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洛的判斷與秦潮正好相反，他與蘇秋城到處冒險，實際上不是尋找都督，而是被甄別自身是不是都督？

    這個說法聽起來也很有道理，甚至比秦潮的更有邏輯、更合理。

    白嘉洛侃侃而談，越說越肯定：“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更高，現在不能確定被標記的有多少人，但肯定不至於隻有你和我哥哥。

    另外目前也難以確定天使的動機是善是惡，總之對方的力量比你們強得多，別再想著幹一番大事業了，從現在開始還是多考慮怎麽自保、怎麽避免被鑒別吧。”

    有些話無疑很有道理，天使無所不知無所不知，怎麽會需要普通人幫忙找人？

    不過雖然她的分析頭頭是道，許多想法也和秦潮很接近，但最後的結論卻未經充分論證，隻是個人猜測。

    真的有很多人被標記嗎？

    真的在這些被標記者中有一個是諸天都督？

    諸天都督到底是什麽，為了什麽不遺餘力尋找？

    這些都是謎。

    如果白嘉洛的判斷沒錯，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天使此舉出於善意的可能性更低。

    如果尋找都督的目的是善意的，無非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諸天萬界的統禦者，讓他承擔起天命責任，那麽似乎沒必要如此鬼鬼祟祟，誰不想大權在握。

    可如果是惡意的還有篩選的必要嗎？既然已經明確標記了懷疑對象，幹脆直接全部幹掉不就完了？

    白嘉洛對秦潮過於簡單的思維方式嗤之以鼻：“曆史上的確有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過一個的先例，結果呢？好像都因為自以為是的偷懶而失敗了。

    如果必須明確幹掉某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明確找出來，否則就是殺了十萬八萬，也不能確定殺對了人，而一旦判斷失誤放走了真正要殺的人，後果往往是最致命的。”

    其實秦潮已經越想越覺得白嘉洛說的有道理，隻是這事的後果嚴重，不免心存幻想。

    其實確定天使動機善惡並不難，不懷好意的任務通常不能拒絕執行。

    然而這個恐怕無法嚐試，誰知道拒絕了會有什麽後果。

    如果天使所做一切都是惡意的，與白嘉洛討論這些就變得非常不明智，等於把她拖下了水。

    天使無處不在，一定已經了解了情況，而且未來都將無時不刻處於它的監視中，想想就是件很恐怖的事。

    他看著白嘉洛麵色越來越凝重，最後忍不住道：“也許我們犯了大錯，這事不該刨根問底。”

    實際上兩人對麵臨的問題原本都沒有清晰的認識，是一點點分析到這一步的，沒想到直接掉坑裏了。

    白嘉洛無疑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有點傻眼了。

    不過她很快眼睛一亮，坐得更靠近秦潮：“你手機裏有幾條語音備忘錄，大部分都加密了，但有一條是可以聽的，我和韓琪他們都聽過，之前一直不理解什麽意思，現在突然懂了。”

    秦潮：“你在說什麽？”

    白嘉洛眼睛轉了轉：“你去衛生間，避開我自己聽。”

    秦潮不明所以，他以前沒有語音備忘的習慣，但看她的樣子似乎有大發現，於是起身進了衛生間。

    手機裏果然有四條語音備忘，白嘉洛搜查手機夠徹底，這個都能發現。

    第一條是未加密的，是秦潮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式，和平時不太一樣：“天使是有眼無耳的怪物，搭乘陽光肆虐，黑暗是它的終結。”

    雖然聽起來矯情，但秦潮立刻明白了什麽意思。

    這句話不知所謂，可如果結合對二維碼天使的了解，一聽就懂。

    秦潮留下這句話似乎就是提醒自己，天使像一隻巨眼在空中監視一切，但也如同偵查衛星一樣，隻能看不能聽。

    而且它以陽光為載體，那也意味著到了夜晚可能就失去了能力。

    正因為天使沒有聽力，所以秦潮選擇了語音備份而不是文字。

    另外三條是加密備份，用的密碼和銀行卡一樣，秦潮輕鬆解開了。

    備忘卻加密，那就完全隻有秦潮自己能聽，肯定涉及不可告人秘密。

    這三條語音稍長，秦潮將去年近兩個月的分析觀察都記錄了。

    備忘中他一張嘴就說：“蘇秋城受不了天使，昨夜放棄了一切逃亡了。”

    看來備忘是秦潮在雪山中尋找蘇秋城時作的，從背景音可以聽出和第一段不是同一時間段錄製。

    高原缺氧，秦潮說話很吃力，一直在喘氣，所以簡短扼要地把事情盡量說清了。

    秦潮一邊聽一邊整理。

    他與蘇秋城的胳膊上都有神秘的圖案，最初的新奇興奮過後，很快都意識到這絕非好事。

    一開始與天使的合作的確愉快，它很幽默，會動用所掌握的資源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像哄小孩似的給了他們不少好處。

    然而秦潮和蘇秋城完成第一個任務後就明白了，所謂的尋找諸天都督，實際上是在鑒別他們誰是諸天都督，於是整個性質都變了。

    當他們試圖放棄時，天使的態度也變了，直接發來了一個問題：“這世上活著的人中，你最愛的是誰？”

    天使沒有了之前的俏皮，這無疑是個威脅，不繼續任務就對他們最愛的人不利。

    從這一刻起兩人都有了擺脫控製的念頭，於是開始觀察總結天使的行為模式。

    他們發現天使隻能在白天出現，在陽光下它似乎無所不知，但卻無法接收聲音訊息。

    於是事情變得荒誕，天使似乎像個地球同步軌道上的偵查衛星，能力投射範圍大打折扣。。

    不過它仍擁有某些人類難以想象的能力。

    比如它能夠充分利用電磁波，甚至可以影響人類的腦電波，讓人產生幻覺，以為真的看到某種現象。

    比如沒電池的手機依然可以運行，甚至營造出聊天窗口與其溝通。

    秦潮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胳膊上被打上了圖案，在完成天使任務的過程中，他們也遇到過其他被標記的人，然而交流有限，難以互相信任。

    他說：“進入雪山原本是個任務，我並不讚成他帶著白嘉洛等人，沒想到他會利用三個女孩麻痹天使的監視，在籌劃行程的同時策劃了逃亡。”

    在最後一條備忘裏他最後說：“我出來不是找蘇秋城的，他早跑沒影了，我隻是配合作樣子給天使看，希望它以為蘇秋城真凍死在雪山裏了。

    我剛才把向導打發回去了，打算一個人凍死在雪山裏，剛才還聯係了天使，臭罵了它一頓，結果它說我不會死，救援很快就到，必須得繼續接受甄別。

    而且還說我的態度充滿了對抗，得抹去我這段時間的記憶，重新安排我的人生，草！”

    “如果我真的失憶了，日後如果能聽到這些備忘一定要記住天使的特性，徹底避開陽光就能避開它。

    它沒有想象中強大，實際上像個計算機般工作，幽默風趣都是設計出來的，缺乏人類的靈活性，接下去我要學習蘇秋城，必須得想個辦法擺脫它的控製。

    就說到這吧，我躺著等救援了。”

    秦潮被自己的留言震撼了，看著黑黑的屏幕半天沒說話。

    蘇秋城所謂的擺脫天使就是放棄一切隱姓埋名，白天生活在絕對不見一絲陽光的環境裏，晚上再出來活動，如同吸血鬼。

    難道自己未來也得變成一隻夜行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