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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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鎖鏈響動的聲音,出現在哀嚎遍地的牢房之中。
    靠在牆角,嘴唇發白,麵無血色的扈三娘,吃力睜開了眼睛。
    牢頭出現在門口,拿著腳鐐打量她幾眼:
    “會不會做飯?給你找了個輕鬆差事。”
    幾天下來,熬不過去的戰俘死了大半,剩下的逐一被押了出去。隻有被押出去的人,牢房外的郎中才會給些傷藥,很多俘虜此時都趴在牢房欄杆上,顫聲道:“大人,大人,我會做飯”牢頭有些不耐煩的吼了一句:“隻要女的。”
    扈三娘緩了片刻才清醒,艱難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牢房門口。
    牢房的門打開,牢頭把腳鐐拴在她的腳踝上,手腕用一根麻繩綁起來,和後麵的幾個傷勢不重的漢子穿在一起。
    牢頭牽著繩子走出牢房,交給外麵等候的小兵。
    中午的陽光,讓扈三娘睜不開眼,隻能用手遮擋。
    牢房門口的郎中摸著胡子,隨意的打量幾眼,便取了幾顆藥丸和跌打傷藥,塞到她手裏,然後就伴隨著鐵鏈的嘩啦聲,走向大營外的街道。
    “你們聽好啦,老子隻說這一次,以後被黑羽衛的大爺抓住砍了,可別怨誰。
    首先就是不能亂跑,讓你們幹啥就幹啥,工坊是軍機重地,地上有條黃線,跨過去就會被射死,不管為了什麽。
    不許和人說話,隻有黑羽衛和管事詢問才能開口,其他人一律閉嘴,哪怕是城裏的大員外或者大官,也必須黑羽衛允許後才能開口”
    小兵的話語囉囉嗦嗦,持著鞭子走過成都府繁華的河岸。
    街道上風景秀麗,並沒有被戰火殃及,婦人牽著孩童在街上行走,老叟坐在屋簷下,打量著這兵甲來來往往,除了兵甲多了些,和青州城中區別不大,或許還有更太平些,畢竟這裏沒有帶刀的江湖人。
    四處都是募兵告示,時而可以看見兵甲推著巨大的鐵器經過,百姓也都好奇看著,還有很多頑童[煙雨紅塵小說 jxiue]跟在後麵跑,學著‘彭彭——’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打跨禁軍的東西
    扈三娘如此想著,多看了幾眼,麵前便傳來鞭子的脆響。
    “記住,不要亂看,這些東西都是寶貝旮瘩,老子連摸都摸不到”
    扈三娘眼中有幾分怒意,不過低頭看了看粗重的腳鐐,還是壓下了火氣。
    踏踏踏——
    走到一半,馬蹄飛馳從前方而來,街道上的百姓和兵甲連忙讓開,有不少人都躬身行禮。
    扈三娘抬眼看去,高大的黑馬之上,坐著一名白衣公子,孤身一人,麵容冷峻的穿過了街道。
    “參見大都督!”
    小兵誠惶誠恐,急忙抬手讓後麵的幾個俘虜跪下。
    扈三娘猛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馬上的白袍公子,完全沒想到名震天下將朝廷打的節節敗退的人,是這麽年輕的一個貴公子,而且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回過神來,扈三娘眼中帶著幾分恨意,可手腳都被綁住,身體的虛弱讓她連走路都隻能硬撐,即便看到了曹太歲又能如何。
    馬匹很快消失在街角,些許男女的交談聲傳來:
    “那就是曹太歲,長的真俊”
    “這不廢話,不俊能娶兩位公主”
    “聽說和老丈人鬧翻了才打仗,朝廷想封他做異姓王,招安的使臣已經過來了”
    “要我看,曹太歲當官比以前的王倫好得多,他來了成都後,所有人當官的都老老實實,以前那些個當兵的多橫,現在一個個都夾著尾巴做人”
    領隊的小兵聽見這話,有些惱火的回罵道:
    “閑雜人等,莫談國事,信不信老子抽你!”
    “呸——瓜皮,有種你來抽老子,待會黑羽衛的官爺過來,打不死你狗日的。”
    “嘿——”
    小兵罵罵咧咧甩了幾下鞭子,瞧見黑羽衛巡街真過來了,連忙又低著頭帶著俘虜小跑而去,惹來一陣哄笑。
    兜兜轉轉,小兵來到了回河廊。
    扈三娘看著從未見過的巨大工坊,愣了許久,密集的軍隊駐紮在工坊外圍,連帶頭的小兵都不敢亂看,快步走過了工坊,來到了河岸邊的一片臨時搭建的窩棚之內。
    中午日頭正盛,窩棚裏橫七豎八躺著很多人,也有些人帶著腳鐐。
    小兵把她領到了河岸邊的廚房內,糧食和蔬菜堆成小山,十幾個婦人在裏麵兜兜轉轉,大鍋裏熱氣騰騰,木盆裏放著滿滿的活魚,腥味撲鼻而來,有些難聞。
    管事拿著冊子跑過來,和小兵交接後,挨個詢問:
    “你叫什麽?那裏人?”
