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風雪如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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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早朝會如期在太辰殿舉行,但氣氛卻與往日大相徑庭。
    少帝高坐龍椅之上,郭太後身披鳳裙垂簾聽政,而堂下文武百官,都陷入了無人啟奏的靜默。
    這份靜默,源自於郭太後多年來的勵精圖治,用十餘年時間把即將分崩離析的北周,慢慢擰成了一艘看起來像樣的戰船。
    但三百年歲月,外加連續幾任昏碌之君敗光祖輩威望,北周早已經病入膏肓,朝臣對蕭氏早沒了開國時的忠誠度,謀劃的全是一家一族,而窮者恒窮貴者恒貴也已成定局。
    無論是郭太後的循序漸進,還是王知言的大刀闊斧,所求都是打壓門閥貴族,給底層謀一條活路,讓北周得以續命。
    但可惜,北周蕭氏滅不滅,世家豪族根本不在乎,畢竟南朝北上也好,漠北南下也罷,他們都是具備戰統價值的千年世家;雖然國家動蕩,家族必然會受些影響,但那是未來之事,北周還沒倒亡,就想讓他們放血,反哺下麵那幫草民,他們憑什麽答應?
    為此在滿朝文武靜默良久後,還是有一名禦史站了出來,彈劾外戚郭氏恃寵而驕獨斷專權、私通妖邪為害鄉裏等等,並列數了赤巫教近年來所犯罪狀,前前後後數千條人命,讓少帝下令懲治。
    這些事情,其實並非郭子淮幹的,而是化仙教四處殺人放火,順便留個‘京城貴人’的線索,郭子淮十幾年來都在深居簡出隱匿,隻是在最後關頭,當做關鍵子攬下了所有罪狀。
    但這步棋顯然殺傷力極強,身為郭氏家主,哪怕郭子淮這麽多年什麽都沒做,沒把一個族人發展成下線,整個郭氏的公信力也被瞬間擊穿,所有官居要職的郭氏族人,都會受到懷疑。
    郭太後的左膀右臂,就是郭氏一族和祝祭派,郭氏一黨的臣子,說話就被扣上妖道同黨的帽子,祝祭派不能幹政,也沒法上朝。
    為此朝堂上幾乎是一邊倒的形勢,雖然沒人說郭太後有問題,但繞過垂簾聽政的郭太後,請少帝嚴懲郭氏一族,意思就已經很明白。
    少帝確實想掌權執政,但腦子沒毛病,他能上位靠的就是外戚,哪怕郭太後還政了,這些班底他照應得用。
    現在順著士族的意,把外戚廢了,那他能指望的就隻有現在這些‘義憤填膺’的大臣,這些人連郭太後都敢彈劾,往後主少臣強,能老老實實聽他這小皇帝的話?
    為此少帝蕭泱哪怕也擔心郭氏出了大問題,還是以有妖道蠱惑安國公,案件尚未查明不能妄加定論為由,駁回了朝臣的一切訴求。
    郭太後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而是在觀察滿朝文武的反應,她本以為朝臣會找借口,讓她交還傳國之物或搜查天閣等等。
    但朝臣完全沒提這方麵,提議被少帝連續駁回後,就不再上書,事情走向變成了先審查日後再議。
    麵對這麽軟弱的攻勢,郭太後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煩了,而昨天密室失竊,可能和當前這件事沒絲毫關係。
    事實也不出郭太後所料,散朝之後,雁京市井間就流傳出了一則謠言:
    少帝已經被郭氏挾製,身不由己被迫為虎作倀,大周早已國不成國。
    謠言如燎原之火,迅速在各地燃起,又往外蔓延,連同郭氏族長私通妖邪、國亡於赤妖臨周土等字眼一起,傳向了無數軍民耳中……
    另一側,蒼岩山。
    天色漸暗,群山之間下起了鵝毛大雪,暗沉沉的天空猶如壓在頭頂,呼嘯寒風裹挾雪花,更是讓本就不遠的視界,壓縮到了身前幾十丈。
    滿是積雪的山坡上,謝盡歡手杵天罡鐧,在一處山石下半蹲,檢查著幾塊幹糧殘渣,身上鬥篷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痕跡是近幾月所留,這地方寸草不生,應該不會有獵戶,會是什麽人?”
