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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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紙包不住火,沈秀也不認為自己的身份能瞞一輩子。

    在平原侯府時,她與程元娘就見過。現在程元娘成了世子妃,雖然時間短,還沒機會遇上,但也是早晚的事。

    現在平原侯府出事,周喜家的來了世子府,見麵隻會提早。

    這樣也好,周喜家的心思謹慎,不是莽撞之輩,反而比程元娘好應付。

    “果然是日久見人心,我以後要是發達了,定也忘不了你。”綺霞把大氅穿身上,對沈秀笑著說。

    沈秀笑著道:“好啊,我可是記下了。”

    又說幾句,綺霞拿著大氅走了。

    沈秀送她出門回來,雀兒不禁說著:“姑娘把郡王妃賞下來的大氅送給綺霞姑娘……”

    主子賞的,下人私自送人也是常有的,主子也不會追究。

    但大氅那麽貴,百兩銀子之多,就這麽送給綺霞,總覺得很不劃算。

    “怎麽了,覺得我太大方,想給我省錢?”沈秀笑著說,“我對你們可是從來沒有小氣過的。”

    用人之道,恩威並施。她對屋裏的小丫頭們從不小氣,卻也不會慣著她們。

    雀兒笑著道:“我隻是覺得,綺霞她……”

    一個失寵的通房,現在前書房的婆子都不太把她放在眼裏。給她這麽貴的衣服,根本就是浪費。

    “後宅的事,誰能說的準呢。”沈秀意笑著說,卻有幾分意味深長。

    綺霞眼饞大氅不是一天了,她本來就有,吳氏帶著濃重目的性賞下來的東西,她根本就不會穿出來。

    轉手送給綺霞,就是一個大人情,說不準哪天就有用處了,衣服壓箱子也是浪費。

    雀兒哪裏還敢多言,道:“姑娘說的是。”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燕王府上下的春聯都換上,門前紅燈籠掛上。

    燕王府也熱鬧起來,除了原有的主子,其他的嫡係旁支也都過來了。除夕祭祀是大事,隻要還有一口氣的,都得過來。

    祭祀是男人的事,燕王爺癱著,韓驍事務繁忙,自然落到韓容身上。

    “除夕年夜飯,你真跟我去後頭嗎?”韓容再次問著沈秀,“世子妃有孝在身,並不一起過節。”

    一般來說,除夕夜是大事,就算媳婦也有孝在身,也得過來侍侯公婆。

    程王妃卻特意派人說,程元娘不用來了。應該不是因為有孝,而是擔心程元娘鬧場。

    父母死的不明不白,兄長生死不明,程元娘本身又是個沉不住氣的。平原侯府的事情本來就不光彩,萬一除夕時,再有人隨口說了句什麽,引得程元娘發作,那就有得鬧了。

    索性不讓程元娘過來,倒是把所有不安定因素,從根源上解決了。

    “你好好過節吧,我就不過去了。”沈秀笑著說,“在燕王府過的頭一個年,少說話,別惹氣。”

    韓容仍然不死心,問:“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屋裏。”

    沈秀聽得笑了,道:“有什麽不放心的,難道還有吃人的老虎,把我刁走不成。再者說了,我過去幹嘛,你坐著,我站著,你吃著,我看著。算了吧,我情願跟雀兒她們一起吃飯,有酒有肉,有說有笑。”

    要是說起來,除夕夜跟過過去到台麵上侍侯的下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

    在平原侯府時,她與李瓔珞是輪流來。一個上台麵侍侯,一個屋裏收拾。兩人分工,在屋裏的活計會輕配許多。

    畢竟上台麵,就要全程站著,時刻照顧主子,想偷個懶都不可能。

    有體麵卻得受累,她和李瓔珞都不想要這份體麵,情願屋裏坐著,跟丫頭婆子一起吃吃喝喝。

    現在韓容還想她去,就是不考慮低調,她也不想過去受累。

    “但是……”

    沈秀笑著道:“沒什麽但是,我己經跟廚房婆子說好了,除夕那天會收拾一桌子酒菜來。我與雀兒她們在梢間裏吃酒取樂,一起過節。”

    “既然你都決定好了,我還能說什麽。”韓容說著。

    沈秀笑著道:“好了,今天要去祭祀呢,別這麽多話了,快點換好衣服去吧。”

    說著,沈秀加快速度,拿來外衣給韓容換好。

    “快點去吧。”沈秀笑著說,打發韓容出門。

    祭祀鬧了一整晚,次日就是除夕了。從早上開始鞭炮就放個不停,韓容更是早上起來就不見人。

    沈秀也沒閑著,開始安排眾人活計。

    晚上去侍侯的兩個小丫頭,己經分派好。雖然年齡不大,性子卻是沉穩,席上侍侯也足夠了。

    “這個包袱裏有大公子的衣服,萬一喝多了吐了,就趕緊勸他勸上。”沈秀說著。

    自己家裏吃酒席,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多,兩件衣服足夠。不管是弄髒了,還是打濕了,趕緊換上。

