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課 突然淚水模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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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對你來說我就是所謂的……下下簽?”安德莉亞撇了撇嘴,不滿地嘟囔道,“中文說著真是不順口。”

    艾琳沒理會她的牢騷,隻是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著。

    “安德莉亞,我不明白。”

    “我們聖徒信條獵殺魔女的原因?還是創建這個無聊神權組織的理由?”安德莉亞玩弄著垂在胸口的金色卷發,聳了聳肩道,“你沒必要知道。”

    她踏前一步,就這麽離開了樓頂。體內渾厚到難以衡量的龐大魔力瞬間湧出體外,化作一個浮空的球型護罩,輕盈地托起了她的身軀。

    在萬年之前,“頂”之魔女安德莉亞其實是九長者中最弱的那個。她沒有“環”那樣生生不息的術式結構,也不像“連”那樣觸摸到了法則的邊沿,更缺少“祖”的強悍爆發力。就算是大家都掌握了各自天賦高端用法的現在,她仍然和第一次睜開眼睛時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長進。

    然而“頂”這個天賦最可怕的地方便是積累,無止境地積蓄魔力。安德莉亞就像個不見底的深淵,每時每刻都在變得更強。除此之外,她運用任何魔法都不會消耗魔力,也就是說積攢魔力的過程完全是無損的。

    時至今日,安德莉亞體內的魔力早已渾厚到其他長者們難以想象的程度,各種高耗能術式完全可以像不要錢似地往外丟。再加擁有肉身不死性和象征著生命位階樹狀圖頂點的“不朽”冠冕,世能打過她的存在可以說寥寥無幾。

    ……反正“祖”之魔女肯定不在其列。

    “作為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你的憎恨,你的絕望,你的靈魂……統統都要交出來。”

    安德莉亞輕蔑地看著對方,就像在俯視螻蟻,而非曾經共同在母親墓前立下過誓言的親姐妹。

    “……什麽時候,我們九個變成了這樣的關係呢。”

    艾琳握緊拳頭,聲音輕得像是夢囈。

    “非要殺了對方不可,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安德莉亞沉默下來,許久後才冷聲道:“從你們幾個背叛了母親遺願的那刻起,我們之間就再也不是姐妹了。”

    她咬著嘴唇,恨意難以自持。

    “降臨在魔女身的亙古詛咒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會取走我們的生命。可你們呢?仍然在故步自封,追尋著那耗時耗力還看不見希望的真理!跟隨文明發展見證真理這條路是錯的,走不通的,為什麽你們就是想不明白!”

    安德莉亞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怒火。

    “但是現在就沒關係了,我們馬就能得到那條真理了。艾琳,如果你還是母親的女兒,那就不要抵抗,乖乖地獻靈……”

    艾琳用拳頭做出了回答。

    “別忘了,我才是持劍者的領袖,你這個副官!”

    這一拳,揭開了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

    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艾琳和一個年輕的男人相對而坐。對方身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明顯是出自大師手筆手腕的金表有個聽起來就很貴的名字,叫“百達翡麗”。

    奏者彈著鋼琴,令如水的音符環繞在二人身周。拉菲紅酒擺在桌,搖曳著82年的餘韻。柔和的燈光輕輕灑下,為這空蕩蕩的餐廳添加了些許曖昧的暖意。

    男人局促不安地玩弄著手指,屁股底下就像是墊了釘子似地,不時就扭動一下。他不時偷偷看看對麵的人,臉頰的紅暈不知是來自酒精還是其他哪裏,總之就是讓人心跳的像鼓,“砰”然作響。

    他甚至懷疑對方已經聽到了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咳咳,程心,我有……”

    男人清了清嗓子,微微別開目光。

    “我們認識多久了?”

    魔女托著下巴,溫柔地望向對方。相識這麽久,他仍然和初識時一樣看到自己就會移開眼睛。明明就是個富二代,明明已經成了全國有名的資本家,這個毛病依舊沒能改掉。

    “十二年零九個月。”男人頓了頓,疑惑地看向艾琳,“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給你壯壯膽。”艾琳微微一笑,輕聲道,“看,現在不緊張了吧?”

    “呃,你這樣搞弄得我很下不來台啊……”男人摸了摸後腦勺,笑著搖搖頭,“不過也的確,真是緊張不起來了。”

    當他再抬起頭時,神色已變得無比認真。

    “程心女士,你喜歡我嗎?”

    “當然,蠢問題。”

    男人如受鼓舞,語調越來越高昂。

    “那你願意陪我走到人生的盡頭,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嗎?”

    “願意。”

    男人神色一振,突然粗暴地頂開座椅,徑直半跪在魔女麵前。他伸手從西服外套的兜裏掏出個純黑色的盒子,按開了地下的機關,蓋子“哢噠”一聲掀了開來。在柔軟的絲綢墊步之,卻靜靜地躺著一個易拉罐的拉環。

    十年之前,她把這個隨處可見的垃圾交到他手裏,說“如果要娶我,就隻能用它求婚”。

    十年之後,拉環已不再光亮,但卻能見到精心保養的痕跡。

    有時候,愛情無關身份和背景,就隻是在對的時候遇見一個對的人。

    如此而已。

    “程心,你願意……嫁給我嗎?”

    艾琳看著男人的臉,熟悉的麵容寫滿了緊張和期待。相同的場麵在她人生中已重複了無數次,可每一回都會帶來同樣的喜悅和激動。

    視線變得模糊,聲音也不再清晰。

    “我願意。”

    男人像個孩子似地笑了,可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臉。

    “但是不行。”

    艾琳摸了摸男人的頭發,輕輕地,一如往昔。可是自己怎麽能答應?賽利西亞正在外麵和曾經的姐妹生死相搏,不久之後大家就要一同去法國,以卵擊石似地挑戰“聖徒信條”。

    麵對知根知底的姐妹,她不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生還,甚至連轉生都難以做到。而且就算能轉生又怎樣,讓這個男人再等十八年?

    到那時,他已經五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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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程心”能給他的……隻有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有時候,緣分無關心情和意願,就隻是在錯的時候遇見一個對的人。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