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課 淚水是成長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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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發殺機莫能禦,地發殺機萬物摧。人之殺機最為平和,對天地乃至於飛禽走獸蛇鼠蟲蟻之輩皆無損傷。
但對手若同樣是“人”,其效果甚至超過了天地之威,縱使帝皇聖人都抵擋不住。“神之維度”薇拉多哈爾再怎麽強,能借用的信仰之力再怎麽多,她本質仍舊是個“魔女”。
而魔女……仍然是“人”。
所以她扛不住匯聚了此朝開創者用祖龍之氣親筆所書的“革”、“命”二字,“生命”、“榮耀”和“喜樂”三個冠冕也毫無反抗之力。若在此運用三個冠冕的人是“翡翠”愛琳茜絲,她當然能用開辟新紀元的莫大功德將這“革天之命”的意誌抵消殆盡。
可惜,“神之維度”和“七美德”什麽都沒有。
“這就結束了?”
我撓撓腦袋,疑惑地環首四顧。
“堂堂聖徒信條的領導人,三招就被打成了飛灰?”
“不然你以為呢?”八重道雪翻了白眼,晃了晃手裏的皂黑寶劍,“這是能夠鎮壓一族氣運的洪荒遺寶,哪怕不親自下場和人做過一場照樣能發揮莫大功效。塞西莉亞同學在華夏大地生活了四五百年,曆經元、明、清、民國和天朝整整四代政權更迭,氣運早已與這片土地有了很深的糾纏。”
“隻要劍在這裏,她的氣運就穩如泰山,再多險境都能逢凶化吉。更何況她那個師父也相當出彩,留下的東西連我都得讚一聲厲害。若非死的早了些,招進團裏稍稍鍛煉下就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好手,我們的戰事……”
她頓了頓,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這事兒現在沒必要多談,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總之,塞西莉亞同學身處天朝海域,莫老師之前又弄出了那個往聖徒信條身潑髒水的恐怖襲擊……這便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備,就算來隻寵物狗都能生生把對麵三人咬死。”
“是嗎。”我點點頭,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因果糾纏不輕吧?”
八重道雪好歹是劍仙,用“冰雪聰明”形容都有點屈才。聞言之後,她立刻就反應過來,明晰了我話中的隱義。
“放心,沒老師想的這麽嚴重。我和劍今兒個都沒動手,沾染的因果並不多。具體點說麽……你們以後救援潘多拉時可能會多出些波折,但尚屬於可以應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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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著道:“隻是這麽整也不行啊,我不就成個看戲的了麽,豈不是浪費了掉修為帶來的好處……看來回去後得翻翻儲物法寶了,沒準兒就藏著些有用的東西呢。”
我皺皺眉,勸道:“得了吧,別總過來蹚渾水,好好養你的傷去。”
八重道雪輕輕笑了笑,神色中帶著些許落寞。
“莫老師,我這傷……怕是治不好的。”
“淦,不要放棄治療!”
“腳長在我自己身,哪裏老師可管不著。”
我磨了磨牙,一時間竟拿這個小丫頭片子毫無辦法。人家畢竟是仙人,不僅無欲無求,戰鬥力也是大佬級的,僅靠我這小身板恐怕都不夠人家玩的……被一巴掌拍回來丟麵子是小,關鍵是我真找不出能掣肘對方的要素。
你說她課睡覺就算了,突然蹦出如此“壞學生”的發言是想鬧哪樣……
“……來加個buff,我去看看塞西莉亞。”
出了青蓮罩之後,蒙蒙細雨便落在身,瞬間浸濕了衣衫。
我踏著水麵,緩步走到塞西莉亞身邊,低聲歎道:“之前一直沒來打擾,想著應該得給你留出點時間……現在好受些了嗎?”
金發女道人跪在海麵之,任由水汽打濕道袍,濕噠噠地黏在身。她低垂著頭,縷縷散亂的金發貼著臉頰。晃動的水波倒映著麵容,又如水鏡般蕩起層層漣漪,顯得模糊不清。
一點都不像個勝利者。
“……從有記憶開始,薇拉就一直叫我姐姐。”
塞西莉亞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其他得話語。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似是要融入這片天地……仿佛這樣某個剛死不久的人就能聽見似地。
“那時候還沒有文明,人類的數量也不多見。她是我們九人中年紀最小的,對一切都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而我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人,也是最年長的那個。”
“薇拉會追著蝴蝶跑一天,不知不覺就脫離了我們的視野。每當這時,我心裏就會空落落的,驚慌失措地大叫著她的名字……隻要能傳回一句姐姐,我在這裏呢,隻要能再看見她那髒兮兮的笑臉,心裏就又會被什麽填滿。”
“不止是我,大家都一樣。翡翠創造了我們,給了我們過人的天賦,又賦予了各種各樣的知識和記憶。但從醒來的那刻起,我們有的就隻是其他八個人,有的……也僅僅隻是彼此。”
塞西莉亞緊緊地攥著拳頭,下方的海水慢慢泛起一絲殷紅,凝固著,不曾散去。
“一直到十幾歲的時候,大家的天賦都沒能完全成長起來,隻能戰戰兢兢地躲在山穀裏,生怕遇到什麽猛獸。打雷的晚,大家還會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薇拉總會仗著年紀最小的優勢鑽進我這個長女的懷裏,沒一會兒就睡得像個笨蛋……就好像雷霆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一樣。”
“究竟是什麽時候……一切都變了呢。”
“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塞西莉亞咬著嘴唇,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可在我眼裏,她不過是個親手殺死了自己摯愛妹妹的……少女。
這一世的“莫楓”沒有兄弟姐妹,無法理解這種心情。但另一條世界線的“教授”有三個妹妹,假如他不得不殺死自己的親人……大概世界會毀滅得更快一點吧。
“塞西莉亞,做人呢,有時候就不能太堅強。把痛苦、悲傷、疑惑、不解……這些東西統統埋在心裏,還不如好好發泄一通。”我蹲在她麵前,拍了拍心口,“這有個胸膛,它可能不怎麽寬闊,但也足夠讓人趴在麵哭個痛快。”
少女緩緩抬起頭,死死地咬著嘴唇。
“我……可以哭嗎?”
“啊,來依靠我吧。”
塞西莉亞把頭埋進我胸口,肩膀劇烈的聳動著。即使聲音再怎麽壓抑,傳進胸口感情仍是那樣熾烈。
如此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