    步月華裹著鬥篷蹲在旁邊,搖了搖頭:
    “不清楚,正常應該沒人來這裏。”
    謝盡歡站起身來,舉目環視荒山野嶺,心頭暗暗犯起了愁。
    昨夜郭大美人的家產被洗了個幹淨,他親手埋的白毛仙子,不認為此事和棲霞真人有關,但在郭大美人眼裏,白毛仙子嫌疑最大,為防雙方因為誤會起衝突,這東西肯定得設法找回來。
    當前不太好斷定是誰下手,為此隻能逐一排除,首先要查的,就是嫌疑最大化仙教妖寇。
    房安國這些人全部逃遁,可能有關聯的黃凇甲也很難撼動,他便先按照步月華的情報,到蒼岩山來看看。
    目前好消息是,蒼岩山確實有些異樣,經過他的寸寸排查,在多處不可能有人出入的荒山野嶺,發現了些許人跡。
    而壞消息是蒼岩山綿延兩千多裏,從海邊延伸到草原,隔絕了北周東部區域,長度寬度都驚人,哪怕有煤球當無人雞高空排查,想搜出東西也不容易。
    謝盡歡環視一周後,繼續朝著山裏行走,沿途望向身邊的步月華:
    “你身體怎麽樣?”
    步月華雖然跟著翻山越嶺跑了一天,但道行高深並不累,就是感覺有點怪,總感覺背後有個人在盯著她。
    但無論是她用方法試探尋覓,還是求助謝盡歡和煤球,都沒發現有人尾隨,時間一長也隻能當是幻覺了。
    此時步月華走在身側,微笑道:
    “我身體又沒事,就是今天老出現些幻覺,有時候會感覺自己坐在屋子裏喝茶,嘴裏還有茶水味,但過一會兒又沒了,反正挺奇怪的。”
    謝盡歡不大理解這是什麽症狀,想了想道:
    “那可能是心比較累,想休息了,再找一會,沒結果咱們就回去,京城那邊現在估計挺亂的。”
    步月華微微頷首,兩人相伴繼續在風雪中尋覓,搜了周邊幾百裏山嶺,直至抵達參商峽附近,在高空偵查的煤球,才發出了聲響:
    “咕……咕……”
    謝盡歡腳步一頓,悄然收斂氣息,順著煤球指引,往東北方的山嶺摸去,不過片刻,就被一條峽穀攔住去路。
    峽穀蜿蜒曲折,寬約莫幾丈,但深達千仞,看起來宛若巍峨險峰崩出了一條裂口,斷斷續續,東西不見盡頭。
    謝盡歡探頭往底部查看,結果這一眼看過去,心頭便是一驚。
    峽穀地部山石崎嶇,滿是渾身披黑甲的軍卒,前不見頭後不見尾,整齊劃一保持靜默狀態,從上看去猶如湧向京兆府的洶湧潮水,其中裹挾的利刃寒芒,便如同潮水中泛起的陣陣白浪……
    雁京。
    時間剛剛入夜,鸚鵡巷內一間無人租住的小院內,南宮燁在床榻上盤坐,閉目仔細感知。
    雖然遠隔數百裏,但神魂糾纏似乎不受距離限製,她隻要放空身心,就好似置身於茫茫風雪之間,能體會到寒風拂麵的冰涼,也能感覺黃毛在身側遮擋風霜的那一絲溫暖。
    這就是巫術嗎,好生厲害……
    看起來妖女還沒發現中招了……
    要不不小心滑倒,讓死小子抱一下……
    這會不會太假了……
    正如此暗暗琢磨間,巷外街道忽然響起了鼓聲,驚醒了神遊萬裏的南宮燁。
    咚咚咚——
    鼓聲猶如悶雷,其中夾雜著馬蹄蹬踏之聲,遠遠聽去好似天邊滾雷。
    ?
    南宮燁眉頭一皺,睜開眼眸望向窗戶,略微傾聽又迅速提劍起身,來到建築群上方打量,結果卻見大批軍卒,在身著官袍的臣子帶領下,飛馬穿過端禮街,朝著皇城方向湧去。
    而街上不知所措的百姓,則四散往家中奔逃,整個內城霎時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蹄噠蹄噠……
    “怎麽回事?南朝打過來了?”
