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鬼門關前來回轉,為報恩德且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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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漸漸又黑了,
鄭飛看看外邊,太陽已經落山,應該出去找點吃的了。
鄭飛剛剛起身,
突然!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聲,
鄭飛心中一驚,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仔細傾聽起來……,
但屋內卻是一片寂靜,
難道是聽錯了?
鄭飛再次剛想邁出腳步,
“水……。”
沒錯!自己沒聽錯!
鄭飛猛地轉過身來,一下子撲在床邊,啊!王進的嘴唇在動!
鄭飛大喜!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給王進喂水,
事不宜遲!鄭飛站起身來就往外奔去,先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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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臉上帶著急切而微微討好的笑容問道,“大夫,他……?”
一個留著小山羊胡子的老頭直起身來,眉頭微皺著搖搖頭,“還是準備後事吧。”
鄭飛一愣,急道,“您前幾天不是說他已經不行了嗎?可他剛剛還說想喝水呢!”
老頭又搖搖頭,“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啊!”
說罷,老頭衝鄭飛拱拱手便走出了屋,
鄭飛失望的來到床邊,彎下腰看著王進,
王進努力睜開無神的雙眼,茫然的看著鄭飛,
鄭飛突然有了一種無比悲涼的感覺,
人命就這樣輕賤無助嗎?
鄭飛將頭伸向王進,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王進,你如果就這樣死了,誰還能給你娘報仇?!”
此言剛罷,鄭飛隻覺王進的軀體居然猛地一震!
王進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居然猛地一把抓住鄭飛的手腕,眼睛睜得大大的,配合著他臉上那個露骨的刀痕!麵色那是無比的猙獰!
一個嘶啞的如同來自地獄惡鬼的聲音從王進的嘴中發出,
“報仇!報仇!!!”
王進說罷,重重的又躺在床上昏了過去。
隻留下鄭飛呆立當場,不敢相信剛剛的事真的發生過,
隻有手腕處那火辣辣的痛感告訴鄭飛,
奇跡已經出現過了一次,隻是還會再出現第二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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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奇跡真的發生了!
王進在一場大燒之後再次睜開了眼睛。
又三日,
王進已經能被鄭飛攙扶著坐起來喝點小米粥。
又五日,
那個鄭飛已經懶得再去請的大夫自己居然找上門來,
他傻愣愣的看著正坐在床上啃雞腿的王進像傻了一般,然後便默默的轉身走了,鄭飛也懶得搭理他。
但僅過了半日,鄭飛剛出門就碰見一個小童,
小童直接衝鄭飛施了一禮,
鄭飛一愣,“小哥有何事?”
小童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與手上提的幾個紙包一起雙手遞給鄭飛,“這是師父命我來還給您的銀子,紙包裏是幾副大補之藥。”
鄭飛瞬間明白過來,但隻是接過銀子,“銀子我收下了,藥拿回去吧。”
小童卻又施了一禮,“我師父說他學藝不精,差點誤了人命,命我一定要把銀子和藥都親手交到您的手上,請您收下吧,您要不收我回去是要受罰的。”
張平隻得無奈接過,看著手中的銀子和藥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
又兩日,王進終於可以下床了,
王進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鄭飛磕了三個響頭,
鄭飛知道不能阻止他,隻能受了這三拜。
隻是,從王進睜開眼到給鄭飛磕頭這數日裏,
王進再沒說過一句話,他就像一頭無聲的猛獸,壓抑著……蟄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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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攙扶著王進來到了王母的墳頭,
王進顫抖著給王母上了三炷香,跪拜在墳前,渾身抖動不止,無聲的哭泣著!
鄭飛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王進抬起身來,一轉身看向鄭飛,
一條從右眼下穿過鼻梁割裂臉頰的刀痕!王進的臉就像是一個來自地府的惡鬼,說不出的恐怖!
王進終於開口了,“恩公!大恩不言謝!隻能來世再報!”
鄭飛冷冷一笑,“你要去報仇?”
