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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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寧郡主並不想走,親姐姐那樣的慘狀,她如何能坐視不管。

    奈何她的力氣比不上許長青,許長青執意拉她,出了九州清宴就直接把她塞進馬車回了出雲閣。

    根本一點機都不會給她,就被強製帶回了出雲閣。與平日裏溫和儒雅,全然不同。

    “嗚,嗚……”安寧郡主哭鬧不休,“那是我親姐姐,我唯一的親姐。”

    陳側妃己經過世,她僅剩的親人隻有安和。

    雖然安和行事偏差,但是看到那般慘狀,她如何能忍心。

    “隻是自己屋裏還無妨,在外頭時,郡主千萬別這麽說。”許長青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道:“郡主的父母皆在,還有親姐兄長,哪裏是唯一。”

    “說是親人,但哪個真的跟我親。”安寧郡主哭泣說著。

    這句話在她心裏藏了許多年,因為膽小怯懦,從來不敢說出來。

    直到今日,在感情親厚的丈夫麵前說了出來。

    程王妃就不說了,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燕王隻怕連她是誰都不太記得,哪裏來的感情。

    安華郡主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見麵打聲招呼,算是認識的路人。

    她的親人隻有陳側妃和安和,陳側妃己經不在了,她也隻剩下安和。

    親眼看到唯一親人,落得那般淒慘田地,她如何不傷心難過。

    “唉,郡主別這麽說。”許長青柔聲安慰著安寧郡主,卻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

    對男人來說,嫡長子除外,其他兒女嫡出庶出區別不大。都是自己親生的,出自誰的肚皮沒差多少。

    安華郡主與程王妃之所以能在燕王跟前說上的話,那是因為她們會經營,沒事就過去晃悠。

    就像安華郡主那樣,經常表表孝心,說幾句好話,親爹怎麽會討厭呢。

    但是陳側妃這一脈,陳側妃就不必說了,她常年臥病在床。安和和安寧郡主也是一年半載見燕王爺一回,燕王哪來的親情給她們。

    “姐姐好可憐,我要向父王求情。”安寧郡主哭泣著,又想起身往外走。

    年前她才讓趙婆子送了五百兩銀子過去,趙婆子回來後一直跟她說,安和很好,她聽得也有幾分放心。

    哪裏想到,轉眼間安和就變成這個樣子,連孩子都死了。

    安和被趕出府是她自找的,出府後的生活肯定不太如意,但隻要能過下去,她多給點銀子,也就過去了。

    但安和在外頭己經如此淒慘,她怎麽也不能袖手旁觀。

    “郡主要往哪裏去。”許長青上前攔住安寧郡主,表情雖然溫和,卻是十分堅決。

    安寧郡主怔怔看著他,在她的印象裏,許長青對她是百依百順,連一句重話都沒說話,眼下卻是兩次攔她。  許長青道:“今天上午的事,郡主應該聽說了。安和除夕宴上,跑過來鬧場,王爺己然大怒。郡主想去求情,不外乎是想請王爺開恩留下安和,但是這種時候,王爺怎麽會答應。郡主此時去求請,不但

    幫不上姐姐,反而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我,我能有什麽危險……”安寧郡主怔怔說著。

    眼前的許長青,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如此冷靜,如此的……無情。

    “郡主應該很清楚,我們之所以能留在王府,是因為陳側妃臨終前向程王妃求情。”許長青直接說著。

    這樣的說詞,雖然會讓安寧郡主承受不了。但是沒有父兄的愛護,當不了溫室的小花。

    他不求安寧郡主多厲害多能幹,但在這樣的王府中,至少不能犯蠢。

    連安華郡主都要努力經營才能自由生活的地方,安寧郡主差太遠了。

    “你,你是在說這個……”安寧郡主又是一怔。

    她當然知道能留在王府是恩賞,她不是安華郡主那樣的嫡出郡主。

    但是隻因為這個,就讓她無視自己親姐的悲淒,她實在做不到。

    “所謂虎毒不食子,王爺生氣最多把安和趕出去而己。等王爺消了氣,郡主再去求情不遲。”許長青說著,“郡主要是實在生氣,我這就去把荊皓砍了,給郡主出氣。”

    安寧郡主太軟弱了,根本就不懂外頭的世界,連安和也隻是嘴巴厲害而己。

    堂堂一個郡主,整治一個小小荊皓,根本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會被欺負到頭上,並且如此束手無策,也是沒誰了。

    “砍了……”安寧郡主還在怔忡中沒回神來,“我不管他的死活,我隻想姐姐能回到王府。”

    許長青心中歎息,轉頭吩咐丫頭:“去打聽打聽,王爺後來怎麽處置的?”

