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到了匯合點，卻見那孫老頭神態焦急地站在那，來回不停地走，旁邊還有兩個男人站著，孫老頭看見孫老太過來，立馬迎了上去。

    “快，老太婆，把你今兒賣布的錢給我。”孫老頭一見孫老太，就向孫老太伸手，見孫老太一時愣著不動作，不耐地要伸手直接去拿錢袋子。

    孫老太護住錢袋子的動作倒是敏捷的很，“老頭子你幹什麽？要錢幹啥？”

    這邊還沒等孫老頭開口，旁邊的兩個男人便過來一把拽走了錢袋子，“要錢幹什麽，你家老頭輸了我們兄弟倆整整四大貫錢。”

    說罷，便倒出了錢，在一邊數起了錢袋子裏麵的錢。

    “四大貫！”孫老太一下子跳了起來，“老頭子你瘋了！啊？四大貫錢我們要做多久啊？我今天的布才賣幾個錢？都不夠填你這洞啊！”孫老太也不敢從兩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手裏搶錢，隻能一邊說著一邊去打那孫老頭。

    孫老頭自知理虧，隻是躲閃著，並不還手，嘴裏卻還死不認錯。“我怎麽知道我今天這麽衰？一路輸到最後，那些人也沒個好心眼，隻說記個數！我都不知道我輸了多少。我覺得我再玩兩把一定等回來的，都黴到頂了就是轉運啊。”

    孫老太聲音更是一下子大了起來，“你居然還再玩兩把！以前你輸個二三十個銅板的我都不管你！四大貫啊！千金家產都不夠你散啊！哎喲，我的命可真苦啊，怎麽找了你這麽個不著調的啊！沒享到一天福，天天吃苦，你還跑來賭博，可憐我的大寶啊！”

    孫老頭給打得不行，隻嘟囔著“我贏錢的時候你不是高興的很，還叫我多來幾次。”

    孫老太打了一會兒，便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嚎了起來，邊嚎邊要抱住那兄弟倆其中一個麵上有疤人的大腿。

    “大兄弟行行好吧，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啊！我們保證以後不再賭了啊！這可是我們吃飯的錢啊，我的乖孫還那麽小啊，就要餓肚子了啊。”

    孫老太的哭嚎引來了不少人，那兄弟倆卻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絲毫不顧及孫老太是個老人家，直接一踢讓孫老太摔了人仰馬翻，“別胡說八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刀架你脖子上叫你家這糟老頭子賭了？”

    “再說了”，那人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菜，說道，“都有閑錢來鎮上買菜了，說什麽過不下去？沒錢能來賭？”

    說罷，又凶狠地朝周圍人群喊道，“看什麽看？沒見過要債的？”

    要債的多數都是那些二流子，整日逞凶鬥惡的，那還不上錢的手腳打斷的也不是沒有，一群小老百姓也不敢惹，圍觀的紛紛後退散開，不敢多管閑事，隻在遠處看著熱鬧。

    孫老太還在地上嚎哭著，那有疤之人的另一個同夥卻拽拽他的衣袖，說道，“哥，哥，你看看，這銅錢是假的。”

    “什麽？不可能？！”比有疤人更迅速的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孫老太。

    “怎麽不可能！”有疤人不耐煩地推了孫老太一把，細細查看起了銅錢，孫老頭立馬扶住了孫老太。

    有疤人確定了錢是假的，轉頭就對兩人冷笑，臉上的疤痕扭曲，更顯得可怖。“好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拿假錢框我？怪不得兩老不死的還有錢來買菜，來賭，來喝酒。敢情都是拿假錢誆咱們鎮上的人？”

    有疤人聲音頗高，不少人聽見了，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哪敢用假錢到鎮上買東西，前不久江北那塊出了假錢的案子，據說連皇上都驚動了，砍了不少人頭，現在管的這麽嚴，用假錢可是要進牢獄挨板子的！

    再說了，他們要是用了假錢被發現了，以後都別想再這鎮上買一點東西回家了。

    孫老頭也上前去看了那錢，果然是假的，隻不過製作還算可以，粗看根本看不出來，那孫老太覺得賣布占了便宜，怎麽可能細看錢的真假？隻想趕緊結束了交易，免得小販後悔。

    孫老頭更加著急了，也推搡了一把孫老太道，“怎麽回事？”

    孫老太呆住了，看著那假錢說道，“不，不可能啊，這是我賣布的錢！”