王進點點頭,
鄭飛又道,“你怎麽報仇?你覺得憑你可以去殺了他嗎……,太尉高俅!”
王進渾身一震,瞪大眼睛看著鄭飛,
鄭飛一字一句道,“王進王教頭,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是個聰明人,莫說你現在這個狀態,就算你多長出個三頭六臂,你能殺得了高俅嗎?”
王進低下頭沉默不語,
鄭飛繼續說道,“我也想殺高俅,如果你願意,可以跟著我。”
但王進依舊是毫無反應,
鄭飛心下輕輕一歎,人家如此英雄人物,豈是你一個無名小輩幾句話便能打動的?
想罷,鄭飛轉過身朝小屋走去,是該離開了,耽誤了這麽多日子,還有好多正事沒辦呢。
“恩公!為報你救命葬母之恩,我願追隨!請恩公收留!”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鄭飛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便見王進又跪在了王母的墓前,
“恩公,您請先回吧,我想和我娘說點話。”
鄭飛點點頭,重新轉頭而去,待鄭飛走遠了,
才聽得王進低沉的聲音,
“娘,孩兒去了,孩兒要跟著恩公,報答他的救命及葬母之恩,待孩兒日後報了恩,定會去找那高俅,拚個……哪怕同歸於盡!”
(作者自言:因為目前及未來一段時間情節所需,暫時設定主仆關係,日後定會找個機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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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五日之後,鄭飛重新踏上旅程,
現在趕去西城榷場雖然有點晚了,但也不能白來一趟,說不定還能碰見黃武權他們。
鄭飛轉頭看看騎在自己右邊的王進,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得意,
王進,畢竟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追隨者!
“王哥,日後見了你那徒弟史進,你可記得要怎樣說?”
王進點點頭,咧嘴一笑道,“主人放心,這個我已記住了,不管是對史進還是魯達,我都知道該怎麽說,隻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站到他們身前他們都認不出來我呢。”
隨著他的笑容,王進臉上那道橫跨整個臉龐的深深的刀疤愈發的猙獰起來,說是笑,怕是連魯達大怒的樣子都比他好看。
鄭飛微微一笑,“我現在的情形你也已經知曉,無非是渭州城內一個殺豬的屠戶,你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就算你信得過我,日後我也不一定可以替你把仇報了。這些話雖然不中聽,但我是一個喜歡把醜話都提前講清楚的人。你日後若覺得委屈或是等的不耐煩了隨時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我之所以不願告訴你我是怎麽知道……,”
王進收起笑容,沉聲道,“主人您莫說了,我這條命都是您救得,若不是您,我娘連個葬身的地兒都沒用,八十萬禁軍教頭?哼!說起來好聽,不過是個虛名!有本事的好漢終其一生也不過混到提轄一類的官名,大宋之所以逢遼便敗,就算那西夏小國也敢年年要歲貢,還不都是因那朝綱都被高俅童貫一類的狗賊把持了!英雄不問出身,我王進這條命日後就是您的,如有違反,就讓我王進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鄭飛心中一暖,正欲說話,卻聽王進繼續說道,“至於您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您不說,我便不想知道,隻要……,”
王進看了鄭飛一眼,“隻要……主人還記得王進終生所誌就行!”
鄭飛看著王進,輕輕的點了點頭。
二人相視一笑。
鄭飛繼續問道,“王哥,你的傷……?”
王進毫不在乎的一笑,“無妨,死不了的,隻要這幾日別再打鬥裂開傷口就行。”
鄭飛笑著點點頭,又道,“我此行來西夏,是想行那私鹽一事,你久居東京,可知曉關於此事的內幕?”
