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隊長剛剛起床，正在院子裏拿著一把掃帚掃雜物，老漢比任何人都要勤快，雖然老牛村現在這一切不是由他創造的，但似乎要比他自己創造的更要高興，是啊，老牛村的生產停滯了幾十年，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風生水起老隊長十分懷念早已經死去的老老隊長，那是一個熱愛土地的人，他將所有的熱情都揮灑在這片土地上，希望終有一天，能讓人們過上好日子不再挨餓，但他沒等到那一天，他臨死的那一天，幾個孩子因為饑餓還在啃野菜。

    如果他還活著該多好，老隊長經常這樣想。

    可能，那個死去的老人對他有著特殊的感情，據說，當年老隊長就快要餓死了，是老老隊長冒著極大的風險從倉庫給他背出半袋子喂牛的飼料，才使老隊長活了下來。

    有時候，老漢會走到半山腰，坐在墳頭邊說：“你睜開眼看看，看看老牛村，熱火朝天的生產勞動又複活了，可是人家不用牛不用驢，全都靠機械，你看，那邊的田地裏，大型聯合收割機，一天能收割上百畝的小麥，咱們那時候，一個人腰累斷了也割不了幾畝地。”

    說到這兒的時候，老漢往往會笑，他在山頭上抽過兩袋旱煙後，下了山。

    老漢每天早上五點鍾起來開始打掃衛生，這會兒他已經把院子都掃幹淨了。

    這時，夏大海氣踹噓噓的跑了進來，激動道：“老隊長，老隊長呀，投資商又給咱們投資了。”

    “啊？投多少？”

    “將近一個億！”

    “我的老天爺呀，咱們的項目可以啟動了！”老隊長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對著天空，仿佛那位神秘的投資商就在天上一般。

    或者說，他在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賜給老牛村一筆巨款。

    夏大海也十分激動，本來他昨晚就收到了信息，但他按捺著喜悅，一大早來告訴老隊長，喜悅的同時，他也進行了一番思考，這位神秘的投資商，到底是個什麽人，他為什麽會知道老牛村的開發項目已經處於缺錢的階段。

    不過，轉念一想，老牛村開發之前，投資商不是派人來考察過了嗎，而且也給他來過信息，說看好老牛村這哥地方，人家是做跨國生意的，資產說不定有幾百億幾千億，這點兒錢對於人家來說算什麽。

    對，投資商發來的信息也這麽表明過，所注資的資金為開發老牛村專款，除了可以做一些公益性事業以外，此專款除了夏大海可以使用外，任何人一概不能使用，就連三十裏鎮政府都不能例外，如果一旦發現有其他人挪用資金，投資商將會上訴到最高法院。

    而且，所有開發項目的股份，歸投資商個人所有，也就是說，老牛村現在的百分之八十的經營性企業和項目，全部歸投資商所有。

    但是，所購買老牛村的土地資源以及其他自然資源的資金，全部都歸村委會。

    激動之餘，夏大海對老隊長說：“投資商還有一個意思，意思要我們今年春節要搞一個頭彩，拿出一筆錢來搞一搞村民福利問題，你看……”

    “我完全支持，這個問題昨晚上我們討論過了，年輕人思維廣，要搞的內容我們都規劃好了。”

    “是嗎？那就按照你們規劃的內容搞吧，但是所花的錢還是要上賬的，我們把幾個會計都叫過來一起研討一下。”夏大海說。

    村委會現在有好幾個會計，因為項目巨大種類又多，村委的公有賬目，還有投資商所注資開發的賬目，以及所開發好的啟動項目賬目，所以，夏大海幹脆請了一個會計事務所來管理賬目。

    這一切，都被樓上的美術老師聽到了，一個億，早就聽說老牛村搞開發的背後有一位神秘的投資商，可這人到底是幹嘛的誰都不知道，有謠言說，這位投資商是一位做跨國企業的老板，曾經來過三十裏鎮，相中了老牛村這塊地方，指著老牛村說，這個項目可以開發，回去之後，便給老牛村注入巨額資金。