    “出大事了,快回去……”
    ……
    南宮燁起初也以為雁京被人打下來了,但略微觀察,就意識到了不對。
    二十年前她還在學藝,某次跟著師兄妹去洛京,見過這場麵,那段時間被後人稱作‘建安之變’,二皇子毫無征兆的發起兵變,刺殺太子逼宮奪權,並派兵屠戮十萬府兄弟,還有無數賊寇在城中作亂,一夜過後洛京血染長街,留下的禍根一直埋到今天!
    南宮燁對局勢也算了解,北周目前的情況,相當於何家私通妖寇禍亂百姓證據確鑿,乾帝卻沒有立即處置何家,甚至繼續讓何皇後執掌大權,朝臣上書諫言無果,肯定會出事兒。
    但她沒料到這幫子北周大臣反應這麽快,早上彈劾無效,下午就直接帶兵逼宮了,說這背後沒有一番謀劃,她是不信的。
    為了弄清楚局勢,南宮燁迅速往皇城附近摸去,等來到德昌門外,發現趙翎、令狐青墨等小丫頭片子,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在護衛簇擁下,站在遠處的房舍上觀望。
    德昌門後就是郭太後所在的永壽宮,站在街上就能看到修建在宮廷之內的那座天閣,而宮門內外,已經是劍拔弩張。
    在宵禁鼓聲突兀響起之時,皇城禁衛已經有了反應,封閉宮門列陣城牆上下,太常寺卿陳魑,更是身著白袍手托法鼓,站德昌門上方,望著從千街百巷湧過來的軍卒。
    下方則是太常寺、刑捕司、鳳儀司等衙署的高手,各持刀兵嚴陣以待;而宮門處,還有前首輔王知言、郭氏幾位重臣,以及朝中有名的清流臣子,群情激奮怒罵:
    “陸策安,你也是朝中老人,今天是想造反不成?”
    而湧來的兵馬前方,是北周吏部尚書陸策安,兵部尚書劉詠,乃至各部侍郎、蕭氏皇族的多位皇親,以及北周王庭、西域番邦的外臣,幾乎阻塞了宮門外的道路。
    陸策安朝中聲望不輸王知言,此時厲聲回應:
    “郭氏一族勾結妖邪為禍百姓,諸多實證王老看在眼底,還差點被妖人所害,按照朝廷律令,當即刻收押郭氏相關之人審查,以免禍及大周社稷……”
    “聖上已經下令,安國公是被妖邪所害,事情未查清前不得妄加定論……”
    “郭氏犯下如此大惡,上直衛、鳳儀司等依舊由郭氏族親掌管,整個皇城安防都在郭氏手中。這些人中若有妖邪餘孽,脅迫帝王做出危害社稷之舉,你王知言擔待的起?我等前來,是擔心聖上被妖人脅迫,接替皇城防務,並徹查郭氏一族,爾等若執意阻撓,隻能以郭氏黨羽論處……”
    “你動老夫一下試試?”
    王知言身著布衣,在風雪中破口大罵。
    南宮燁瞧見這陣仗,心頭略顯疑惑,畢竟就這幾千兵馬,連陳魁這關都過不去,更不用說守護宮城的精銳禁軍。
    但她仔細打量,才發現宮門外的人非同一般。
    陸策安等朝臣身後,除開從各司抽調而來的兵馬,還有一幫子民間‘義士’,比如占驗派掌教黃凇甲,五靈山副掌門宋雲子,以及溟州定海樓、薊州寒月穀等地的掌門。
    這些人沒有官身,算是跟著官老爺來‘撥亂反正’的平頭百姓,但整體實力不言自明,光是黃凇甲一人,都能讓陳魑等皇城守衛壓力如山。
    眼見王知言講不過道理就開始罵娘,吏部尚書陸策安也沒再搭理,直接抬眼望向真正的攔路石陳魑:
    “陳大人身兼監察妖邪之職,有權嚴查郭氏一族勾結妖寇,但無權阻礙朝中政事。結果郭氏族長在陳大人眼皮子底下禍害百姓,你沒過問;郭氏存在隱患,依舊擔任要職未曾處理,你沒過問;而如今我等擔心天子被妖道斜持,前來護駕,你卻攔著這裏,到底是何居心?!”