    這種性格不被欺負,隻能說運氣好,不管程王妃還是安華郡主都不是欺軟之人。

    不然,安寧郡主和安和這樣的脾氣,能在王府長這麽大,也是不容易。

    “是。”丫頭應著,轉身去了。

    許長青上前扶著安寧郡主在榻上坐下來,溫聲勸道:“郡主放寬心,一會就有消息了。”

    安寧郡主卻是怔怔看著許長青,她本來就沒什麽主意,雖然覺得許長青的說詞過於無情了些。

    但是她自己也沒有主意,隻能任由許長青擺布了。

    “這天寒地凍的,又是除夕夜,先給姐姐找個住處。”許長青說著,“還有孩子,既然己經夭折,也該尋間寺廟,做場法事,好好安葬了。”

    嘴上如此說,許長青心中卻不這麽認為。他雖然來王府的日子不長,與燕王爺幾乎沒見過幾次麵。

    但就府裏人所說的,燕王的行事手段,隻怕安和性命不保。

    虎毒不食子,那也得燕王當安和是孩子。

    “……你說的沒錯。”

    柔聲細語中,安寧郡主漸漸安靜下來。

    許長青的話很有道理,但如此有道理,卻讓她有些不安。

    一時半會她也說不清這份不安哪裏來的,也許是太擔心了安和了,她總覺得眼前的許長青,與她認知中的許長青,十分不同。

    “郡主喝杯茶吧,也壓壓驚。”許長青親自奉茶給安寧郡主。

    安寧郡主茫然的接過來,溫熱的茶水,暖和的房間,卻不能讓她覺得溫暖。

    早在很多年前,陳側妃就跟她說過,要謹言慎行,老實聽話,不要惹事,更不要出風頭。

    出閣後依然留在王府,是她所期望的,也是陳側妃為她求來的。

    她一直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但是為什麽,她突然有些後悔了呢。

    若是離開王府,離開這樣的地方,她是不是就能生活的好點了,不用如此壓抑,也不用如此難過。

    “郡主,郡主……”

    急切的呼喊聲,從院口傳來。

    安寧郡主端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得顫了一下,一杯熱茶全灑到自己手上。

    水是溫熱的,並不燙。

    “郡主當心。”許長青說著,趕緊拿起手絹給安寧郡主擦。

    安寧郡主卻是全然顧不得,道:“快進來,什麽情況。”

    丫頭急匆匆的跑進來,這麽冷的天,進門時卻是一頭汗,滿臉驚慌,道:“郡主……”

    “你快說,姐姐呢,姐姐怎麽樣了??”安寧郡主急切問著。

    “王爺把……”丫頭結巴說著,“下令把……打死了!!”

    她聽說時也不相信,但是她親自去角門處看了。

    執行的是侍衛,動作十分粗魯,亂棍打死,現場淒厲。

    她隻看了一眼,差點都要吐出來。回來匯報時,腿都是軟的。

    好凶殘,這可是親生女兒,竟然是這樣的下場。

    “啊!!!”安寧郡主一聲驚呼,人栽了過去。

    許長青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喊著道:“快來人,請大夫來。”

    “是,是。”婆子連聲應著,趕緊去了。

    許長青和丫頭一起,扶著安寧郡主去裏間榻上,隻是扶到床上,丫頭突然驚呼出來:“血,血……”

    許長青嚇了一大跳,這才注意到安寧郡主裙子上竟然沾了血跡,頓時變了臉色。

    哪裏來的血跡,怎麽會突然間流血?

    心裏疑惑著,馬上問:“郡主的月事是這幾天嗎?”

    丫頭也嚇壞了,結巴道:“郡主的月事遲了一個多月,本來要找大夫來瞧瞧的,但郡主說要過年了,想著過了年再請大夫。”

    過年時節請大夫,總是不太吉利的。雖然程王妃並不計較這些,但是安寧郡主覺得沒大事,也就沒請。

    奶媽趙婆子曾說過,安寧郡主的身體反應,好像是有身孕了。

    “唉,這如何能耽擱。”許長青歎氣說著,又道:“快去找幾個老道的婆子來看看。”

    婆子來的很快,就算是除夕夜,也有當差的婆子,聽到消息就馬上來了。

    但一直到半夜時分,大夫才來。不是下人們怠慢,而是除夕夜,大夫也回家過年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家裏,大夫又喝了酒,隻得再換一個。折騰到現在,總算把人請來了。

    “這,這……”大夫診著脈,語氣十分為難。

    該說什麽好呢,這大年夜的,請大夫己經不吉利了,又出這樣的事,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說。

    許長青己有心理準備,歎氣道:“大夫就直言吧。”  “郡主,郡主……孩子保不住了。”大夫無奈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