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風雲再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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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大宋的情況,遼國也是鄭飛這幾年重點關注的對象,隻不過他並不隻是關注遼國地區的政治與軍事局勢,耶律淳的健康問題也是暗中觀察的重中之重,每個月燕京城中都有人往江寧匯報耶律淳的健康狀況。

    在鄭飛有關那段曆史的記憶中,耶律淳應該是在背叛耶律延禧稱帝後沒多久就去世了,也就是說他的生命會在大華三年左右走到終點,所以鄭飛才會趁著他生命最後的這段時間忍痛將耶律采潔與小安北留在南京道,為他們未來的登基與控製南京道做準備。

    但這是一件很不確定的事情,史書上說耶律淳是病死的,也有說他是在疾病中為艱難的局勢所擾,憂慮而死。

    別的不說,就說這疾病便很具有不確定性,也許在某年某月少淋一場雨,少受一場風,少得一次感冒,甚至在某一天少吃一點什麽東西,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體質,繼而讓這個人在未來避免一場更大的甚至足以致命的疾病,而隨著鄭飛的到來,又已經對耶律淳和大遼地區的局勢產生了翻天覆地的影響,耶律淳的心境與生活習慣必然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同時史書上也沒有明確說明耶律淳究竟是死於何種疾病,所以鄭飛實際上並不確定耶律淳是否真的會如期去世。

    這一點懷疑在他於滄州見到耶律淳時更是達到了極點,在他觀察中,耶律淳雖然年事已高,但草原人強橫的身體基因與多年的行伍生涯還是給了耶律淳一個強健的體魄,看著生龍活虎,吃飯幾乎能吃掉整整一隻羊腿的耶律淳,鄭飛真是很難想象其會在未來兩三年內突然掛掉。

    隻不過懷疑歸懷疑,鄭飛還是隻能先暫時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進行準備,以防耶律淳真的突然去世再使自己措手不及。

    說白了,鄭飛是在賭博,賭耶律淳到底會不會如期去世。

    但接下來情況卻在持續讓鄭飛懷疑著耶律淳的命運真的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因為根據每個月收到的耶律淳的健康狀況報告來看,耶律淳仍舊精神抖擻,能吃能喝,莫說很大的疾病,連個感冒發燒都沒得過,一點也不像命不久矣的樣子。

    就在鄭飛準備無奈放棄原本計劃的時候,卻有一個狀況突然發生了……。

    這三年來,鄭飛每年都會抽出一兩個月的時間去一次滄州,在那裏陪著耶律采潔和小安北過一段時間,一家難得的團聚一下,那兩個月也是耶律采潔最開心的時候,而每次看到耶律采潔盼來自己時喜極而泣的樣子與離別時依依不舍的傷心,還有小安北一年一個大變化的成長與他麵對自己時的陌生和害怕,鄭飛都是心如刀絞,但為了大局為重,他還是忍住了想把耶律采潔母子帶在身邊帶回南方的想法。

    就在這三年中的會麵裏,大華二年時的那次耶律淳也一起去了滄州,他去滄州的目是想說服鄭飛,答應幫他出兵出糧去討伐耶律延禧,將中京道與西京道也一起攻占下來,讓他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遼國皇帝。

    鄭飛當然不會同意,他婉言以當前形勢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時出兵伐遼會冒很大的風險為由拒絕了耶律淳,

    耶律淳當然很失望,但失望歸失望,雙方仍舊保持了高度的友好,鄭飛高規格的在滄州盛情款待了耶律淳三天後才讓他回去,也就是在這三天中,鄭飛意外發現了耶律淳一係列很不好的生活習慣。

    在一次晚宴上,耶律淳為了表示友好,宣稱要讓鄭飛吃到最正宗的契丹烤全羊,他把自己的禦廚也帶來了滄州,現場為鄭飛烤製了一隻肥羔羊,

    那味道自然是沒的說,鄭飛吃的那叫一個爽,但他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羊肉本已烤好,各種調料也放足了,但每次耶律淳吃的時候卻會讓廚子再放料烤製一遍才會吃。

    鄭飛不禁大為好奇,一問才知,原來耶律淳“口重”,而且不是一般的重,非要把各種調料,尤其是鹽放得極多才滿意,並且不隻是烤羊肉,各種飯食都是如此,鄭飛試著嚐了一塊烤給耶律淳的羊肉,一吃差一點就吐了,簡直是太鹹了!