    陳魑目光一直放在黃凇甲身上,聞聲淡然回應:
    “陳某無權過問朝政,但有庇護天子安危之責,也隻聽命於天子。無天子詔令夜闖宮闈,形同謀逆,陳某可當場鎮殺,還請諸公謹言慎行。”
    陸策安怒聲道:“天子安危全係於郭氏之手,下什麽詔,還不是看郭氏眼色?王知言可以是老糊塗,而你身兼要職,明知天子安危不定,卻執意阻撓我等進宮護駕,莫非也已經和郭氏沆瀣一氣?”
    陳魑正欲回應,卻眉頭一皺,抬眼望向風雪瀟瀟的夜空之上。
    南宮燁隨之往天空望去,卻見一道人影,不知何時懸停在了風雪之中。
    人影身著一襲青袍,手提三尺劍,麵向約莫五十出頭,單槍匹馬卻展現出了壓城鋒芒,自風雪中緩緩下落時,朗聲開口: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諸公所求,在柳某看來合情合理,還望陳掌教能以國事為重,讓朝臣徹查郭氏一族,別一意孤行。”
    此人一出場,南宮燁便意識到不妙。
    她雖然沒見過此人,但光看這氣勢,就知道是玄黃劍塚的柳當歸。
    玄黃劍塚乃北周的武道魁首,柳當歸也是北方江湖的盟主,地位和魏無異相當,
    本來對峙雙方,還算是勢均力敵,而隨著柳當歸忽然下場,還站在對立麵,那當前這場麵,不亞於無心和尚和魏無異聯手,一起給陸無真施壓,郭太後這邊是頂不住了。
    隨著柳當歸露麵,守衛皇城的諸多人手,當即出現了幾分混亂,陳魑神色也冷下來:
    “柳當歸,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策安有了兩個掌教作為依仗,氣勢都強了許多:
    “天子被郭氏脅迫,難以為政,我等作為臣子,不能坐視大周國不將國,為此秉承職責,召天下義士乃至諸王入京勤王護駕,柳先生正是受召而來,爾等若再執意包庇郭氏,皆以郭氏黨羽論處!”
    “陸策安,你好大的狗膽!”
    王知言聽見這話,直接怒發衝冠。
    畢竟他剛才還以為,這波人隻是想逼郭太後還政,而聽到‘召諸王入京勤王’,才反應過來這群人是想引狼入室,徹底顛覆大周政權。
    如今能及時趕到雁京勤王的,隻有蒼岩山另一側的安東軍。
    安東軍主帥為安東王蕭鎮,少帝的族叔,在景帝時期就有擁兵自重的苗條,郭太後掌權後稍微老實了些,但始終沒削掉軍權。
    讓此人入京勤王,那郭太後還政讓權都沒用,接下來肯定是查出郭氏全族私通妖寇、少帝也被妖邪蠱惑難以為政,蕭鎮含淚三辭三請接受禪讓。
    但當前局勢幾乎挑明了,柳當歸、黃凇甲協助半數朝臣和宗氏逼宮,陳魑根本擋不住。
    而軍隊方麵,玄甲關由郭太後親信駐守,安東軍很難攻破。
    但朝野輿論一邊倒的對郭太後不利,誰知道關口會不會出開城門的叛徒?
