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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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阮貼著牆壁向後麵靠了靠。

    此刻腳下的地板已經完全碎裂成塊狀, 又有無數條慘白的手臂不斷從地底下伸出來,看它們根根手指上尖銳森冷的指甲, 若是被不小心撓到, 肯定是要被拉下來一大塊血肉的。

    她有些怕疼, 也不願意自己再這些小鬼手上著了道。

    溫阮單手拉住了地鐵欄杆上的一道吊環,在腳下那一小塊地板徹底塌陷之前留在了半空中, 不過也隻是暫時的安全,以這具身體的體力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那些不停向她揮舞著的手臂很快抓住了她的腳, 冰冷又帶著腐爛氣息的手指貼著她的腳踝, 讓溫阮的潔癖又犯了。

    考慮好這次任務回去要洗幾次澡後, 她空出來的手裏滑下來一柄手術刀, 頭就將攀附著她的那隻手臂給劃開了一截。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細長的手根本不是人類的結構, 皮肉之間沒有骨頭的支撐,被手術刀劃開來就像是切開了一塊軟肉。

    可就是斷了一隻“胳膊”後, 塌陷的地底下傳來能撕裂人耳膜的慘叫聲。

    在慘叫發出的同時,另外許多隻胳膊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全部縮進了地底。

    溫阮輕輕跳下來, 踩著唯一一塊還算能落腳的地板。

    此時,在深洞的另一邊,卻慢慢浮現出了兩個男女的身影。

    他們的身形是半透明的,看不清臉色還有外貌,但從衣著打扮上來看無異於是一對三十多歲夫妻, 他們的神態也十分模糊, 二人站在一塊, 女人伸出手彎腰朝著深洞下指了指,男人隨後也探出了身子,他們不像是站在洞口,那種踮起腳小心翼翼朝下看去的姿態更加像是站在一處陡峭的高樓。

    溫阮看著他們好像說了幾句話,男人在說話的時候回過頭來,但看向的並不是溫阮的方向。

    似乎他們的身後還站著另一個溫阮看不見的人。

    那個看不見的對方對他們又說了什麽,讓女人著急的拉住男人,男人也大驚失地的再次向洞口之下看去。

    緊接著,女人似乎是失足掉下了深洞,男人受到牽連也跟著一塊掉了下去。

    溫阮摸了摸下巴,這一幕似乎是一段的回憶重現啊。

    結合到剛才在唐蜜的包裏看到的那本剪貼報,裏麵第一頁就是夫妻墜亡的新聞。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對墜亡的夫妻就是唐蜜唐甜這兩姐妹曾經跳樓自殺的父母,而這段回憶顯而易見也是唐蜜記憶深處的。

    為什麽不是唐甜?十年前的唐甜在自家大樓之下目睹父母自殺,如果是唐甜的視角的的話,她是絕對看不到在那時樓頂發生的這些的。

    溫阮習慣性的摸索了下手裏的手術刀,可還記得刀刃上還帶著鬼怪留下的汙濁的黑色血液。

    她在鼻間揮了揮,明顯是嫌棄地不行,可也舍不得把這刀給丟了,要知道在進入這次任務世界之前,她隻留了這一把。

    心情鬱悶之下,她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下來再撕成一塊塊布條。

    取了其中一小塊布料把刀子擦幹淨了,才算心裏好受了點。

    而其他的布條被她都打了結,變成長長的一段可以攀爬的繩子。

    溫阮拿了個小石頭向深洞下麵扔下去,很久都沒有聽到回聲,好像就是個無底洞。

    不過這個世界是靈異懸疑的劇情背景,無論發生什麽也不能用常理去推測。

    她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一個重要的分支劇情。

    進還是不進去?

    望著深淵一樣仿佛能將人吞噬的洞口,她把繩子的一段固定好,然後拉緊了另一端,沒有的片刻猶豫的就跟著跳了下去。

    並沒意料中的下墜感,甚至手裏的繩子也不見了蹤影。

    她的眼前亮了亮,等站穩後發現抬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小區的綠化帶上。

    天空之上是正午灼熱的太陽,高溫曬得人鼻尖額頭都冒出了汗。

    這種感覺看起來很真實,好像她在一眨眼間就從陰冷昏暗的地鐵下直接來到了有著明媚陽光的住宅區。

    周圍還有幾個老人站在樹蔭底下晃悠著蒲扇,閑話嘮嗑。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發現自己的手腳完全縮水了一號的話,恐怕連溫阮也會產生疑惑的錯覺。

    她現在小手小腳的,穿著一身粉嫩稚氣的連衣裙,完全是一個孩子的模樣。

    這是十歲時候的唐甜。

    溫阮沒有隨便走動,她站在一開始就站的地方,抬頭看的正是麵前的一棟有著二十多層樓高的大樓。

    太過耀眼的日光擾亂了她一部分的視線,隻能看到樓頂的平台上出現了兩個人影。

    也就是幾十秒之後,兩個影子翻出了護欄,從高空墜落下來,哐當砸到了溫阮附近的草坪上。

    兩團血肉迷糊的肉塊,已經無法看出是人類的樣子。

    好像隻能依稀看出來,長的那一段是手腳,圓的那一塊是頭顱。

    烈日之下,老人們依舊微笑著揮著蒲扇,和藹的笑容間雙眼卻是無神的。

    本來還能聽到的密林間的蟬鳴聲,也在二人的墜樓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溫阮用手擋著點刺目的陽光,蹲下身子,看到這兩堆血肉之間好像還藏著什麽東西。

    濃重的血腥撲麵而來,肉塊好像是被倒進漿糊機裏進行了無數次攪拌的樣子。

    伸出手來,她很容易就從肉堆裏找出了兩顆還在微微跳動著的心髒。

    再次掏出手術刀,她沿著心髒上的瓣膜小心切開,露出一張被血液粘黏的紙。

    也可以說是兩顆單獨跳動的心髒間隱藏的是兩張完全不同的紙張。

    一張是借貸的明細表,另一張則是關於唐甜的病例單。

    紙張取出來之後,之前還算有著生命力的心髒仿佛終於完成了使命一樣,漸漸融化了成了一灘血水。

    溫阮認真看了一遍,原來這對夫妻借了五十餘萬的高利貸是因為唐甜生了重病,急需要五十萬左右的醫療費。

    在借貸的表格後還有一張一頁薄薄的紙,隻是字跡變得非常模糊了,無法識別。

    將三張紙收好,溫阮眼前的世界也漸漸褪去了所有的顏色,再次睜眼後,她還是身處在地鐵車廂之內,連坑坑窪窪就要全部塌陷的地麵也變得完好無損。

    留下來的隻有口袋裏三張還帶著血腥氣味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