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白馬寺所在平原四方皆有身影出現。

    那是修道者。

    他們來自大族，亦是出自神朝，更是有非人的生靈，妖、靈、魔皆有，目的都是一樣，為白馬寺而去。

    “不要放走任何一人，防止他們中有人帶走舍利。”

    有人這樣冰冷說道，說不出的無情與冷血。

    這些人沒有靠近白馬寺，就這麽站在十萬裏外，靜靜的等候。

    那個老僧要死了。

    來此的生靈都是收到這個消息。

    白馬寺的異動讓沉寂的古族、聖地、世家蠢蠢欲動。

    他們殘殺了離去的人，漠視這片大地。

    這一日。

    白馬寺高塔佛光大作，有佛僧怒，衝出寺廟斬殺那些濫殺無辜的生靈。

    有苦修羅漢大吼，掀翻了十萬座大山。

    “我白馬寺垂暮卻未曾死去，任何宵小賊子擾清淨皆該死。”

    佛怒了。

    變得不再清心寡欲。

    這一切被四方生靈看在眼中，他們退走了，在更遠的地方凝視這片大地。

    他們眼神很冷，雖膽寒卻不曾退縮。

    這裏很快就會覆滅，沒有人能活下來，要化作煉獄。

    白馬村落群的人沒有人再出去，他們不想出去，也不願意出去，靜靜等候死亡到來。

    往日的祥和一切不複還。

    失去了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笑聲，婦女談笑，亦是沒有了樹蔭下落子聲。

    轟隆……

    天公不作美，烏雲遮住陽光。

    蒙蒙細雨，雨滴灑落天地每一寸角落，這是夏天最後一場雨，溫度變涼。

    轟隆一聲，雷打鳴，白光閃動雲層間。

    白馬寺，客人廂房門口。

    一隻長凳擺放，溫雅男子坐在上麵。

    方玄伸手接著屋簷落下的雨水，水自掌間滑落。

    唇齒微動，他念叨著一個人名。

    高塔一層。

    那個安靜的禪房內，記塵坐於蒲團上。

    他微微仰麵，似乎在看門，透過房門看到了門外的景色。

    “活了八千三百二十年，我的時間到了。”

    滄桑老邁之音在房間蕩。

    渾濁眸子有光輝流轉著，有萬千的情緒，最後化作的是一抹憂。

    白馬寺多災多難，這次若能度過此難……

    他的眼中有一道道身影浮現，那是白馬寺活著的僧侶，有老一輩的人，有慧覺……也有其他人。

    ……慧覺……以後白馬寺就交給你們了。

    一個個僧侶浮現腦海，他的唇角微微揚起，有一種溫馨的笑。

    那道身影垂放下的雙手緩緩抬起，雙手合起合十。

    “我佛慈悲。”

    音在房間中響起，蕩漾漣漪。

    一刹那！

    記塵化作了光輝，坐化了。

    禪房內沒有人影，隻留下空蕩蕩房間，蒲團上有一根降魔杵。

    客人廂房外。

    一滴雨水沿著屋簷落下，滴在了方玄的手掌上。

    水滴在掌上碎開，方玄看著這幕。

    “方施主接下來就拜托你了。”耳畔中有一道聲音響起。

    方玄扭轉脖頸望向高塔。

    他向著那個方向微微點頭，在回應，亦是在送別。

    “他走了。”

    淡語聲從方玄口中響起，貓白疑惑。

    須臾，貓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它看向了高塔，眼瞳驟縮。

    慧覺念誦著古經，撥動著手中的佛珠。

    嘩啦啦……

    佛珠線斷了，珠落地蕩起脆音彈跳聲，慧覺眼前景模糊，淚水遮住了眼。

    “方丈！”

    “方丈！”

    白馬寺的僧侶感應到，身軀一顫。

    一股蒼涼，一股痛楚蔓延整個寺廟……

    白馬寺衝起通天光柱。

    在這一刻。

    不論多遠的生靈都是看到了，億萬裏外的存在都是睜開了眼睛，寒芒乍現！

    光柱直臨九重天，化作一點點的金光，一片片佛輝。

    金光斑點灑落人世間。

    “我名王僧仙，承蒙恩師點化，道號記塵。”

    一聲淡語在天地間回響。

    如同記塵在人世間最後的日子，一種平靜，一種祥和，短短的一句話代表了他的人生，無需多言其他。

    這一刻。

    音蕩億萬萬裏，傳遍諸天。

    金光灑落，落在了白馬寺，落在了村落群上，通過了建築落在了人們的身上。

    “方丈！”

    無數人悲呼。

    到了最後記塵還是在幫他們，那光是他一身法力，一生修為，盡是化作金光雨落在他們的身上，為他們祛除百病，療傷，穩固道基，亦是讓新生兒更強壯。

    “我恨，恨這世界，恨那些該死的大人物。”有老人大喊，撕心裂肺。

    他們一生都在記塵的庇護下，雖不曾見記塵，但卻銘記這份恩情。

    僧侶們在這一刻不能悲傷。

    他們從蒲團中站起。

    “他們來了。”

    轟轟轟！！

    四方天地皆是有恐怖氣息漫開，那是聖威，那是魔出世，那是大妖臨人間。

    混沌氣流轉，為這片天地帶來無情而冰冷的寒風。

    高高在上的存在皆是現世！

    他們開闔目光，起身跨步，一步億萬裏，身溢散混沌威，睥睨人世間。

    天地間有道道金光，那是傳說中的金光大道，從這邊的天地盡頭到另一邊的天地盡頭橫貫世間浩瀚大地。

    “記塵你終於死了。”

    “為了等你，我停血閘壽三千年終等到你死去，嗬嗬嗬。”

    “三千年前吾族聖神死在白馬寺前，今日血洗白馬寺，還我族之威！”

    “世間一尊至強者隕落，可悲可歎。”

    宏音浩蕩。

    世人不知曉這是誰在說話，隻聽得見四麵八方都有聲在傳。

    這是比之神明都要高然的大人物在對話，修道神話在低語，念道著如同天音神語的聲音。

    白馬寺所在的四方，那些懾於記塵，攝於白馬寺威的生靈再次有了動靜。

    一道道生靈身影向著白馬寺而去。

    他們在逼近白馬寺。

    記塵死了，他們不再害怕。

    “我佛慈悲。”

    一道眾生佛音蕩，萬千佛僧念誦。

    無數道光柱衝天而起，每一道光代表了一尊佛，真正的萬佛之影，羅漢菩薩盡在其中。

    “今日佛悟，不再慈悲。”

    須臾，佛慈悲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目。

    佛化金剛，一道道光衝向四方，無差別向著每一寸角落鎮壓而去。

    那是佛打出了手印，祭出了自身法器，強大到了極致，刹那間鎮死無盡修者與生靈。

    “嘿，記塵死了，一堆小佛頭有何用。”

    一聲冷笑在天地綻放。

    佛光碎裂，這聲笑音響起衝蕩了佛門殺機，強絕到了極致。

    “我等不亡，白馬寺不亡。”

    佛在怒吼，從高塔中傳出。

    一道道僧侶身影衝出高塔，他們金光燦燦，橫推雙臂，仿佛在推動碾世的磨盤，向著天穹打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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