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沈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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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洞穴,格外的空曠的空間裏,四周山壁上的火把,幾乎沒什麽用處。

    坐在懸空牢房裏的人影,從蘇懷玉的角度,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她雖然每個月都來與沈星樓見麵,但她不知道他的樣貌,連聲音也沒有聽過。

    在她的記憶裏,沈星樓就是個背影。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就是在對一個雕像背影說話。

    “我來了。”蘇懷玉說著。

    沒有任何回應,坐著的人影依然坐著,一分一毫都沒有動過。

    “燕王府來了新廚子,這是主廚的拿手菜。”蘇懷玉徑自說著。

    沈星樓從來沒有回應過,或者說,他根本連動都沒動過一下。

    開始時,她還努力逗他說話,結果這是座雕像。

    後來她就放棄了,開始自說自畫,反正說什麽做什麽都沒有反應,那何不順自己心意來。

    “還有一壺酒,是我自己釀的。雖然手藝一如即往的不怎麽樣,你就湊和喝吧。”蘇懷玉一邊說,一邊走到吊籃前,把食盒放上去。

    懸空的牢房,送飯隻能靠吊籃。轉動機關,吊籃正好從囚牢上方的空口處送進去。

    她每月月初來送飯,也是這麽送進去。

    據李頭所說,沈星樓是吃完的了。

    食盒緩緩進入囚室之中,蘇懷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今天來的路上,遇上徐逐了。”

    可能是沈星樓真的太像雕像,讓她每次來都會說一些身邊的瑣事。

    蘇家子嗣凋零,她沒有關係親厚的親人。雖然有安華郡主這個朋友,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說瑣事的時間少了。

    不知不覺中,沈星樓成了她的垃圾桶。好事沒事,全部都說一遍,這會讓她舒服許多。

    “他想找我回去,但我己經打定主意。”蘇懷玉說著,“我覺得自己有點傻,為了所謂的愛情,浪費了這麽多年時間。其實,從大夫說我無法生育那天起,我就該與他和離的。”

    無法調和的家庭矛盾,隻憑愛情維持的感情,真的無法長久。

    “我想過了,完成韓驍的委托後,我就離開青陽。”蘇懷玉說著,隨即笑著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忘記約定。隻要我還活著,每個月月初,就會來看你講經。”

    說到這裏,蘇懷玉突然想了起來,道:“隻顧著說這些,快把正經事忘記了。上次講經書到哪裏了,今天還得繼續講。”

    把身上的佛經拿出來,雖然記不得了,但是她有做標記。

    上次講在哪裏,今天繼續開始。

    “其實,我也不懂佛經,你就湊和聽吧。”蘇懷玉說著,便翻開經書,繼續前文的講解。

    她並不是尼姑,更不懂佛經。但她的師傅卻是得道高僧。

    當年沈星樓犯下七十二條人命,抓拿沈星樓的人裏就有她的師傅。

    後來沈星樓被抓住死牢中,師傅臨終委托,讓她給沈星樓講經二十年,渡化他立地成佛。

    雖然這種委托,在她聽起來特別扯淡。渡化殺人魔立地成佛,不如一刀下去,下輩子爭取當個好人更有效率。

    但是師傅的臨終遺命,她就是死也會完成。而且他師傅確實是那種個性,不管什麽樣人,他都認為可以渡化。

    “今天的經文就在講在這裏。”蘇懷玉說完時,己經口幹舌燥。

    她雖然不喜歡經文,但既然要給人講經,功課肯定是提前做好的。

    也可能是老師當久了,以至於她這個不喜歡經文的人,對佛經也了如直掌了。

    “我真該拿點酒進來。”蘇懷玉自言自語說著,把佛經收好。

    說的太多,口幹了。但她心情煩燥,還想再多說一會。

    “其實,我查過當年的卷宗,總覺得那七十二個不是你殺的。”蘇懷玉說著,“為了這個,我還意圖劫囚,隻是……我連李頭都打不過。”

    當然,劫囚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從這個二十年之約裏解脫。

    當時的她,真的太年輕,也太無知了。

    社會教做人,幸好,闖出大禍,卻沒受重罰,也算是法外開恩了。

    “為什麽要殺這麽人呢,所謂天生嗜血,就必須看到人死才能開心嗎?”蘇懷玉繼續說著,索性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我仔細調查過當年案件,確實是你所為。好像是為了一個什麽什麽法陣,你不是習武之人,怎麽突然相信起玄學了。”

    年少衝動後,她就仔細查了卷宗,發現沈星樓真不是被冤枉的。

    所謂嗜血殺人魔,是真的存在。

    “我雖然不喜歡佛教那一套,但至少佛教是引人向善的。相信邪教法陣,純粹是腦子壞了。”

