欣賞朕送你們的回禮吧。”

    這是在風周國的土地上,地梁國使臣此時也隻能勉強笑笑,臉色不好的坐下,但卻一直保持警惕狀態。

    那進來的士兵們可沒空管他,到了殿中其中一百二十八人分了四陣站好,令四人於四角站在四麵戰鼓前。

    與陣中心亦有一麵大鼓,戴著黃金鬼麵的女子持劍立於鼓上,一話不說,便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忽然,女子腳步一踏,劍起,殿內的第一聲鼓聲響起。

    眾人心中一震。

    接著,四周的戰鼓亦開始擂響,鼓聲節奏開始還較為緩慢,四陣隨之開始改變,陣中的女子亦隨著鼓點開始舞動。

    慢慢的,鼓聲愈加急迫而緊密,女子的舞蹈節奏也愈加快速,手中的劍仿佛不是裝飾,而是真正的shā rén利器,劍指四方,女子氣勢淩厲駭人,正如征戰沙場的將軍領軍破敵,一往無前。

    周圍四陣之舞,左圓、右方,先偏、後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交錯屈伸,首尾回互,往來刺擊,以像戰陣之形。

    聲震百裏,氣壯山河。

    殿中觀眾皆感自己到了沙場,被敵軍包圍,情況緊急,但他們心中信念堅定,跟隨著將領,破圍而出。

    許多人不自覺的露出逃出生天後的狂喜之色,甚至眼淚都不自覺的留下來,尤其是那些真正上過沙場的武將們,雙手都忍不住顫抖。

    皇帝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神情專注,晉王神色驚訝,暗歎芸娘總是給她帶來驚喜,而祁王,麵上依舊帶著浪蕩子般的輕佻,但眼中卻隱藏著渴望與野心。

    鼓聲畢,四陣停,陣中女子最後的極速旋轉驟然停住,仿佛力竭般,單膝跪倒在地,僅以劍支撐著身體,頭微垂。

    但那未被鬼麵遮住的嘴角,卻是輕輕揚起。

    那是勝利的微笑。

    他們風周國就是在這樣的一次次勝利中建立起來的。

    殿內有一瞬的安靜,不知誰大喝了一聲“好!”,皇帝也沒有怪罪,反而帶頭鼓起掌來。

    而一旁的地梁國使臣在這一聲喝中醒過神來,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一舞,確實了得。

    皇帝餘光瞥到地梁國使臣的臉色,突然大笑一聲,轉頭問地梁國使臣道:“你們覺得這禮如何?我風周國的歌舞又如何?”

    地梁國使臣站了起來,臉色如同便秘一般擠出幾個字:“這禮,很好,風周國的歌舞,也很好。”

    看到地梁國使臣如此模樣,簡直大快人心,但皇帝也沒想完全把與地梁國的關係鬧僵,便也沒有再為難,而是轉移目光到殿中剛表演完,還向他拜倒著沒有起來的士兵與跳舞的女子。

    “都起來吧,你們的表演甚好,朕心甚悅,重重有賞!”

    “謝陛下。”

    殿內剛剛的表演者開始退離,秦楨自然也是準備離開,卻被皇帝喊住。

    “你,留下。”皇帝指著秦楨道。

    秦楨停住腳步,又回到原地,等候皇帝發話。

    “朕很好奇,能跳出如此舞蹈的女子,會是什麽模樣?”

    秦楨心下無奈,實在是她現在的模樣太過禍水,若露麵,還不知會生什麽變數。

    但皇帝緊盯著她,四周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摘了這miàn jù了。

    秦楨緩緩伸出手,青蔥玉指落在了那黃金鬼麵上,顯現一種奇特的美感,讓眾人不自覺的被吸引。

    晉王在一旁暗自得意,隻要芸娘露麵,隻怕有大半的人要被迷倒,而他隻要把握住這芸娘,就握住了這消息的中心,坐享其成。

    隨著miàn jù一點點被摘下,殿中再次陷入詭異的安靜。

    除了晉王,誰也沒想到,能跳出如此淩厲肅殺之舞的女子,竟生的如此柔媚,難怪要帶著miàn jù了。

    宴席中有人忍不住低聲讚歎起來,也有人被吸引的挪不開眼,唯獨祁王宗修然,滿臉震驚。

    竟是她!

    宗修然握著酒杯的手縮緊,他找了她整整五年,卻沒想到,她竟流落至那秦樓楚館之中。

    七年前,尚年少的宗修然,母親是皇後,父親是皇上,他的母族亦是大族,他便是風周國除他二人之外最尊貴的人。

    那時的他,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但一夜之間,他母後身死,父皇竟欲立三皇子之母淑妃為後。

    雖這個決定因群臣的反對而未成功,但身為皇後嫡子的宗修然一夜之間,被皇帝忽視,遺棄置一邊。

    那時的他還沒有多深的城府,對於這樣一個父親,他沒辦法心平氣和的去麵對,去爭奪寵愛。

    況且,當時皇帝並不喜歡任何一個孩子,他隻喜歡女人

    在外公元喻的安撫下,他選擇了前往清寧寺,為皇後守孝三年,暗中蟄伏。

    初到清寧寺的那段日子,他的內心是煎熬的,但卻有個小女孩兒卻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生命中,陪他度過了這一段時光。

    清寧寺的一棵千年古櫻下,一個小女孩仰頭愣愣看著,然而那並不是花季,樹上沒有花。

    無聊的他在一旁看了那她很久,然後女孩兒突然轉過頭問:“你總看著我作什麽?”

    他靠著牆,懶懶回問道:“這樹上沒花,你又在看什麽?”

    小女孩兒笑了,很美。

    她道:“我能想象出它開花的模樣,很美。”

    那女孩兒似乎也住在這清寧寺中,但宗修然從未問過她的身份,她也從未問過宗修然的身份。

    小女孩兒雖然年紀但卻有著一份不屬於孩童的成熟,她喜歡笑,可笑容之下,是哭泣。

    宗修然不知道她經曆過什麽,但兩個相似的人在那兩年相依為伴,彼此將對方視作最親密的人。

    但在兩年後的一天,那小女孩兒卻失蹤了。

    他第一次不顧一切動用手中能調用的力量,尋找那女孩兒,可她就仿佛消失在這天地間一般,再沒出現過。

    宗修遠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麽從不問她身份,相處兩年,最後隻記住了她給他的名字。

    玥兒。

    七年之後,他的玥兒再次出現,卻是如此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