    “扈三娘,濟州人士。”
    “扈三娘,嗯,好啦廚房有個嬸兒年紀大幹不了活回去啦,你以後負責殺魚,勤快些,幹滿三年給你個自由身下一個,你叫什麽名”
    扈三娘愣了少許,手上的繩索被解開,腳鐐仍然鎖著。
    看了看外麵,有黑羽衛時刻在街上巡查,帶著腳鐐根本無非逃脫,她沉默片刻後,還是聽了吩咐,托著沉重的腳鐐,在堆積如山的木盤旁坐下,拿起刮刀,除去魚鱗刨腹,扔到另一個盆裏。
    作為扈家莊的三小姐,從小也算嬌生慣養,不過在濟州那地方,人人習武,捕魚打獵是基本功,殺魚倒是信手拈來。
    不過扈三娘沒想到,她這一坐,便是無數個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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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公子好啦待會環兒回來了”
    蟬鳴幽幽,二樓清雅的房間內,帶著顫音的低語似有似無。
    繡床的咯吱聲停了下來,隻剩下兩道呼吸聲。
    曹華掀開紗帳,光著膀子用坐在床邊,拿起小案上的茶壺灌了一口,呼吸不穩:
    “這天氣真熱”
    “你還知道熱”
    李師師清冷的雙眸依舊帶著幾分怨意,小心翼翼坐起來,用腳蹬了瞪曹華的後背:“把裙子給我”
    曹華搖頭輕笑,從地上撿起舞裙丟回去,柔聲道:“明天回府吧,這裏住不成。”
    李師師天生性格冷靜,稍微緩了下,便消去了臉上的紅暈:“這裏挺好,過幾天就涼快啦,公子不把我忘了即可”穿上舞裙,又掀開薄被,把墊在下麵的雪白肚兜拿起來,遲疑少許,伸出手遞到曹華身旁:“我我雖出生青樓,但不是不知廉恥的女子”
    雪白肚兜的荷花之間,一朵剛剛綻放的紅蓮,十分醒目。
    曹華搖頭輕笑,想了想:“我挺好奇,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師姑娘,怎麽死纏爛打追著我不放?連裝睡的法子都能想出來。”
    李師師一愣,將肚兜收起來,醞釀片刻,才淡淡說了一聲:
    “是公子對我死纏爛打我一個弱女子,沒辦法”
    “嗬嗬行,是我死纏爛打”
    曹華點頭輕笑,起身穿上了衣袍,走到了琴台旁邊,木盒裏的冰塊已經糟蹋幹淨了,隻剩下半串葡萄。
    李師師把被褥收拾整齊,在妝台前整理好發髻,又從新在琴台旁邊坐下,吸了幾口氣,壓下亂七八糟的心緒,柔聲道:
    “公子,現在可以聽曲了?”
    “來個比較葷的調調”
    “”
    “師師姑娘藝壓群芳,莫非不會?”
    李師師微微蹙眉,偏頭看了幾眼,發現曹華笑容玩味,想了想,淡淡哼了一聲,繼而輕撥琴弦,嬌喉婉轉:
    “暗芳驅迫興難禁~洞口陽春淺複深~綠樹帶風翻翠浪~紅花冒雨透芳心”
    輕靈歌喉,唱的卻是羞於見人的勾欄小調,關鍵唱出來半點不顯得放浪,反而有幾分清雅之意。
    曹華手指輕敲桌案,聽了片刻,就有些上火。
    歌聲戛然而至,變成了帶著三分羞惱的嬌斥:
    “曹公子你有完沒完”
    “沒事,你繼續唱”
    
    打打鬧鬧,直至下午時分,馬蹄聲疾馳而來,在兵工廠門口停下,少許,又來到了小樓下方,一道聲音響起:
    “都督,朝廷的招安使到了。”
    曹華收拾整齊,從鋪子裏出來接過馬匹,朝著蜀王府疾馳而去。
    小樓窗口,李師師臉色漲紅的瞄了幾眼,發現環兒呆在對麵和沈家兄妹有說有笑,便左右尋找,拿出了打掃屋子的雞毛毯子,等抱著一大堆東西的環兒從對麵跑上來,追著就打:
    “你這死丫鬟,沒一點骨氣,曹太歲讓你走你就走?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小姐我錯啦,曹大人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哦我還以為曹大人要啊——小姐,我錯啦”
    曹華回頭看了眼,搖頭輕笑。
    走到半路上,遇上一個小兵帶著幾個俘虜前往回河廊,其中還有個女人。
    他略顯疑惑,不過在他的治下,良家女子也不會被迫害,當下也沒有在意,徑直朝著蜀王府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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