    就是家宴,貴公子也得有貴公子的樣子,一身髒臭,都是不像話。

    “姐姐就放心吧。”兩個小丫頭笑著說,接過包袱。

    沈秀還是叮囑了兩句:“要小心侍侯,有應付不了的狀況就去找白露姑娘。”

    今天這種時候,白露肯定是要過去的,有事找她幫忙就對了。

    “是,姐姐就放心吧。”小丫頭說著。

    交代完畢,兩個小丫頭去了九州清宴。那是後花園的正殿,平常是關的,不準下人私入,燕王府重要的場合的酒席,都擺在那裏。

    “我們也收拾收拾,準備過除夕了。”沈秀笑著說。

    眾人忙活起來,先把梢間裏沈秀的鋪蓋收起,把圓桌搬進來。雖然有地龍,梢間裏總比廳裏暖和些,而且圍坐在床上吃飯,既熱鬧也是溫暖。

    雀兒卷鋪蓋的時候,便笑著對沈秀道:“姐姐也太小心了,何必還睡在這裏。”

    按規矩來說,就是通房丫頭,在睡結束後,不得與主人同床,還要睡回自己床上。

    但沈秀不同,主母還沒影子呢,韓容又那般的喜歡她。屋裏也沒有奶媽嬤嬤管著,就是越了界也沒什麽。

    “你啊,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什麽話都敢亂說。”沈秀笑著說,笑容中有幾分意味深長。

    她與韓容同屋睡了這麽久,雖然偶有舉動逾越,隻是同屋而眠,並沒有其他。

    韓容倒是有意,被她暗示拒絕後,也就沒再做什麽。雖然看著壞脾氣,但本質上,韓容還是個純情大男孩,帶著少年的純真。

    這樣也好,慢慢來,讓她有種被人真心愛著的感覺。

    “那是姐姐疼我。”雀兒笑著說。

    沈秀意有所指道:“有時候,太疼你也不知道是真疼你,還是要害你。在這王府裏,主子跟前幹活,侍寵而嬌最是要不得。”

    在平原侯府當了四年丫頭,她最清楚的是何謂本份。當丫頭的想長久保住差事,最重要的是緊守本份。

    主子與下人之間,從來就沒有平等。

    “姐姐如此明白,怪不得大公子這般喜歡呢。”雀兒笑著說。

    沈秀笑而不語。

    床鋪卷起,桌子抬進來,雖然離吃飯時間還早。但是果瓜點心早就備好了,眾人圍坐著。

    “哎呀,還是你這屋裏熱鬧。”綺霞挑簾子進門,滿臉含笑。

    沈秀招呼她進來,有幾分意外道:“你今天不去後頭侍侯嗎?”

    “不去了,不去了。”綺霞揮手說著,“白露倒是想我過去,被我推掉了。這除夕席上侍侯,雖然體麵,但累的要命,還未必有打賞。”

    得寵失寵,看著變臉的下人,現在她也想開了。正如沈秀所說,何必置閑氣。隻要月錢不少她的,她也不想多幹活。

    “留下看屋子也不錯,我們正自己找。

    綺霞笑著道:“東廂房的丫頭都被白露調走去後頭侍侯了,還有幾個也都回家去了,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就湊份子入夥,大家一起過節。”

    西廂房的丫頭不敢回家過節,是因為晚上韓容要回來睡覺,她們還得侍侯。

    而東廂房就是空屋一間,今天除夕,韓驍必須得回正房,這是給世子妃的體麵。哪怕是世子妃正在孝中,夫妻不能同床,也得如此。

    白露做為小管事,也是體恤下人的,索性把無事的丫頭都放了假。本來她也可以回家過年,但她哪裏還有家可回,看沈秀這裏熱鬧,便想過來湊一湊。

    “不用你湊份子。”沈秀笑著說,示意小丫頭再搬個凳子來,“今天晚上的酒席是大公子賞的,反正酒菜多,也不差你這一口。”

    綺霞立時高興起來,趕忙坐下來,道:“多謝了,不用花錢,就有好酒好菜吃,我是占了大便了。大公子對你,是真的好。”

    眾人皆笑了。

    “你們知道嗎,後頭世子妃還在哭呢。”綺霞貢獻著最新八卦,“說自己可憐,父母亡故,兄長生死不知。”

    程元娘的遭遇,確實很慘。平原侯府出事後,她是天天哭哭泣泣,這本來沒什麽,人之常情。

    但今天是除夕夜,婆家上下都高高興興過節,當媳婦的依然哭哭泣泣,就顯得特別不識趣。

    “不說這些了,今天除夕,都說些高興的事。”沈秀把話題岔開。一語未完,就聽門頭傳來一句:“秀姑娘在屋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