    看著耶律淳吃得津津有味,簡直是胡吃海塞的樣子,鄭飛心中不禁一動,他也從這件事上終於發現了耶律淳極其不好的諸多生活習慣。首先,鄭飛從未來來,以未來的醫學角度,鹽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吃多,吃多了會有很多壞處,最直接的一點就是會引起高血壓。其次,未來醫學也已根據人的消化係統認定,人雖然是雜食動物,但人的腸胃還是更容易消化素食,肉類應該少吃,吃多了也會引起高膽固醇,高血脂,脂肪肝等疾病。同時,糖更應該少吃,吃多了會增加胰髒負擔,誘發高血糖與糖尿病。

    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這三種就是未來人聞之色變的“三高”,對人體危害極大,是公認的慢性殺手。

    如此一來再看耶律淳,他在飲食上有“三好”,一好“口重”,喜歡吃高鹽食物;二好吃肉,無肉不飯;三,據耶律采潔講,耶律淳經常會在不到飯點又餓了時吃許多燕京有名的糕點,並且越甜了越好。這“三好”再加上耶律淳飯量極大,已經六十多歲高齡了吃的比鄭飛還多。

    這個時候的醫學還沒有“三高”這種概念,也沒有係統的預防概念,不但沒有,像耶律淳現在這種飲食習慣反而會被許多人認為是強壯的一種表現,耶律淳本身也以此為榮,認為自己能吃能喝,定然壯的還像個年輕小夥子。

    但鄭飛知道耶律淳可能已經半隻腳踏進了棺材,他年輕的時候身體壯也許還表現不出什麽,如今他年事已高,身體各項機能已經退化,再過這種飲食習慣必然會出問題。由此,一個“三高”高危者,或者說已經是一個“三高”者的形象便展現在了鄭飛的眼前。

    發現了這一點鄭飛心中不禁一動,難道……這就是讓耶律淳致命的“疾病”?

    鄭飛隨即裝作禮節性關心的問候起了耶律淳的身體狀況,通過耶律淳自己的描述,再加上他身邊一些人的敘述,鄭飛認定耶律淳已經有了“三高”的症狀。

    這個發現也讓鄭飛確信耶律淳真的快到壽終正寢的時候了,自己的到來的確改變了整個大環境的曆史,卻沒有改變耶律淳的生活習慣,他一定會受到“三高”的危害,隻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問題。

    鄭飛麵臨了一個選擇,應不應該告訴耶律采潔和耶律淳呢?如果現在及時提醒耶律淳,雖不見得能讓他真的長命百歲,卻也能讓他再多活幾年,他畢竟是自己妻子的父親,自己兒子的外祖父,也算是自己的家人。

    但鄭飛思前想後還是放棄了,為了大局,他隻能這麽做,鄭飛覺得自己真是卑鄙,這種愧疚在他每次對上耶律采潔那個滿懷著愛意、思念與崇拜的目光時更是強烈,令鄭飛非常的痛苦,可他所能做的,也隻能是在心中暗暗對耶律采潔發誓,就讓自己默默的用別的方式在日後補償你吧……。

    此後所發生的一切都在驗證著鄭飛的推斷,耶律淳在此後至今的一年多裏雖然仍舊能吃能喝,但各種症狀,比如頭疼發暈,乏力虛脫,胸悶氣短等等都開始明顯出現並越來越頻繁起來,