    隻要安東軍入了關,外加占驗派、柳當歸這些人站台,大周當場就得改朝換代。
    察覺到局勢嚴峻,陳魑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靜默,兵臨城下的危機感,也瞬間彌漫到了皇城各處。
    而與此同時,宮城內部。
    天閣肅立在瀟瀟風雪之中,頂層寢殿無燈無火。
    郭太後身披鳳裙站在露台邊緣,觀望著宮城外的事態。
    瞧見柳當歸也跑來插手,紅豆怒目道:
    “我還以為北周三個掌教,兩個都投了妖道,搞半天是投了安東王,我就說一個化仙教,怎麽會如此神通廣大……”
    郭太後對此倒是不奇怪,畢竟她執掌大周,不是和妖道為敵,而是和北周的貴族階級為敵,這些個有世家背景的朝臣,想讓她下台太正常了。
    而黃凇甲和柳當歸,已經是北方仙道和武道的魁首,根本沒有投靠妖道的動機,黃凇甲能忽然和這些人勾結,她就猜到背後沒那麽簡單。
    而如今事情也清晰了——這就不是正邪問題,而安東王蕭鎮,給了黃凇甲和柳當歸許諾了足夠利益。
    比如事成之後,尊占驗派為國教,讓柳當歸也成為修行道的話事人,兩家合謀瓜分了祝祭派等等,隻有這樣,才有可能驅使占驗派掌教和柳當歸幹出這種陰險勾當。
    至於化仙教,在安東王乃至這兩人眼裏,或許隻是用來達成目的棋子,用完之後反手除掉,就能高枕無憂。
    但妖道真能心甘情願給人當棋子?
    古時玩火自焚者屢見不鮮,曆盡無數次浩劫,今人還是不長半點記性呀……
    郭太後輕輕歎了口氣,對北周這幫子接班人已經完全失望了,擺了擺手:
    “本宮正愁著沒借口削安東王的藩,他自己跳出來,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傳令,讓玄甲軍隨時待命,隻要安東軍敢靠近京兆府,就把蕭鎮給我擒回來。”
    紅豆一愣,轉眼示意外麵逼宮的朝臣:
    “那這些人怎麽辦?陳魑處理不了呀。”
    郭太後從來沒把黃凇甲之流放在眼裏,她都不用動手,隻需要亮出真實身份,外麵鬧事的人都得當場立正。
    她到現在還沒出去,隻因為她出去了,天下人就知道她還活著。
    她是在正道盟友見證下屍解,武祖人皇都不能死而複生,而她卻可以,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不死不滅’的秘法。
    雖然她的重生並不圓滿,但怎麽也比壽元耗盡真死了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秘密足以引起位列天下前十的老王八窺伺。
    而且她強殺商連璧在先,商連璧知道她活著,過來報仇天經地義。從‘赤發女巫’的謠言來看,化仙教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今天搞出這麽陣仗,指不定某位老王八,就在雁京某間酒館坐著,等著她跳出來證實猜測。
    為此她隻要選擇亮出身份,往後就得不得安生,隔三差五被各方仙登找上門。
    但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郭太後也沒更好的選擇,擺了擺手:
    “去傳令吧,此地我能處理。”
    “是。”
    ……
    而與此同時,皇城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身著捕快袍的薑仙,在建築拐角探頭觀望,瞧見這兵臨城下的大陣仗,可謂心急如焚,還抬手拍了拍額頭:
    “你拿人家東西做什麽呀?來了這麽多高手,你讓郭太後怎麽招架?你快給我出來!不然我就和謝盡歡睡覺覺,我氣死你……”
    啪啪啪——
    如此威脅,還真有點效果。
    隻見剛才還急的直跺腳的薑仙,一個晃神過後,就站直了身形,雙手叉腰、昂首挺胸,望向皇城外的正道敗類和亂臣賊子:
    “哈哈,終於到本仙子出場了,該用什麽方式呢……”
    不過在凝視一瞬後,她又是眉頭一皺,轉眼看向了東北方的蒼岩山……
    而這時,緩緩走到他們身旁的帕奇在看到他們臉上的驚詫之後,嘴角則不由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江辭雲的身影修長挺拔,裏頭穿的是白如雪的襯衫,外麵是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裝,沒有打領帶,手裏拿著一個鐵罐子,低頭專心看著產品說明的樣子讓我的心陡然一痛。
    如果隻是一塊普通的石碑洛麗塔肯定不會有如此表現,可是就在她的目光觸及那塊白色石碑時,卻忽然看見不遠處的那塊石碑不時的亮起一抹淡淡的瑩白色光輝。
    狗頭人營地,林楓來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分鍾之後的事情了,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一些凶惡的狗頭人在那裏巡視。
    一番慷慨激昂之後,薑無形又把頭轉向了陽春麵,繼而溫情的說道。
    “江,江辭雲。”我到底還是不爭氣了讓聲音發了抖,心虛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太拙劣。
    向老搖了搖頭,“放心吧,這裏交給我沒有問題的。”隨後唐嫣和天賜兩人起身,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到了家裏。
    宮千竹一直跪在月華殿門前,青玖、雲羅、火楓、常翌、冷遺修和司馬長淵都相繼來看過她,可她倔著,墨子離不肯原諒她,她便不起來。雲羅氣極,便低聲責怪著墨子離太過嚴苛,宮千竹隻是搖搖頭,示意她別再多說了。
    ‘天堂報’這次的挖人行動,肯定是早有預謀的,而且剛好打在了‘超凡時報’的軟肋上,打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
    這本來也是,隨著殺戮的繼續,雖然劍晨的動作漸漸遲緩,可畢竟還是在殺著人的,人殺得越多,顧墨塵這邊的壓力自然便會越輕,這又有什麽好疑惑的呢?
