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1章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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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聽到安木童說:“我這裏死氣沉沉,你怕是不習慣吧。”
    容儀搖了搖頭,忽然反應過來他看不到,隨即開口,說:“沒有,你這裏很好,看的出來,為了打造這裏,是花費了一番心血。”
    隨著他的指示,容儀推著他出了門。
    將她找來,不過是多一個人為他的事情憂思恐懼,終日難安。
    容儀以為,南蠻此地鄙陋不堪,退化嚴重,但是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這般光景。
    眼前的花植真不真,假不假,容儀不知,但這裏卻有一片新意,不是想象中那般枯寂、無味。
    一個將死之人,何必要用另一個無辜的人來寄托所有希望。
    這世上少有人會將自己的父母當成宿敵對待,可既有如此說法,便可想象,這些年,在他們身上都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會有多恨,多怨,才會對著一個外人說,他們是累世宿敵,而非親生父母。
    見後麵的人沉默,安木童指了指前麵的亭子,容儀將他推過去,安木童又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容儀過去坐了下來。
    他說:“我剛才那樣說,是不是嚇到你了?”
    容儀搖搖頭:“人之間的緣法,本就不是靠著親疏遠近來定的,有的人是親人,卻沒有緣分,有的人不是親人,卻更勝似情人,我說的對嗎?”
    安木童目光閃爍,看著她說:“未曾請教,怎麽稱呼你?”
    容儀端直看著他:“容易。”
    容易……細細品味這個名字,安木童笑道:“真是個好名字,世上之人,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容易二字,你不會辜負這個名字。”
    容儀看著他笑了笑,一笑,臉上的疤就牽扯著,隨即動作小了一些。
    察覺到她的異樣,安木童看了眼她臉上的燙疤。
    “你……當時是什麽情況?怎麽會燒成這個樣子?”
    容儀尷尬的低下頭,卻讓他誤以為自己問多了傷了她心,輕咳了一聲,忙道:“我隻是想關心,並無他意。”
    容儀尷尬不為其他,要她如何說?自己臉上這道疤,自然是臨走之前婆婆又特意弄泥糊糊了一遍,且糊的十分認真又仔細,比之第一次看起來還要真實。
    想了片刻,容儀才說:“是家裏走水,深更半夜的,一家人吃醉了酒沒有察覺,等醒過來的時候,火勢已經控製不住了。”
    怕他多問,隨後又道:“是自家疏忽才引起了火災,還好沒有殃及鄰居,否則我們家罪過就大了。”
    天災人禍,不管受了多少罪,多嚴重的傷,也隻得一生歎罷了。
    “我族倒是有專門醫治燙傷的膏藥,隻是看你模樣實在嚴重,不知是否能有用。”
    容儀輕咳了一聲,別過眼搖了搖頭,說:“不用了,為著這張臉,不知費了幾多功夫,結果都是一樣,我已經想開了。”
    安木童便不再多說什麽。
    容儀沒和他待多久,舍頃就過來了,來時看了她一眼,背著手道:“你先回屋,這裏有我。”
    容儀不和他多話,低著頭便先回了去。
    看著她的背影,安木童微微一笑。
    “你好像嚇到她了,忙了這麽久總算是忙完了,我還有話想問你。”
    舍頃轉過身看著他,目光溫和。
    “怎麽這麽突然就找到她了,一大早招呼都不打就出去,我還當發生了什麽事。”
    舍頃眸光不變,坐在他身側,才說:“事出緊急,今日,我若是晚一步,這人許是找不回來了。”
    “哦?這是何意?”
    舍頃說:“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到了南蠻,是被青石捆來的。”
    “阿木莎?她又要做什麽?”
    舍頃:“他讓青石去抓她,說她是刺客。”
    安木童默了,看著舍頃許久,說:“我從來都是信你的,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你。”
    舍頃心裏一堵,他看了眼那緊閉的房門,對他說:“我不會害你,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害你,她的身份確實不一般,隻有讓她在這裏,才能被保全。”
    ……
    容儀默了,不知還能說什麽。
    安木童自說著,笑了起來,道:“在我身上倒是反了過來,尋到最後才到到你,卻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遇到了宿敵。”
    容儀:“那人是誰?”
    “……”
    “你就是我師父帶回來的,你別怨他,大概能治好我是他畢生的心願了,隻可惜,我的身子不爭氣,不能讓他達成所願。”
    話語中,滿是自嘲,遺憾和低落。
    容儀抿了抿唇,問他:“我不明白你們說的,何謂命定之人,為何就能確定我是那個人呢?我的存在能治好你的病,難不成,我比藥還管用?”
    安木童笑笑:“我還當你,不會問這個問題,命定之人是南蠻的說法,既有這種說法,便有它存在的道理,不隻是天命所歸,還有累世宿敵,遇到這樣的人,大概是自己大限將至,即將走背運的時候。”
    安木童笑了笑:“這話若是讓師父聽到了,一定很高興,這裏的一切都是他打造的,他想讓我住的開心,不要被繁瑣的事情迷住了心,不要為不值當的事情而難過。”
    或者說,她印象中的南蠻不具人味,到這裏有。
    似乎沉默了許久,又好像沒有。
    “我的父母。”
    躺椅搖搖晃晃,要推一個大男人也是個力氣活,但容儀推著他,卻並不覺得有多重。
    他確實病入膏肓,身上早就沒有幾兩肉了,輕的一個女人都能將他抱起來,薄毯之下蓋著的身體,不用掀開看容儀大概都能猜到,已經消瘦成什麽模樣了。
    安木童動了動頭,長出了口氣,說:“你若是方便,陪我出去走走吧,在我們蠻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你我也算是有緣了。”
    容儀沉默了會兒,起了身去到他身邊,才看清他所躺的椅子,下麵還帶著滾輪,繞到他身後,握住把手往外走。
    人病成這樣,活的這般是痛苦,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上的,那樣的疼痛,無法言語,無人可說。
    病痛了尚且可以喝藥,心痛了,就隻能自己安撫自己,想開一些,莫要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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