    耶律采潔的來信中也經常提及耶律淳的身體出現了些問題,她非常的擔心,

    考慮之後,鄭飛決定派安道全去一趟南京道為耶律淳診治一下,

    耶律采潔在高唐時就已見過安道全,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當初就是他施展的神乎其神的醫術把李洛靈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她早就想讓安道全來一趟燕京為自己的父親診治一下,隻是安道全一直負責鄭飛全家的健康,這一來一回需要的時間太久,她不知道該如何向鄭飛開口,沒想到鄭飛卻主動派安道全來給耶律淳診治,耶律采潔真是高興萬分,心中更加感激鄭飛。

    三個月後,安道全從南京返回,當即就去向鄭飛稟報,耶律淳的身體狀況看似還算不錯,但不知為何竟已顯現油枯燈竭的征兆,恐怕時日不多了。而他也遵從了鄭飛的吩咐,隻把這件事告訴了耶律采潔,其他人全部沒有透露。

    鄭飛又問安道全,四夫人聽了之後是何反應?

    安道全說,“耶律采潔公主非常的難過,公主還讓臣給陛下帶來了一封信。”

    說罷,安道全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了鄭飛,

    鄭飛接過拆開看了起來,隻見信中字裏行間無不表露著耶律采潔在寫這封信時痛苦與無助的心情,但這封信並不隻是訴苦信,她仍堅強的為鄭飛詳細的介紹了當前燕京內的詳細情況,她著重指出,朝中仍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覬覦著皇位,這些人以耶律淳的兩個侄子耶律定和耶律洪為主,並且有跡象表明,他們好像在暗中聯絡金國!

    這些情況鄭飛基本上都了解,他知道耶律定和耶律洪二人一直在朝中暗中與耶律采潔作對,不過鄭飛並沒有對他們太過在意,因為即便是耶律淳手中也不過才隻有怨軍八營和親衛軍總共不過七萬人,且不說這七萬人裏有多少人會支持他們,便是全部支持他們,他們隻要敢鬧事,龐萬春和花榮隨時可以製止他們,

    但如果他們暗中聯絡了金國的話,那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而且他們也絕對有這麽做的可能,因為他們要戰勝自己的南京道駐軍,就必須有外援幫助他們,他們當然不會求助耶律延禧,算來算去也就隻能求助金國了,金國雖然以前拒絕過耶律淳的示好,但那是在耶律淳窮途末路的時候,金國當時沒有必要接受耶律淳的條件,現在卻不一樣了,金國已經陷入到了五國鼎立的僵局中,他們要打破這個僵局,尋求從南京道作為突破點是唯一,也是最佳的選擇,所以他們現在會答應耶律定與耶律洪也就順理成章了。

    鄭飛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連夜召集朱武、李綱、吳用、公孫勝等人,對他們說明了這個情況,眾人也是大驚,而在經過緊急的討論後便有了應對之策,鄭飛分別給耶律采潔,花榮和龐萬春寫了一封信,讓他們隨時注意燕京的局勢,一旦耶律淳真的歸天了,若能和平取得皇位便好,如果不能,就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

    而在信的末尾鄭飛也特別叮囑他們,無論最終的結果是怎樣的,他們首先要確保耶律采潔和小安北的安全,就算為了保護他們而不得不選擇失敗也可以!

    沒想到這兩封信送出去才一個月,鄭飛便接到了花榮急報耶律淳病危的消息,

    鄭飛一算時間,自己的上一封信估計耶律采潔他們應該已經收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也許已經有所行動,南京道的歸屬也應該有了結果。

    這個結果究竟是什麽?耶律采潔母子是否安康?這些問題令鄭飛坐立難安,鄭飛當即決定要親自去一趟滄州!

    當夜,隨著鄭飛一聲令下,獨立軍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準備,整整一萬騎在鄭飛的帶領下狂奔出城,踏破夜幕,直往北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