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德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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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沈越的首肯,沈秀也開始著手開藥鋪之事。
想的很美好,但具體怎麽做,沈秀完全沒有頭緒。她一直生活在後宅之中,對外頭的世界都所知不多,更何況要開鋪子。
“小姐,這是三千兩銀票,東家吩咐我拿給您的。”管事把銀票放到桌子上。
沈秀看看銀票,知道匯豐船行有錢,但沈越這般大手筆的,直接三千兩拿給她,還是讓她有些驚歎,道:“勞煩了。”
“小姐客氣了。”管事說著。
沈秀指指旁邊椅子,示意管事坐下,笑著道:“若是先生這會有空,我正有事想請教。”
匯豐船行的管事與高門大戶的管事不同,高門大戶裏的管事簽了賣身契的下人。船行的管事多半是雇傭來的,按月按領薪水,跟老板相處不好,可以隨時走人。
“小姐有什麽事吩咐?”管事說著,卻是依言坐下來。
沈秀道:“我想開間藥鋪,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好,就想請教先生。”
“藥鋪啊……”管事聽得笑了起來,原來這三千銀子是為了開藥鋪,道:“小事情而己,小姐怎麽開都可以。”
匯豐船行有的是錢,東家寵愛妹妹,拿三千兩給她玩玩,就當開個茶話會了,開心就好。“這個……”沈秀猶豫,昨天沈越也是這個口吻,讓她有些迷惑,索性直言道:“先生不吃,我素來不懂外頭的營生,突然想開藥鋪,也是兄長覺得我不合適船行幫忙。總是閑在家裏吃白食,總覺得羞愧,這
才想自己做點什麽。對店鋪之事,實在不懂,這才請教先生的。”
“原來如此啊。”管事說著,想了想道:“藥鋪生意,本錢多,利潤低,卻是個靠譜生意,沒什麽風險性。小姐若是真想做,不如先想好要做什麽樣的,尋到合適大夫坐堂後,再選門麵不遲。”
船行生意,屬於利益高,風險大,合適沈越這種能人開。他有眼光有能力,能把風險降低,賺錢如流水一般。大周這麽多船行,匯豐船行能當第一,那確實是沈越的本事。
而藥鋪生意,投本大,利潤低,養家糊口還可以,求大財就不可能了。同樣的,這種生意對老板的要求低,不要求老板的眼光和膽識,卻要求勤快能幹,對帳目十分清楚。
大生意是做出來的,小生意是算出來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樣啊……”沈秀喃喃自語說著,心裏雖然仍然沒有頭緒,卻隱約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對管事道:“多謝先生提點。”
管事笑著站起身來道:“小姐客氣了,小事一件不用放在心上。”
沈秀親自送他出門去,轉身回屋裏,看看桌子上的銀票,心裏有個想法。
生意太小,利潤太低,沈越看不在眼裏,連管事也隻是隨口提點,並不當回事。不過她還是想做下去,兄長有本事掙下萬貫家財,她沒有兄長的本事,但至少也要有養活自己的能耐。
浮萍一般依附於人,總讓她沒有安全感。她心中己無嫁人之意,總要為將來以後謀算。
“吩咐門房備車,我要出門一趟。”沈秀對婆子說著。
婆子一邊應著,又問:“小姐想去哪裏,好安排小廝跟著。”
“青陽哪裏有藥鋪,我想去看看。”沈秀說著。
既然打算做藥鋪生意,那就先去看看別人怎麽做的。三千本錢雖然對沈越來說不算什麽,她卻不認為這是可以隨便玩的。
不管發生什麽事,擁有活命立身的本事,是她目前想做的。
婆子笑著道:“要說藥鋪啊,好幾條街上都有。”
“那最大的藥店是哪家?”沈秀問。
婆子笑著道:“最大的啊,肯定是德濟堂了,那是百年老店,幾代人行醫。隻是青陽的店麵就有五間門麵,各處還開著店。”
“德濟堂?簫家?”
