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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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觀的說,程太太並不是善妒婦人。

    李瓔珞的姑姑李姨娘,為平原侯生下庶子程少辛,程太太待她很不錯。

    李姨娘有自己的一節小院,可以親自撫養兒子。平常日用從來沒有虧過,程太太還會把穿不著衣服首飾裳她,在這府裏也是半個主子了。

    但對生下庶女的張姨娘,程太太可謂是深惡痛絕,直接打死都不解恨,要慢慢折磨死。

    這也有原由的,張姨娘乃是過世程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與平原侯乃是親表兄妹。

    張家一敗塗地,程老太太疼惜侄女,把她接過來照看。當時程太太己經進門了,對這個表妹也很關照。

    但是程老太太卻突發奇想,想讓自己侄女嫁給自己兒子,休了程太太。

    當年沈家還沒有家敗,雖然京城與青陽離的有些遠,卻也不是好惹的。一番折騰撕逼之後,張表妹成了張姨娘。

    名份己定,程老太太依然折騰不己。可謂是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終於,程老太太死了,但張姨娘和她生下的程二娘還活著,頓時成了程太太的報複對象。

    “這會沒人,姐姐快進來。”伴兒前頭探了路,這才招呼沈秀過去。

    沈秀趕緊跟上,張姨娘和程二娘就住在程太太正房後麵的後罩房裏。

    要是被人看到,報給程太太知道,隻怕又是一場是非。

    伴兒小心的把角門關好,沈秀放眼看去,後院很狹窄,六間後罩房並成一排,院中一片荒涼之色。

    像平原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族,後罩房都是不住人的,多是堆放雜物之處。程太太把張姨娘和程二娘安置在這裏,應該是想就近折磨。

    “小姐住這邊屋裏。”伴兒說著,快步走到西邊屋裏。

    伴兒挑起簾子,沈秀進屋。

    兩間房舍打通當做臥室,木頭架子床,簡單幾樣家具,桌子上連個像樣的茶碗都沒有。

    別說小姐的繡房,連她住的下房都不如。

    “我的兒啊,你好命苦啊。”

    程二娘在裏間床上躺著,胖墩墩的張姨娘在床邊坐著,邊哭邊說。

    伴兒上前道:“我把沈秀姐姐請來了,能給小姐治病。”

    張姨娘看一眼沈秀,臉上滿是戒備。沈秀給丫頭治病的事,她是知道的。

    但是沈秀是程太太的娘家侄女,誰知道她會不會好好給程二娘看病。

    萬一她下了黑手,自己女兒豈不是命在旦夕了。

    “我隻是看了兩本醫書,並不懂醫術的。”沈秀直接說著,“姨奶奶若是覺得不妥,我回去就是了。”

    醫治程二娘,必然要惹怒程太太。醫者仁心,她才來的。

    張姨娘要是不信她,也就沒必要了。

    “不……”床上疼的打翻的程二娘說著,“求姐姐給我看看,我快要疼死了。”

    伴兒也道:“求姐姐發慈悲。”

    沈秀看向張姨娘,道:“姨奶奶覺得呢?”

    “那就過來看看吧。”張姨娘狠狠瞪著沈秀,又放狠話:“要是我兒有個好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程二娘馬上拉住沈秀的手,道:“求姐姐可憐我,我實在疼的厲害。”

    沈秀低頭看看床上的程二娘,十六歲的程二娘,出落的花兒一般,小臉慘白,也是可憐見的。道:“我盡力一試。”

    伴兒趕緊搬來椅子,沈秀坐下來給程二娘診脈,好一會才道:“二小姐沒什麽妨礙,隻是吃壞了肚子,兩劑藥就好了。”

    “求姐姐幫忙拿藥來。”程二娘說著,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沈秀看看她,看脈相程二娘應該沒有病至如此。在大夫麵前裝模做樣,實在很不明智,道:“我會寫個方子,拿藥之事,還請二小姐自行安排。”

    “這……”程二娘一臉為難,“這藥要去哪裏拿啊。”

    “隨便一間藥鋪都有,我會在藥方上,把小姐的脈相寫清楚。”沈秀說著,“我隻是看醫書來判斷,還要藥鋪坐掌大夫,看看才妥當。”

    “但是藥鋪……”程二娘哀求的看著沈秀,“還請姑娘……”

    “我今天有差事,出不了門。”沈秀直接說著,對伴兒道:“筆墨在哪,我寫方子。”

    伴兒道:“在這裏,姐姐寫吧,我去外頭買藥。”

    這也是沈秀給丫頭看病的規矩,隻診脈留方。丫頭照方子自己拿藥,沒錢就不吃,與她無關。

    “兩劑即可,不用多拿。”沈秀說著,寫下方子,道:“我先告辭了。”

    張姨娘卻是怒了,上前攔住沈秀的前路,道:“留下一張紙,如何能治好我兒的病。你既然能看病,都沒藥嗎。”

    “我並不開藥鋪。”沈秀說著,不禁看向張姨娘。

    據李瓔珞所說,張姨娘當年也是美女一枚,程二娘的長相都是隨她。

    但是後來,程老太太重病,程太太借口要張姨娘祈福,把她關到後罩樓。

    每日不準出門,隻準屋裏坐著祈福。然後,各種甜食、大油大鹽的食物供應,還讓丫頭婆子哄著她多吃。

    六個月後,程老太太去世。程太太把張姨娘放出去,原本弱柳扶風的嬌花美人,變成了發麵大饅頭,整個人胖成了豬。

    平原侯隻看了她一眼,就倒足了胃口,再沒進過她的門。

    然後這些年過去了,張姨娘一直胖似豬。程二娘做為平原侯府的親生女兒,也淪落至此,活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你不開藥鋪,就找不來藥嗎。”張姨娘怒聲說著,“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狗眼看人低。”

    沈秀並不接話,隻是看著張姨娘。

    現在看來,也不是程太太的手段多高超,實在是對手水平低。

    還是伴兒道:“姨奶奶,您不曉的,沈秀姐姐真的沒藥。她給旁人看病,也是如此。”

    “二娘是小姐,能與你們這些毛丫頭一樣嗎。”張姨娘怒聲說著。

    沈秀並不與張姨娘爭執,任由張姨娘叫喊。

    果然,喊了一會,張姨娘自己口幹,也不堵著門口,到椅子上坐著,依然狠狠瞪著沈秀。

    沈秀大步出門,倒是伴兒,愣了一下追了上來,連聲給沈秀陪不是,道:“姨奶奶就那樣的脾氣,姐姐且勿見怪。”

    沈秀搖搖頭,看著伴兒道:“我不怪你。”

    如此母女,身邊能有這麽一個有良心的丫頭,也是她們的造化了。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來後罩樓診病,也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