    “我啊,直到今天,再見到徐逐時,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平常,到底哪裏值得我愛呢。還是,我真的一點都不愛了,所以才……”

    “又饒回這裏了,既然都要放下了,就不該再提起了。啊,啊,我為什麽就不能再瀟灑一點呢。”

    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話,蘇懷玉徑自說著,黑影依然坐著。

    死寂一般洞穴,也總會在這個時候,才一丁點的動靜。

    “說太多,頭都要暈了。”蘇懷玉說著站起身來,“今天就到這裏了,我要回去了,下個月繼續講經。”

    就在蘇懷玉轉身欲走之時,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經文,是,為了你。”

    一瞬時,蘇懷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怔了一下神才反應過來,她立時轉過身來,幾乎要驚叫出來:“原來,你會說話啊。”

    她雖然沒有見過沈星樓的正臉,但是講了這麽多年經文,她對他說了這麽多話。

    漸漸的,沈星樓從師傅的委托,變成了自己的朋友,雖然這個朋友是她的自以為是。

    但是就在今天,沈星樓突然說話了,在她看來,真是神跡再現。

    “喂,喂,你再多說幾句。”蘇懷玉興奮說著,幾乎都想一躍而起,跳到囚室上了。

    黑影卻沉默了,似乎隻有一句啟動功能,說完了,將會繼續陷入沉眠之中。

    蘇懷玉興奮了一會,依然沒有回答,她也沒了力氣。

    卷宗上說的很清楚,沈星樓的五感很正常,會說話也不奇怪。隻是突然說話,比較奇怪。

    “經文,為了我,是什麽意思?”蘇懷玉問著,“好奇怪的話……”

    依然沒有任何回複,黑影好像陷入沉眠之中。

    “啊,話說一半的人最討厭了。”蘇懷玉不禁喊著。

    但鬧了一會,她自己也沒力氣了。而且指望著雕像開口,也不可能了,便不再折騰。

    “吊我的胃口,下個月你就等著吃飯渣吧,酒更不用想了。”蘇懷玉說著,還狠狠比了個中指。

    轉身離開囚室,蘇懷玉出來時,隻見李頭正在外頭等著。

    蘇懷玉把鑰匙歸還,對李頭道:“果然鬧騰,都會說話了。”

    “啊?”李頭聽得呆在當場,鑰匙差點掉地上,道:“說話,不能夠吧。”

    “那你就當我騙你的。”蘇懷玉說著,快步向外走。

    李頭鎖好牢門,快步跟上蘇懷玉,問:“沈爺說什麽了?”

    蘇懷玉不禁看一眼李頭,道:“你是牢頭,他是囚犯,你一口一個爺叫他,好奇怪。”

    “就算是囚犯,江湖地位依然在啊。”李頭說著。

    蘇懷玉無話可說了,她雖然一直好奇那個傳說中的武林,但她並沒有真正踏足過。

    她的大好年花,全部都是婆媳家庭的雞毛蒜皮。

    “蘇大人,你倒是說啊。”李頭追問著。

    蘇懷玉道:“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私事,什麽私事?”李頭追問的更勤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私事?”

    蘇懷玉聽得幾乎要翻白眼了,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隻有那麽一丁點私事嗎,你這個腦子,是被糊住了嗎。”

    “蘇大人剛剛和離,忍不住就會……”李頭說著。

    蘇懷玉懶得理他,索性加快腳步,直往門口走去。

    李頭一路追問到門口,蘇懷玉不耐煩的推開死牢大門,要不是她打不過李頭,她就真的想動手了。

    “噫?”

    推開大門,迎麵就見胡太監帶著走過來。

    “老胡,你怎麽來這裏了?”蘇懷玉不禁問。

    她月初來死牢,燕王府人盡皆知。胡太監一個刑房大管事,突然來死牢,就顯得有點奇怪。

    死牢裏可沒有需要審問的犯人,能進死牢的,皆是定了罪,並且無法翻案的。

    “我為公務而來。”胡太監笑著說。

    蘇懷玉當即也不再問,笑著道:“那你忙,我先走了,改天找你喝酒。”

    “我請蘇大人。”胡太監笑著說。

    招呼之後,兩人各自走開。

    蘇懷玉快步下山,可能是發泄過的關係,心情比之上山之前,好了許多。

    還有沈星樓那句,經書為了你,不禁讓她深思起來。

    不過,胡太監突然為了公務進死牢,難道真如傳聞所說,韓驍打算收編死牢的重刑犯為自己所用?

    若是真的,韓驍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而且太平盛世的,收編這些重刑犯也沒什麽意義啊。  沈星樓突然說話了,是不是也打算接受韓驍的收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