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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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不怎麽喝酒嘛,所以稍微喝了一點,林桐就醉的有些厲害。

    看起來分外好欺負的樣子。

    所以白桅的膽子也就打了起來:“不生我的氣了嗎?”

    林桐都已經醉醺醺的了,還不忘要教訓她:“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清楚我是什麽樣兒的人嗎,我哪裏有生氣,隻不過是要麵子一些而已,就是想著要你來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了,就算我不喜歡他,但是隻要你喜歡他,隻要你願意就行了,可是你連道歉都不肯,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呀?”

    白桅也並不是酒量很好的人,俗話說酒壯慫人膽,所以這個時候,也就大著膽子把林桐的話給懟了回去:“可是我又沒做錯,我為什麽要道歉呀,我覺得我是不是凡事都太順著你了,所以才讓你天天這麽欺負我。”

    林桐一聽她這麽說,雖然思緒已經有些亂了,但是瞬間還是就來了勁:“你沒錯,你還好意思說你沒錯,是,你想要找什麽樣的男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總是還拿自己當小公主行不行,找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還非要一個勁兒的貼上去,就算你沒有錯。我這個做朋友的勸勸你有錯嗎?”

    白桅老老實實的搖搖頭,很乖的樣子。

    她偶爾的膽大也就真的是偶爾的,一旦林桐動起真格來,她瞬間就慫了。

    “沒錯。”

    林桐一拍桌子,很是憤慨的樣子:“既然我沒有錯。那你為什麽要跟我冷戰,然後冷戰了還說自己沒錯?”

    其實冷戰這回事,肯定是雙方都有錯,但是林桐的這一張嘴,總能把所有的道理說到她那一邊去。

    又是是遇見白桅這種腦子並不怎麽好使的,那就是純粹的洗腦了。

    於是白桅再次老老實實的點頭:“是我的錯。”

    見她終於肯認錯了,林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喝酒:“這還差不多。”

    白桅沉默了一會兒,隻是靜靜的喝著酒,她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麽話沒有說,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話。

    想的腦仁疼。

    然後終於在灌下了好幾杯酒之後想起來了。

    “那個,你跟顧予城,就真的這麽分手了,不是,我跟你說,男女朋友之間,鬧情緒可以,但是真的不要輕易提分手,提的多了,就真的分了。”

    林桐聽了白桅的話,有些生氣:“怎麽你這麽說的像是我就是在跟他鬧著玩似的?”

    “不是嗎?難道還是真的分手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白桅有些詫異。

    “怎麽可能是,我跟你說,我這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是生氣了,他居然不相信我,我那麽相信他,他居然不相信我,我真的生氣了。我真的是很認真的跟她分手了。”

    白桅特別不給麵子的笑了:“得了吧,要是真的分手了,你會說這麽多話嗎?當時你和趙彥分手的時候,你可是什麽都沒說。而且,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你舍得嗎?”

    林桐想了想,雖然很可恥,但是她向來是實話實說的:“不舍得。”

    白桅撲哧一聲笑了:“林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是特別大小姐脾氣,雖然你自己肯定不這麽覺得。”

    林桐不說話。

    “行了,雖然我在別的事情上肯定不如你,但是在感情上,我遠比你有經驗,差不多鬧一段時間之後,就低個頭,認個輸吧,別又像前段時間跟我那樣,友情可以經得起那樣的折騰,但是愛情可未必,感情裏邊,太要強並不是一件好事。”

    林桐依舊不說話,但是白桅覺得她是已經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裏去,聽進去了,那就好。

    所以白桅就放心的接著喝酒。

    何以解憂,也就隻有酒了,而且不比林桐的小性子,她是真的愁。

    第二天早上起床,兩個人都頭疼的受不了,因為其實都沒怎麽喝過酒,尤其是林桐,她是真的從來都沒有喝過。

    雖然喝的時候覺得感覺還不錯,但是事後的感覺,真的是不怎麽好。

    於是兩個人就商量著請個假,然後接著在家裏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頹廢著。

    林桐心裏充滿了罪惡感,因為她真的覺得不幹活是種罪惡,但是她這種精神狀態,真的是去了也是拉低整體的工作效率,所以還是歇著吧。

    至於白桅,當然是理所應當了。

    她本來就是挺頹廢的一個人,再經曆了這樣一段感情之後,她覺得她肯定要更頹廢一段時間。

    雖然她在感情上的傷,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相應的,時間的短,副作用就是反應的劇烈。

    她真的每次感情過後,都要有一段痛不欲生的時光。

    這次還算是好的了,隻是頹廢,也沒有尋死覓活的,林桐其實應該感謝感謝她,而不是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就一直在用一種無比嫌棄的眼神看著她。

    兩個人在家裏,也沒什麽事,當然,這是對於白桅來說,林桐還是很忙的。

    但是白桅以為,林桐很多時候的忙,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或者說,是她的強迫症作出來的。