    吃早點的時候，美術老師問我：“給你們老牛村投資的人一直沒露過麵？”

    我搖搖頭說：“沒，這些事兒我不管，我也不關心，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你在學校不關心學習，在村裏不關心建設，你關心什麽？”美術老師用責怪的語氣說。

    “不是，我聽您的語氣不對啊，啥意思？您想挖出來這位神秘的投資商，然後傍個大款是咋的？”

    美術老師白我一眼說：“你這個說話的語氣像是跟老師說話嗎？”

    “在學校咱們是老師，出了學校就是朋友。”

    “你……怪不得你們班主任被你氣的要吐血？難道你不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

    “我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你懂得東西我不懂，我懂得東西你未必懂，互相學習吧。”

    美術老師咬牙切齒，她惡狠狠的將一顆雞蛋撞在桌子上。

    “要發泄可以到山裏麵去呐喊，你摔雞蛋，雞蛋它媽會不高興的。”

    “我懶得理你。”美術老師匆匆吃過早點，上樓去了，她把畫架擺好，畫夾弄好，又打開一個盒子，裏麵全是各式各樣的畫筆。

    一抬頭，就是老牛村的山山水水，美術老師開始在紙上勾勒窗外的景色。

    寒假其實過的非常無聊，我覺得自從上初中，我的每一個寒假過的基本都一樣，躺在窗戶跟前的床上看書，看書，除了看書還是看書，全村的書全都被我搜刮過了，誰家有書都被我帶回家，就連新婚夫婦的《新婚須知》這書都被我帶回家了，這本書大概是很多人早期的性啟蒙教育書籍，至少狗二是這麽說的，他曾經拿到這本書以後就像是如獲至寶，下晚自習之後，在宿舍看的麵紅耳赤，有時候，他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奇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些關於上古之謎團的書，我回家從床底把那些書全部都翻出來，然後搬到村委會，放在小臥室裏麵，一本一本的從頭翻看，看累了就當溫泉那邊走一走。

    美術老師站在窗前，遠遠的望著我，她的畫，畫的很奇特，由無數線條組成。

    一日，美術老師敲門來找我，坐在我屋中閑聊，隨手翻看我的書，不妨翻出來一本《新婚須知》，她取笑我說：“你還看這個？”

    我沒抬頭，以為她說我看野史，“是書都看。”

    “那你愛好還挺廣泛。”

    美術老師竊笑，她說：“來聊聊你吧。”

    “我？我有什麽好聊的。”

    “你啊，你故事可多呢。”

    “是嗎？那可能，哥隻是個傳說吧。”

    語文老師嗔怪道：“打你，你這麽肆無忌憚是怎麽學會的？”

    “天生就會。”

    “我剛來的時候，你們班主任對我說，你要小心一個叫夏爾的人，那是一個混世魔王，能把老師氣吐血。”美術老師說。

    “這就是故事啦？”

    “你們班主任對我義憤填膺的講道，說你連校長都不放在眼裏。”

    我翻了一頁書說：“我幹嘛把他放在眼裏，我有一次親眼看見他拿了那個到學校做圖書教材生意的回扣，那人給了他一個信封，他馬上裝進包裏了。”

    “那可能是一封信。”

    “一封信，你見過信封有裝那麽厚的，而且和鈔票尺寸差不多的信紙。”

    美術老師把《新婚須知》放到書堆裏說：“這些陰暗的東西最好還是別說了，會帶來負能量的。”

    我從床上坐起來，“不能說？但凡是陰暗的東西都裝作不知道，或者根本不去關心，然後自欺欺人，說這種事兒並不存在，或者說這世界太美好了，那未免太悲哀了。”

    “那你又能怎麽樣呢？”

    “不能怎麽樣？所以我隻能不把他放在眼裏，一個道德都敗壞的人，值得人去尊重嗎？他是校長沒錯，但他真的不值得我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