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的死亡，在汞合金內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雖然底層的人員並沒有多少感覺，但是在幹部及以上階層內卻是反響劇烈。

    九龍這家夥雖然太過嗜殺，但畢竟能力十分優秀，而且還是執行長官候補。

    這樣人在組織內部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是舉足輕重了，結果就這樣死在了赫爾馬基斯坦的山溝溝裏，聽說連骨灰都沒能留下。

    事後，汞合金的情報人員進行了初步的調查，綜合赫爾馬基斯坦政府軍提供的情報，確認到了秘銀的作戰部隊插手其中，甚至確認到了秘銀的蘭姆達驅動器搭載機。

    所以一開始組織內部都以為九龍是死在了秘銀的手裏，核彈也被秘銀的部隊帶走了。

    但是不久之後，汞合金潛伏在秘銀內部的情報人員傳回來了重要的消息。

    根據秘銀參與這次行動的生還者的任務簡報，秘銀根本沒有得到那個核彈，九龍也並不是被秘銀所擊殺。

    緊接著，情報搜查重新開始，李伯庸的痕跡暴露在了情報人員的麵前。

    這也是難免的，李伯庸同樣也是汞合金的執行長官候補，他的行蹤並不難查。

    光是事件之前，李伯庸在安克拉斯坦首府的露麵，就足夠讓調查人員把懷疑目標放在他的身上。

    畢竟安克拉斯坦就在赫爾馬基斯坦隔壁，而在整個核彈被奪的事件中，李伯庸也確實在赫爾馬基斯坦境內留下了痕跡。

    有明確的證據顯示，當時有第三方的勢力襲擊了赫爾馬基斯坦的正規軍。

    隻不過，能夠調查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

    不可能有更加確鑿的證據了……

    明眼人都可以猜到殺死九龍的是李伯庸，但是又能拿他怎麽樣？

    難道他還會親口承認嗎？

    幹部階層的人，願意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執行長官候補，而去得罪一個活著的執行長官候補嗎？

    而對於執行長官階層的人來說，終究也隻是候補之間的狗咬狗，少了一個候補，這些正做著位置的人不正好鬆了口氣嗎？

    更何況，有想要借機打壓李伯庸的人，自然也有想拉攏李伯庸的人，至少馬洛裏勳爵就少有的用強硬態度表達了對李伯庸的支持。

    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雷納德也表達了對李伯庸的支持。

    意見出現分歧的最高會議，也沒能判斷李伯庸是否背叛了組織。

    最後事情也就這樣不了了之，隻不過在敵視李伯庸的人眼中，李伯庸這位執行長官候補已經構成了足夠的威脅。

    而成功幹掉了九龍的李伯庸，也在事後正式向夏氏姐妹攤牌了。

    “老師死了……”

    姐姐玉芳在聽到李伯庸親口承認殺死了九龍後，第一次在臉上顯露出如此豐富的表情。

    震驚、疑惑、憤怒，還有一絲解脫……

    “為什麽？”

    倒也沒有叫囂著要為老師報仇，她隻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至於這句‘為什麽’問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是想從李伯庸口中聽到什麽樣的回答，玉芳心裏根本不清楚。

    確實，九龍收養了當時處於絕望中的姐妹兩，並教會了她們在業界生存下去的技能。

    從這一點上，可以說九龍對姐妹兩恩重如山。

    但同樣的，九龍也把她們培養成了毫無感情的工具人，這些年不知道利用姐妹兩幹了多少的髒事。

    如果沒有李伯庸的出現，玉芳和玉蘭也不會覺得這樣做一個工具人有什麽不對。

    因為在她們的世界裏，就隻有聽老師的話，這一種的生活方式。

    但是偏偏李伯庸就這麽出現了，還老是在相處的時候灌輸一些奇怪的想法，也從來沒有把她們當做工具人看待。

    日積月累之下，一絲絲的人性開始在夏氏姐妹的心中複蘇。

    所以在東京，李伯庸與九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九龍才會向李伯庸抱怨關於夏氏姐妹的事情。

    在那之後，又經過王留美的引導，夏氏姐妹也意識到了些什麽。

    對於漸漸恢複人形的她們，也難免突然意識到，要想擺脫工具人的身份的話，老師九龍就是不可逾越的枷鎖。

    如果隻靠夏氏姐妹的話，她們大概窮盡一輩子也打不破這個枷鎖，這個枷鎖不當存在於現實裏的壓力，同時也存在於姐妹兩人的心裏。

    但是，李伯庸卻就這麽殺了九龍，枷鎖就這麽碎了……

    可夏氏姐妹的世界也崩塌了……

    “沒什麽，隻能說是利益衝突，而他沒能打贏我。”李伯庸聳聳肩，輕鬆道：“這是業界常有的事情，不是嗎？”

    這樣的回答，這樣的解釋，根本不是玉芳和玉蘭想聽到的。

    “怎麽了？”李伯庸追問道：“想要殺了我為你們的老師報仇嗎？”

    妹妹玉蘭聞言緊緊的握住了雙拳，卻又突然愣住了。

    為老師報仇……

    但是她們對老師又有多少的感情呢？

    對她們而言，老師可以是世界的全部，但也可以毫無意義。

    老師已經死了……

    在失去了老師，失去了發號命令的主人後，被培養成忠犬的夏氏姐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而且這種事情，不過是業界常有的事情，報仇什麽的本就毫無意義。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們？”

    沉默了半響後，玉蘭卻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她們是九龍的弟子，是九龍的養女，如果現在作為執行長官候補的李伯庸想要斬草除根的話，也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

    “這就要看你們的回答了。”李伯庸說道。

    夏氏姐妹對視一眼，第一次雙雙露出迷惘的目光。

    沒有回答嗎？

    看到這種情況，李伯庸長長歎了口氣，在失去主人後，木偶連基本的自我判斷都沒有了嗎？

    “既然九龍已經死了，那麽今後就由我雇傭你們。”李伯庸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老師，你們隻要聽從我的命令行動就好。”

    玉芳和玉蘭對視一眼，同時半跪與地，向李伯庸低下了頭顱，“是，老師！”

    或許有些荒誕，但這就是工具人的生活方式。

    “很好，那麽趕快就開始今天的第一個任務吧。”李伯庸開心的拍了拍手，說道：“現在立刻上街，每人買四套你們自己喜歡的衣服回來，聽好了，要你們自己覺得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