    就比如現在,白桅看著林桐家,覺得挺好的呀,特別幹淨,特別整潔呀,隻要把昨天晚上她們倆喝酒的酒瓶子收一下,一切都完美了,而林桐非特別狗鼻子的說,她覺得整個家裏都是一股酒味兒,然後就開始一直皺著眉頭,掃地,拖地,噴空氣清新劑。

    還不是一遍,而是如此循環往複。

    第一遍的時候白桅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著要不要站起來幫幫忙,但是等到第二第三遍的時候,白桅就能特別淡然的做到林桐在旁邊拖著地,然後她在哪兒看著電視,視若無睹的哈哈大笑。

    拖拖地,掃掃地,順帶著收拾收拾東西。

    就是很平常很家居的家務勞動。

    但是生活總是有潛在的風險,你永遠也不可能預知,也不可能躲避,。

    是不是聽起來很深奧,但其實說起來很簡單。

    就是林桐收拾垃圾的時候,忘了前幾天收拾進去的一個碎玻璃杯子,然後就被玻璃碎片劃破了手。

    說實話,可能是因為林桐太用力了,其實劃傷的有些狠,血一直在往那邊冒。

    自己一個人生活,她又是在生活上比較大條的那種,所以受這種小傷,其實是很經常的事,但是這次確實是稍微有些嚴重了,它血一直流,讓她本來想無視的都無視不掉。

    但是她剛拖完的地,就讓她一路淌著血走過去找消毒工具,她做不到,殺了她她也做不到。

    然後這個時候忽然傳過來白桅看電視發出來哈哈大笑聲,她真的有一腳踹死她的衝動。

    “白桅!”

    白桅看的正投入,聽見林桐叫她,當然是有些不滿:“幹嘛呀。人家正看電視呢!”

    林桐舉起來她的手:“要不要讓我伸到你眼前讓你看看我怎麽了?”

    白桅是個近視眼,這時候又沒戴眼鏡,看了半天才看見林桐手上都是血跡,但是就在她看到的一瞬間,她瞬間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個彈簧一樣:“哎呦,血,血,怎麽這麽多血,林桐,你是怎麽了,你不要想不開呀,我要不要打120,我們要不要去醫院?!”

    本來頭就有些疼,被她這麽一吵,頭更疼了,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她真的不願意讓她做任何事,怎麽這麽大個人了,還天天像個二傻子似的。

    實在被吵得受不了了,林桐大喝一聲:“閉嘴!”

    白桅乖乖的就閉了,順便手上撥打120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隻是眼巴巴的看著林桐,等著她吩咐。

    “先把你的手機給我扔一邊去。”

    白桅乖乖的扔了手機。

    “電視櫃抽屜最下邊的那個,有一個醫藥箱,你拿出來給我,我隻是收拾垃圾時不小心受傷了,沒有想不開,也不會死,所以你真的不要再吵了。”

    白桅果然乖乖的去拿醫藥箱,當然,途中又打翻了一杯水,但是跟她的別的行為比,這真的都是小事情,所以林桐也就不計較什麽了。

    白桅拿過來了醫藥箱,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就算她想要幫,林桐也不讓她幫。

    所以她就隻能蹲在那裏,看著林桐一隻手給自己消毒,抹藥,纏紗布,順帶著研究那個醫藥箱。

    研究著研究著,就發現這個醫藥箱眼熟,然後眼熟著眼熟著,忽然靈光一現,就知道自己為什麽眼熟了。

    “哎,你這個醫藥箱,我有同款哎!”

    手有些疼,林桐沒理她。

    但是白桅顯然已經開始自嗨起來了:“讓我想想,是不是當時我們倆一起買的,要不怎麽會一模一樣呢,說不定是因為我們倆心有靈犀?”

    然後她就真的開始很認真的想。

    林桐也就由她去。

    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我的那個,是當時程慕陪我一起買的,然後他當時還買了兩個呢。”

    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麽。

    “那個,不會就是送給你了吧?”

    白桅說的那個是不是送給她了,她不知道。

    林桐抬頭瞥了一眼她的這個,確實是程慕送的。

    要不然她這麽對生活敷衍潦草的人,怎麽可能隨時隨地的在家裏備一個醫藥箱呢?

    “大概是吧,怎麽了?”

    林桐剛把紗布纏好,抬起頭看著白桅:“是有什麽問題嗎?”

    白桅語塞,好像是確實沒有什麽問題,就算是程慕送給了她一個醫藥箱又怎樣,朋友之間互相關心一下不行嗎?而且當時他們倆又沒有在一起。

    於是白桅有些心塞的搖搖頭:“沒事。”

    但是她鬧出來這麽一出,反倒讓林桐想起來了什麽。

    她想起來了程慕說他要走了,但是白桅還不知道。

    林桐抬頭看了白桅一眼,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沒有發現自己內心的掙紮。

    你說說吧,她雖然沒有承諾程慕不說,但是她當時的行為,也算是默許了,現在再說出去,怎麽看也怎麽不像一個信守諾言的人會做的事。

    但是不說吧,她跟白桅是好閨密好嗎,她到時候要是知道了自己知道程慕要走卻沒有告訴她,估計真的會恨她的。

    思索了良久,林桐一咬牙,管他呢,她還就小人了,怎麽地了。

    “白桅。”

    “怎麽了?”