    “哎呀，你個死婆子！錢真假都認不出？哪家店？我們去找他！”

    “不是店，是個散收的小販，價格比店裏高些，我就賣他了，他，他給我假錢？殺千刀的騙子啊！”孫老太一下子接受不了。

    有疤人呲笑一聲，“那小販什麽模樣？”

    孫老太拽住了有疤人的袖子，把小販的相貌描述了一遍，說道“大兄弟，我知道你們路子多，本事大，幫我找找這個人，他給我的假錢啊，你們讓他把真錢拿出來，我們全孝敬你們。”

    有疤人一時笑出了聲，“你們倆老不死的倒是好打算，欠著我錢呢倒是使喚起我了。我李大樹在鎮上這麽多年了，就沒見過你說的那個人，你遭人騙了，而且這人，估計騙了就走，現在不可能還在鎮上的。”

    什麽？！孫家二老一下子愣在原地，不曉得如何是好。

    “行了，哥。”李大樹的弟弟李大根。“要錢要緊，這還欠著我倆的錢呢。”說罷，卻是把那假錢揣進了口袋，心裏也有著要把那假錢拿去騙人的打算，隻是回家後發現假錢變成了冥幣，一時間嚇得肝膽俱裂。這是後話，此時按下不表。

    此時，李二根對著孫家二老說道，“快回家取錢給我們！我們兄弟跟著你們走，別耍花樣！錢還不上，你家老頭等著四肢被廢，以後躺在床上被人伺候吧！咱們兄弟手上見過的血，比你殺過的雞血還多！”

    孫家二老雖說刻薄小氣，愛占便宜，但到底還是老老實實的農民，哪裏見過人一上來就要打斷你手腳的，嚇得一個哆嗦。

    可是也不敢帶他們回村啊，且不說族裏有族規不能賭博，那賭博欠下的錢族裏肯定不會出麵幫忙，而且一把年紀了，貪小便宜被騙了，他們也丟不起這個臉啊。

    最重要的是，全村人都知道他們孫平是秀才，是功名在身的人，是未來的官老爺，他們可不能給自己的兒子抹黑啊！而且家中還有他們的獨孫，要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他們家可就絕後了呀。

    孫老太咽了咽口水，潤了下幹渴的嗓子，和老頭子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位大兄弟，我們都是大溪村的，這你們跟著我們回去討債，我們村裏人瞧見了也不好，還以為你們欺負我們村的人呢，你說是吧？”

    李大樹皺眉，有的村的確是團結，他們也不是沒遇到去討債結果一個村壯丁都來的情況，最後債成了爛債。

    李二根沒想那麽多，隻是叫道，“不跟你們回去，你們身上又隻有假錢，想賴賬？啊？不想活了？”說完衝他們揮了揮拳頭。

    孫老頭縮了縮脖子，陪笑道，“哪能啊，我們就想著回去，明天就取錢給你們，這大溪村也不遠。”他們是認了，家中才買了新種，沒剩幾個餘錢，但也勉強夠付賭資。

    隻是之後，隻能天天吃糠咽菜了，要不就叫荷花再勤快些多紡些布，這次，他們肯定找正規店去賣布。

    李大樹就是靠著要賭債為生，帶著弟弟，見過的人經過的事也不少，聽到兩人這麽說，也把孫家二老的性子摸的差不多，知曉他們是想破財消災，卻又要麵子不讓村裏人知道。

    這時，他倒是有了一個主意，於是攔住了還要上前威脅的弟弟。

    “看你們倆老人，我也不為難你們，今天可以不跟你們回村，隻是你們說住大溪村就是大溪村？萬一騙我怎麽辦？”

    “不會不會，我們哪敢啊！”

    “別說什麽會不會的，這樣吧，我們立個欠條。”

    “我們，我們不識字啊！”

    “我們兄弟倆也不識字，我們找個擺攤寫字的，寫完按個手印不就完了？你們放心，我知道你們現在身上沒錢，立字據的錢來付，誰叫我還是挺尊老愛幼的呢。”

    李大樹朝著弟弟一仰頭，“走，我們去王老頭那。”

    聽到王老頭，李二根明白了哥哥的打算，立馬擰著二老的胳膊，“我哥善良，你們欠債立個字據不過分吧？立了字據就放你們走，不過你們要是明天拿不來錢，可別怪我們兄弟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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