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爺無法，隻得讓自己的小廝阿衡在這兒守著，有消息就來告訴自己，結果一直到晚間都沒見著秦立軒的麵。

    今晚是特地為了秦立軒接風洗塵的，顧大爺顧二爺作陪，顧家三爺因著在外任職，這會子並不在家。陪同的家眷，除了大夫人二夫人和大房二房的幾個孩子便無其他人了，趙姨娘原想過來的，結果被顧大爺好一通罵，趙姨娘本也存了試探的心思，見顧大爺這般生氣，心知今兒個的事要糟，但是又沒辦法，顧大爺現在連她的麵都不見。

    女眷單獨一張桌子，用屏風隔開，顧二爺跟秦立軒原就是交情不錯的朋友，兩個人一來一回倒也不會讓場麵冷下來，倒是顧大爺這個正牌妹婿插不上什麽話，也是秦立軒心裏有氣，所以沒給他好臉色看。

    秦立軒借口喝多了，砰地一聲頭就磕桌子上了，嚇得旁邊的大夫人筷子都掉了，連忙著章姑姑去問怎麽了，章姑姑憋著笑回來，在大夫人耳邊說。

    “沒事，二爺醉了，不過奴婢猜，八成是故意的。”

    大夫人剛聽到喝醉了還有些擔心自己二哥，聽到章姑姑這麽說也放心了。

    “你讓阿福把二哥扶到大爺院裏去，早些歇著吧。”

    章姑姑領命，便去了。

    “老爺，既然二舅爺喝醉了，那奴婢就把二舅爺扶回去了，二舅爺一路奔波，想來也是累了。”

    “嗯。”

    “阿衡，扶著，把人送去廂房。”

    秦立軒走了，這宴自然是吃不下去了，顧老爺和顧二爺喝了幾杯也就走了，這邊看老爺走了，女眷們也都散了，顧大爺跟在大夫人身後不願意回去，大夫人今天身子不舒服，實在是不想再折騰，便讓林姑姑並兩個婆子把人送去了趙姨娘院子裏。

    “哎呦這是怎麽了？”趙姨娘聽說顧大爺來了，連忙披上外衣出來迎顧大爺，顧大爺有些醉醺醺的，也不太分得清人，見著趙姨娘過來扶自己，直挺挺往人身上倒。

    “趙姨娘，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林姑姑幾人行了個禮就走了。

    趙姨娘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大爺撲了個正著，差點摔倒，身旁的丫鬟婆子手忙腳亂的扶著人，等到趙姨娘反應過來時，林姑姑已經帶著人走遠了。

    第二日，秦立軒早早兒的來找顧老爺喝茶下棋，拋去別的不說，秦立軒棋下的很是不錯，約莫辰初，外麵有人來報說是長寧長公主府來人了。顧老爺連忙讓人把人迎進來，他換了衣服即刻就去。

    秦立軒拱拱手告辭，出了院子拉著還未走遠的小廝就問，“長公主府的人在哪兒？”那小廝一指，“前廳呢！”秦立軒挑挑眉頭，這是誰來了？轉身就往正廳走。

    剛到前廳轉過格擋就看到一個身著暗紅色長襖，靛藍色裙子，滿頭珠翠的女人坐在那兒，心下一驚，趕忙過去行了禮。

    “是小侄唐突，不知是長公主殿下親臨。”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我啊，今兒個就是來看看若華她們母女的。”長公主放下手裏的茶盞，微微一笑，她還能不明白秦立軒信裏的意思嗎，她就是來給秦立軒和秦若華撐腰的。

    “臣不知是長寧長公主殿下親臨，有失遠迎，臣失禮了。”顧老爺拱手長揖，“家中下人不識長公主殿下，還望殿下贖罪。”

    長寧長公主沒說話，隻端著茶盞細細品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無妨，起來吧。”

    “是。”顧老爺起來後就在長公主的下首坐下了，“不知殿下今日到訪所謂何事？”

    “若華丫頭從前身子弱，孩子也小，就沒想著請誰教養的事，原這些事也不該我操心的，隻是老姐姐在廟中多年，我又一向疼愛若華，就不得不為她考慮。”

    “是了，不知殿下有何高見？”顧老爺聽到這話心裏一咯噔，壞事兒了。

    “這不，我府裏最好的教養嬤嬤，從前都是教養宮裏的公主們的。”長寧長公主笑了笑，“當然了，我也不會厚此薄彼，你家大房二房的女兒都跟著嬤嬤學就是了，嬤嬤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這，怕是不妥。”

    “是啊我原也覺得不妥，後來看你家中後宅無長輩，後院裏天天烏煙瘴氣的，實在是不想若華丫頭受累，這才巴巴兒的送了嬤嬤。”

