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打開禪房。

    咯吱……

    仿佛是太久沒有開起房門有些老舊，門開呦呦作響。

    很快又是一聲咯吱音，房門被關上了。

    貓白一臉遺憾，它沒看到禪房內的景象，有股力量阻擾它。

    慧覺久站未語。

    方丈常年不見客如今見客這是什麽意思？

    倏地，他眸光看向一邊。

    悟明又在那裏探頭探腦，讓他哭笑不得。

    “想看的話就過來吧。”慧覺說了一聲。

    悟明一喜。

    其立刻跑來，盯著緊關著的房門。

    “那位……施主他進去了？”

    “嗯。”

    慧覺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候，悟明拉了下慧覺，傳音說道。

    “慧覺師叔，方施主和天閑關、天巧關有關係，之前那個小胖貓有說。”

    “天閑、天巧？”

    慧覺再駭。

    這兩個地名悟明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啊。

    那是億萬裏外一個強大皇朝的邊境城關名字。

    大秦皇朝！

    這個皇朝的名字，傳承數百萬年的帝統皇朝，名聲傳遍諸天。

    而慧覺沒記錯的話，這個皇朝如今與多個道統開戰，戰火延綿億萬裏……

    “是他！”

    慧覺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最近自己外出聽聞到的人。

    他是旱魃劍持有者？！

    一刹那。

    許多事情被他想通，方玄身上那濃烈的血腥煞氣，還有那股天魔妖氣。

    慧覺仰頭望著塔上層，注視那一個個禪房。

    “他是旱魃劍的持有者……”這是將方玄的信息告訴白馬寺的人。

    上方有音傳響。

    “慧覺，方丈決定的事我們隻需去做。”

    “不用多想，方丈不會有事。”

    “這世間方丈無人能敵。”

    ……

    千層塔內有一道道聲音傳出，平靜而沉穩。

    這是白馬寺的僧侶，或是記塵弟子，或是徒孫，皆受過記塵點化。

    “我佛慈悲。”

    塔內有佛音傳蕩。

    隱約可見一個個僧侶雙手合十，虔誠的誦念著。

    與此同時。

    在那禪房內，一縷縷混沌佛氣飄動，有佛音誦經聲在回響，四周擺放了有四尊羅漢像，中間一尊不動明王像盤坐，佛像的目光都是看向門口，讓人心悸，仿佛佛在注視。

    在不動明王像麵前，有一個老僧人。

    其衣老舊，沾染著歲月塵埃，衣服似乎有些寬大，披在了老僧的身上，這不是衣服小了，而是衣服主人瘦了老了。

    老僧人透發著暮氣，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

    在他的麵前有一個蒲團，上麵有一點點灰塵，似乎很多年沒有人坐了。

    方玄淡笑。

    他不在意灰塵，就這麽坐下盤坐。

    記塵待在禪房內多年，在五十年前他就不再見客，連廟中僧侶都是不再見。

    “你要見我是為什麽。”在方玄坐下後，記塵的聲音響起。

    記塵半仰麵，一對渾濁眸子呈現在方玄麵前，還有一張蒼老到了極點的容顏，皺巴巴的皮，眼窩深陷，看起來行將就木。

    觀其臉龐細節，可以想象年輕時他必是清秀的人，笑起來還有酒窩的那種類型。

    “我隻是想單純的見一見你，你信麽？”

    方玄笑道。

    那對渾濁的眸子中有了些許的神采，說不清道不明。

    記塵看著方玄。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

    記塵終於再次開口，唇齒微動說了一句很多人沒想不到的話，“你覺得我還有多久能活。”

    方玄臉上沒有驚訝之色，不驚訝記塵為什麽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有的是沉吟，思緒記塵的問題。

    “不足三天。”

    方玄想了數息，開口回答。

    記塵點了點頭。

    他竟是確認了方玄口中不到三天的時間說法，透露出了將死的事實。

    老音再次在禪房中響起，“白馬寺在你看來能存在下去麽。”

    “不能，白馬寺的破滅成定局。”方玄搖頭，話語中有歎息，在為白馬寺感傷，在為這個古老的勢力淹沒曆史長河而惋惜。

    “能讓我看看老朋友麽？”

    記塵又一次說話。

    方玄明白記塵話語中的老朋友是什麽。

    破碎的降魔杵出現在了手中，須臾間降魔杵自主飛向了記塵。

    這件佛門神兵有佛光流轉，竟是自我修複了，在記塵的掌間轉動，似乎在它的手中有了新的活力。

    “一件破碎的佛兵能恢複，但是傳承千古的白馬寺卻不行嗎。”

    記塵像是在回應方玄上一句話，也像是在自語，摩挲著降魔杵。

    方玄看著記塵，注視這個活了幾千年的偏執狂。

    其眸深邃。

    猛然，他眼瞳有一抹靈光閃過，那是智慧的神采。

    “你看到了什麽未來？”

    聽著這句話，記塵半仰的臉緩緩抬起。

    他注視著方玄。

    三息後。

    他的聲音響起，“七天前我看到了一個人，他很年輕，他會來見我。”

    記塵濁目中有光輝流轉，那是歲月的色彩，是時間的符號。

    “……那個人似妖似魔，卻是一個人。”

    聽聞此言。

    方玄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記塵的表現太奇怪，他對方玄的問話透露著詭異。

    仿佛知曉這個人，知道這個人的特殊，清楚這個‘陌生人’，並向他問了一些特殊問題。

    而這個表現讓方玄明白記塵又看到了未來。

    方玄為什麽會認為記塵有望成為第四尊真佛？

    是因為記塵悟性、天資……

    其中還有一點記塵的特殊，他能看到未來，在某些時刻、時間點他能見到一部分未來。

    這個特殊不是他成為第四真佛決定因素，但卻點綴了他個人。

    預知未來。

    在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會，隻要通過特殊的手段，就能預知模糊凶險。

    而有一種人，他們是天機仙師，能用一些代價換取未來景象，這是一群接觸‘時間’‘歲月’最近的生靈。

    如果說預知未來有先天和後天的說法。

    那麽天機仙師就是後天的，他們通過特殊手段預知演算未來。

    記塵則是先天的！

    在無盡歲月觀察中像記塵這樣的，方玄見過三個。

    這種能力記塵無法自己操控，隻會偶爾間的乍現，很真實仿佛是靈石記錄下來的一般。

    “我看到了未來一角，白馬寺被圍攻，生靈塗炭，可是……”

    記塵的音聲很輕緩，老邁無力。

    他看向方玄。

    “我見到了希望，白馬寺的一線生機。”

    “你想要說什麽。”方玄出聲。

    五千年不曾走動的記塵站起來了，他像是一個活化石，身上有塵埃落下。

    他走動。

    走向方玄。

    腳步走得很慢，袈裟衣角在地上拖動。

    記塵走到了方玄的麵前。

    衣袍下的雙膝緩緩彎曲，他就這麽跪在了方玄麵前，這個無敵諸天，一掌拍死四目古族聖神，守護白馬寺五千三百年的老人跪了下去。

    幹枯的手掌撐地，額首觸底。

    “我有一請求，求你庇護白馬寺十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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