    白桅依舊沉浸在她的傷感中。

    “程慕,他要走了。”

    “哦,走了就走了吧,你跟我說幹什麽?”

    忽然又反應過來:“誰,你說誰?”

    林桐的內心本來就掙紮,又看著她這樣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心中自然沒好氣:“我說程慕,程慕要走了,你聽到了沒有?”

    這次林桐說的特別大聲,大聲的白桅耳朵疼。

    “聽到了,聽到了。”

    白桅揉著耳朵,一臉的哀怨。

    但是隨即,又很沉默:“那他為什麽不跟我說?”

    這個問題問的,林桐沒法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怕你知道了會很傷心。”

    “那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大概是就知道告訴我了我也不會傷心。”

    忽然又想起來什麽。

    “所以我們那個擁抱,隻是一個告別的擁抱,完全沒有你們想的那個齷齪的意思,懂了嗎?”

    林桐又開始吼。

    “懂了懂了。”

    白桅都不由得想要坐的離她遠一些。

    然後就又是沉默了,因為彼此都不知道該要說一些什麽。

    半晌,白桅才想起來問:“那他什麽時間走?”

    “五天之後吧,你知道的,這邊總有些事情要交接一下,你到時候可以去送送他,這也算是一個了斷了。”

    但是她並不想隻是送送他而已。

    所以白桅沒說話,依舊沉默著。

    然後過了很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眼中都有那種灼灼的光:“那你說我現在去辦簽證什麽的,來得及嗎?”

    林桐真的是消化了老半天才消化出來她的意思。

    她甚至都想伸出手去摸摸白桅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了:“白桅,你別不是瘋了吧。”

    白桅還是那樣一副灼灼的目光望著她,而且越發灼灼了:“林桐。我很清醒,我特別清醒。”

    “你清醒個屁!”

    林桐本來想要忍一忍的,但是忍不住,她真的是忍不住她這種想要罵她的衝動。

    難道戀愛中的女人真的智商為零嗎,可是她也沒這樣啊,她覺得她無論是跟趙彥在一起,還是跟顧予城在一起,其實都過的挺清醒的。

    但是到白桅這裏,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她不是智商為零,她是整個就是一負數呀。

    “他要去的可是美國,不是C市,你坐個飛機,坐個火車,兩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這個時候,白桅有想要反駁的樣子,但是林桐沒讓她開口。

    “行,我們不說距離,在你們這些人的眼中,肯定距離不是問題,所以我們不說距離。現在假設你真的就拋下了你爸媽,過去了,哦,對了,我忘了跟你說了,他說他過去是準備定居,等過幾年會把他父母接過去,然後一輩子就不回來了。你呢,白桅,你自己問問你自己,你有能力把你爸媽接過去嗎,你爸媽會同意過去嗎,還是你就是要為了你所謂的愛情,而放棄他們?”

    白桅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些鬆動。

    “行,就算這些我們現在都不管了,你也不管你爸媽怎樣了,你就是要過去了,你過去之後你怎麽辦,你有想過嗎?我毫不誇張的說,你現在的積蓄,也就夠你買一張機票,你過去之後呢,就你這個學曆,這個能力,在國內找一個工作都難成那樣,你覺得你在國外能找的找工作嗎?他現在又不是你男朋友了,又沒有養你的義務,他要萬一真的就不顧道德的譴責了,無論你怎樣他都不管你了,你又該怎麽辦?”

    “我們接下來再假設,假設你可以找的著工作,可以養活自己,但是生活習慣呢,文化差異呢,白桅,說句不好聽的,你又不是我,別的不說,就你那一口蹩腳的中式英語,就算你受得了,別的人受得了嗎?”

    真的是字字句句都誅心。

    還是那句話,沒辦法,實話都傷人。

    但是白桅臉上,就連剛才稍微鬆動了一下的表情都沒有了,堅硬的讓人都有點難以相信這是白桅。

    “林桐,雖然你說的話不好聽,但是我知道這都是實話,雖然我傻,但是我大概也知道如果我過去我將要麵臨什麽,但是林桐,你有沒有發現,我這一生,反正最少是你認識我的這個一生,我其實從來沒有為什麽事特別堅持過,工作也好,感情也罷,都是收手收的挺快的。所以這一次,我想堅持一下。”

    林桐沉默。

    確實,人這一生,有時候就是要有一些執拗,要不然活著,其實也沒太大意思。

    但是為什麽就偏偏是他呢?

    林桐沒忍住問了出來。

    “因為隻有他肯給我一點溫暖,無論是為了什麽,不看外表也不看內在的純粹的給我一些溫暖,當然,林桐你也肯,但是我畢竟是不可能跟你過一輩子的。”

    這次林桐是真的無話可說。

    白桅起身準備離開。

    “幹什麽?”

    “辦簽證。”

    林桐合起醫藥箱,歎了口氣:“等我一會兒,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