    “什麽?公主殿下果然是天縱人物,終極造化必然屬於您。”暗青變色,幽冥公主竟然先後大戰了幾場,都能擊敗帝隕,簡直無敵。
    他自認自己已經不屬於安祿山的屬下,所以與其對話時,並沒有再向安祿山尊稱‘爺’這個稱呼。
    “媽,我正在回來的路上,剛到陵縣,現在正在南站呢,過會兒就能上車往回趕。”下了公交,葉言已經看到不遠處往大障鎮方向準備發車的班車,邊接著電話邊往那邊走去。
    “這件事在網絡上的關注度非常高……”一旁的花沐容忽然說道。
    純情公子伸手一指,指向斷血城的中心區域,那裏有一座黑鐵城堡。
    隻不過這個前提是公主放棄奪回政權的念頭,正如他所說光是靠勸恐怕沒用,關鍵看你是不是想要辛苦走這一趟了。
    其實一開始介紹你來的時候我就可以擺明這層關係,接下來你的實習肯定會非常順利,但是那樣你就無法體會到自己的弱點和缺陷了。
    有了萊納德的擔保,阿爾馮斯向肖毅點了點頭就算表示謝意了,除非逼不得已他可不想照著親王殿下的腦袋狠狠來上一下子。
    被數落和說教的梅傑冷眼瞄了對方一眼,直屬於國王統轄的密探身份讓他在麵對同樣身份特殊的麥克雷時照樣不假辭色,對視片刻麥克雷一笑讓開了退路,梅傑就一聲不吭直接離開了。
    “你的油表都見底了,你還有的選嗎。”飛機上的另一個美國人提醒他說。
    正想表現的皇後被秦元帝推開了,身體向旁邊一歪,皇後舌尖抵著門牙,她始終被丈夫棄若草芥。
    階梯昏暗一片,因為視物不清所以難以數明白到底有多少階台階。
    四、堅決製止各種亂集資。各地區、各部門對一九九二年以來進行的未經授權部門批準的各種形式集資,要進行一次全麵清理,集資利率不得超過國家有關規定。
    秦國能存續多久,蒙恬心裏沒底。中國北方的草原,幾千年來,不斷孕育各種勢力。中原內部,同樣存在戰亂的可能。
    崆峒三魔陸續從地上爬了起來,其實剛剛玉瑋子並沒有吸收他們多少內力,他們之所以一直趴在地上隻是為了裝慫來保全自己,現在一看步梵原來武功如此精湛,一瞬間信心再次爆棚。
    然而,黃家之中的人早已嚴陣以待,仿佛都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二表哥則是不以為然:“你管那麽多?我用洪門的名義招人過去,集中訓練上幾個月,保教他們聽話。
    正在此時,顧遠同秦禦走到門口,秦禦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麵容平靜,不能笑,絕對不能笑。
    史蘭也是馬尾,她連劉海兒都不剪的,二月二龍抬頭也隻是洗洗,應應景就算了,但是章晉陽對自己半長不長也沒有個形狀的頭發早就不滿意了。
    為了使兩人的配合默契,不浪費有限的藥材,兩人先用其他藥材煉製一些補靈丹等丹藥,直至兩人在各方麵之間配合得天衣無縫時,這才開始真正的開爐煉製凝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