    長寧長公主一句一句刺到顧老爺心上，他也不知道長寧長公主是知道了顧惜雅言行無狀的事還是不知道，實在是不好下決定斟酌思量許久。

    “那臣就就謝過長公主殿下的賞。”顧老爺站起來拱拱手。

    他實在也是不敢得罪這位，這是今上最疼愛的妹妹，年輕時囂張跋扈的名頭全京城都知道，到了出嫁的時候全京城都在發愁，可千萬別選到自家的孩子，等到先帝給這位殿下賜婚那一年的探花郎時，全京城有適齡兒郎的人家都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若華丫頭，你也不用陪著了，讓軒小子跟著就是了。”長公主殿下站起來示意秦若軒帶路，秦若軒引著長寧長公主殿下就往長青院去。

    “今日之事多謝您了。”秦立軒低著頭輕聲給長寧長公主道謝。

    “無妨，今日之事於我不過是小事一樁。”

    “我們家無人在京中，妹妹還得依仗您疼惜。”

    “我原不知道若華丫頭的境地如此不好，不然定不會坐視不理的，這趙氏還是有點手段的。”長寧長公主冷笑著拿帕子按了按唇角。

    “是啊，不然也不會逼得文羿離家這麽多年音訊全無！”秦立軒一想到自己的大外甥生死不明就恨不得掐死趙氏。

    “我會讓人留意著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兩個人邊走邊聊倒是很快到了長青院。

    大夫人早就聽人報說長寧長公主殿下來了，她原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可是又怕病中憔悴嚇著人。

    等聽到有人進來通傳說長公主殿下來了，她還詫異，怎麽就來了呢。連忙看了看，還好還算得整齊，帶著小九和顧暄妍就在門口候著了。

    “長公主殿下安好。”大夫人領著顧暄妍和小九給長寧長公主殿下行禮，長公主殿下連忙讓身邊的嬤嬤去扶。

    “咱們之間還要這虛禮？”

    “四丫頭瘦了，你也是。”長公主殿下拉著大夫人的手，兩個人往裏去，身後的嬤嬤捧著賞賜。到裏屋坐定，嬤嬤這才開始唱禮單。

    “您這賞賜太多了，他們兩個小孩家家的哪裏受得住您的禮。”大夫人剛準備帶著孩子起來謝恩，就被長公主殿下攔著了。

    “往常你病著我來的少，見兩個孩子更少，我和你娘是手帕交，我也沒女兒，你呀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若論起來你還得喊我一聲姨母。”長公主殿下打趣大夫人。

    “暄妍，小九，快去見過長公主。”大夫人輕輕推了顧暄妍一把。

    顧暄妍拉著小九的手，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個頭，“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寧長公主很是喜歡顧暄妍和小九，她沒有孫女，隻有孫子，小孫子還和小九一般大，她拿下頭上戴的金絲八寶攢珠釵，“這個給你，這還是我當姑娘時我母後給的，今兒個就給你了。”、

    “多謝長公主殿下。”顧暄妍又要磕頭謝恩，被長公主殿下攔了，“好了好了，小小的人兒動不動就磕頭，也不嫌腿疼。”

    說著又拿起一個金鑲玉的項圈戴到小九的身上，“這個也是太後給我的，我瞧著好，就一直收著，今兒過來，就帶來了。”小九奶聲奶氣的道謝，惹得長公主殿下又是一陣親熱。

    “把那些送去二房，就說多謝她對若華的關照。”長公主殿下抬頭跟嬤嬤說，那嬤嬤領命，大夫人讓章姑姑帶著去。

    “這個，是一直跟著我的玉嬤嬤，都是宮女出身，禮儀上是錯不得的，她來我放心。”長公主招招手示意玉嬤嬤上前來，“這人我就給你了，你不必操心孩子的教養問題，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多謝您。”大夫人很是感激，她跟家裏一向是報喜不報憂，但是受了委屈到底也是希望有長輩撐腰的。

    “你母親不在京中本就該我多來關照的額，唉到底是我疏忽了。”長公主沒有女兒，一直很疼愛大夫人，知道她與自家兒子無緣，本也想認她做幹女兒，隻是長公主是皇室中人，個中實在曲折，這事兒到底是作罷了。

    章姑姑帶著人去了二夫人院子裏，唱了賞賜便回來了。趙姨娘聽聞長公主殿下來了，還帶了好些賞賜，還去二夫人院子裏，氣得拗斷了一根指甲，疼得她又摔了一套茶盞，實在是茶盞是公中的，她舍得摔罷了。

    長公主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我那媳婦前些日子回娘家了，今兒個回來，我就不多呆了，有空帶小九和四丫頭去我府裏玩，小九和我那小孫子差不多大，多培養培養感情。”

    大夫人一一應下，秦立軒送長公主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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