沈秀有印象了,簫家也算是禦醫了,給燕王府供貨。有一回程太太生病,還請了簫家的當家人來診治。她雖然沒有親見,但據婆子們說,排場之大,也是少有的。
“對,就是簫家。”婆子笑著說,“現在簫家的當家人簫學醫,也是青陽城的一號人物。”
沈秀笑著問:“我對簫家之事所知不多,媽媽要是知道,不妨與我說說。”“也沒什麽要緊事,真要說,就是簫家大當家的風流帳了。”婆子笑著說,“這簫家啊,乃是青陽大族,現在這位簫大當家,今年二十六歲,並不是嫡出長子,乃是妾室所生。想當年為了這族之位,也是血雨
腥風。後來娶妻生子,後院起火,哎喲喂,那個熱鬧,人腦子都要打成狗腦子了。”
高門大戶的後宅掐架,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簫家的妾室掐架,那是精彩熱鬧,屬於圍觀群眾喜聞樂見的。
“這,簫家主母也不管嗎?”沈秀疑惑說著。
從身份上說,大夫的地位並不高。但是青陽商業發達,像簫家這種經營百年的大族,錢多,地位也就跟著高了。
就算是簫學醫強勢,庶子當家,但是族中也長輩,家裏也該有主母。不然任由妾室掐架掐成這樣,自家臉麵也過不去。“簫家沒有主母。”婆子說著,解釋道:“簫大當家的嫡母早就過世,生母也亡故了,正妻倒是有一個,但是哪管的了,兩年前也抑鬱而終了。現在是亂為王呢,這簫大當家完全不管不說,還特別喜歡會掐架
的妾室,誰掐贏了寵幸誰呢。”
一般來說,就算主母不在了,男人多少照看著,還有宗族管著,再亂也會有個限度。
簫學醫卻是個不可尋常路的,簫氏宗族沒有敢管他的,他就想看妾室掐架,人家樂趣所在,妾室當然會配合了。
性格先不說,簫學醫那是有才貌,更兼有錢有勢。值得爭的男人,女人才會更賣力爭搶。
“……愛好很特別啊。”沈秀聽得也是無言以對,隻能說世上怪人多。
婆子道:“簫大當家是有能耐的,給簫家掙了流水的銀子,後院的事雖然是笑話,但在青陽城依然是數的著的。”
商業發達,銀子開路,隻要有本事掙錢,誰管呢。就是後院的妾室,個個都是穿金戴銀,讓多少人羨慕呢。
沈秀心裏有數,笑而不語。
現實世界就是如此,實力開道,不管簫學醫的出身如何,愛好多麽奇葩,隻要他有本事掙錢,簫家那些拿幹股的親戚們,也沒一個敢吭聲。
就是外人評價起來,除了他的仇家,也不會隻盯著後院的破事。有本事養起一堆妾室,也是本事。
“小姐突然問起藥鋪,可是哪裏不舒服?”婆子問著。
說起來沈秀這陣子,胃口不太好,神情也顯得很憔悴。該找個大夫來瞧瞧。
“我很好,隻是想去逛逛。”沈秀笑著說,“媽媽去安排吧。”
“是,我這就去。”婆子應著,也不敢問,千金小姐逛首飾鋪很正常,逛藥鋪就奇怪了。
沈秀換了外衣,拿好碎銀子,也去了後門。
管事己經把車架安排好,跟平常一樣,四個小廝跟著,生怕沈秀外出時個閃失。
“去德濟堂。”沈秀上車吩咐著。
馬車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德濟堂離匯豐船行並不遠,都在青陽最黃金的地段上。不同的是,匯豐船行更接近海邊。
沈秀踩著腳凳下車,不自覺得攏了攏披風。轉眼己經是春天,雖然是春暖花開,但偶爾時還會帶著幾分冷意。
抬頭看一眼招匾,大大的牌匾寫著德濟堂三個字。五間門麵大開,川流不息的客人,忙碌的小幺。
“求求您,行行好吧,我爹快死了,就給我一點藥吧。”
突然一聲哀求,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人,衣衫破爛衝到鋪裏,就在正堂跪了下來。
沈秀多少愣了一下,有幾個客人也顯得有些驚訝,倒是店裏的小幺,卻是見怪不怪,不耐煩上前道:“怎麽又是你,快走快走,別在這裏耽擱生意。”
“大爺行行好,我爹快氣了,就給我一點藥救命吧。”少年人說著,就開始在地上磕頭。
小幺臉色不耐,但有客人在,也不好直接動手趕人。
店鋪管事隻得上前道:“這半年來,我給你多少藥了,我們這是開藥鋪的,不是開善堂的。”
“但是,我爹,我爹真的撐不住了……”少年人哭著,連連磕頭道:“求求您,大發慈悲。”
如此一鬧騰,客人也都看了過來。就有心軟的說:“這少年人也是可憐,掌櫃的就發發善心吧。”
“可是,這是藥鋪。”管事為難說著,“一直以來給他的藥錢都是我墊的,我也沒有多少薪俸。”
少年依然跪地磕著頭:“大爺行行好,行行好啊,我爹真的不行了……”
“難得如此有孝心,掌櫃何不成全他。”圍觀的客人說著。
沈秀看著,卻是沉思不語。開藥鋪的,隻怕最怕這樣的了。不救不合人道,要是救了,哪來這麽多閑情。就在膠著之際,突然一聲:“把這個騙子亂棍打出去,這半年來在藥鋪騙了這麽多藥,根本就沒給生病的父親吃,而是拿出去偷偷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