自己當初跟魯達要求來西夏,因魯達畢竟還擔任著官職,所以很多事都不便多說,尤其是私鹽一事。
如今王進已經算是心腹之人,鄭飛自然不必再多加隱瞞。
隻見王進沉思片刻便道,“我在東京任禁軍教頭時,也曾被東京府尹借調去查辦過幾次私鹽案子。私鹽雖有暴利,行事卻極為困難,一是邊境通關不易,二是若沒有鹽令,運送全國更不易。路上稍有閃失,貨物盡失不說,死罪也是難逃!所以能在私鹽一事成事者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上上下下打點通透,借著各種官辦的名義大行私鹽已取暴利。如果小的沒記錯的話,滄州有位柴進柴大官人便有這樣的本事……,”
“誰!”鄭飛一驚,
王進重複道,“滄州的柴進。”
鄭飛立刻道,“可是後周世宗柴榮的嫡派子孫,江湖人送外號小旋風的柴進?”
王進點頭道,“正是那位柴大官人,本朝太祖自陳橋得了天下,總覺對後周世宗有愧,便立下三條國訓,規定後世子孫無論繼位還是祭祖時都必須恭讀三遍,一是保全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二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三是子孫不得背棄上述誓言,否則即遭天罰。同時還賜給柴家免死鐵卷,有了那條國訓再加上免死鐵卷,柴家子孫當是過的神仙日子,到了柴進這一代,這位柴大官人一不樂功名,二不好富貴,卻隻願結交天下英雄好漢,端是大方無比。隻是這樂善好施也是一大筆支出,柴進便尋了幾條生財之道以補差缺,其中最大的一項便是走私,這位大官人有免死鐵卷支撐,又是外姓皇族,據說從朝中蔡京蔡相到底下府尹縣官都被他打點的妥妥當當,眾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有好處可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是小人一次酒後從東京府裏一位老哥那聽來的秘聞。”
鄭飛聽罷,心下微微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就明白過來,
那位小旋風柴進柴大官人在水滸中整個就是一有說不清錢財的大財主,不管誰去了柴進府上,便是幾兩幾十兩銀子的款待。
宋江等人去救柴進時,那架勢後來想想其實就是擺明了要給柴進硬扣上個勾結賊寇的大帽子,讓柴進毫無退路“逼上梁山”。宋江等人所圖謀的應該不隻是柴進這人的名望,還有他背後那萬貫家財。
而柴進的萬貫家財的來路水滸中也未做詳細的說明,僅憑那些柴家的莊園可以有那富可敵國的家財嗎?
原來柴進也是行的走私一路。
二人正在談論著走私食鹽之事,
突然見到從前麵迎麵而來一個大商隊,
鄭飛見了就是一愣,
隻因這個大商隊不是別人,正是那前幾日自己曾向之打聽過路的那個商隊,如果隻是巧遇也就罷了,但令鄭飛大感困惑的是這個商隊馬車上拉的那些貨物竟如十幾日之前那般一樣原封未動的又拉了回來。
鄭飛策馬迎上商隊,領頭的一騎還是那人,
鄭飛上前抱歉施禮道,“兄台可還記得在下?”
那人一看清王進的嚇人模樣先是一驚,再看看鄭飛,才想了想說道,“記得記得,這不是那位向我問路的小哥嗎?”
鄭飛點頭笑道,“正是在下,多謝老哥上次指路。自上次一別已經十餘日了,諸位怎麽貨物未賣就要返回?”
那人道,“小哥可是還未到達榷場?”
鄭飛點點頭,一指王進道,“我的同伴受了點傷,走的慢,還未曾到達榷場。”
那人歎了一口氣道,“小哥看來還不知曉,開戰了!”
鄭飛驚道,“開戰?!”
那人點頭道,“宋夏雖有和約,但小規模的衝突仍時有發生,這不,這次又讓我等趕上了,雙方屯兵邊境,大戰一觸即發,按照慣例,一有戰時,像我等這些商隊必須立刻出境,否則便要被當作奸細抓起來殺頭。唉,可憐我積累的這些貨物,待下次再來可就虧死了!”
鄭飛聽了麵色一變,謝過那人,呼喚王進一聲調轉馬頭便往後走。
王進跟上奇道,“咱們不去了?”
鄭飛歎了口氣道,“保命要緊,走,回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