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7章 而是他們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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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
    蒜頭微頓,眼神發沉:“奴才隻是覺得,如今公主這麽被動,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公主隻是公主,手上還沒有權利……”
    阿木莎冷冷一哼:“可如今他就是這麽做了,一句能人居之,好生打我的臉呢,他這不是站起來告訴所有人,我這個公主無才無德,不堪匹配大位嗎?”
    繞是屋內觸手可及的東西,能扔的都扔了,該砸的也一個沒留,母親的一番話,醍醐灌頂一般,將她從絕望中拉了出來,卻陷入了更深重的恐慌裏。
    蒜頭沉默了。
    阿木莎蹙眉:“說話,問你話不是讓你當啞巴的!”
    縱使在母親這裏受到了一些震驚,可回去以後,心裏頭那股惡氣,還有大會之上,眾人看她那意外又捉摸不定的眼神,還是讓阿木莎動了氣。
    “我時常會想,若是你的祖父對我有對你大伯十分之一的教導,我也不會如此不堪,我心有不甘,我不情願在居於人下,在所有人提起家中二子的時候,都會先想到你大伯才想到我,再想到我的時候,卻要搖搖頭,好像是想到了笑話一般。”
    今日的父親,大概是真的病了,他最忌諱的人,最忌諱的過去,竟從他自己口中提了出來。
    阿木莎深吸了口氣,保持平和:“可是爹爹還是越過了他,做了南蠻之主,即便他年少成名又如何?最終擁有這個位置的是爹爹。”
    阿舍裏苦笑一聲,抬頭看著女兒,指了指自己滿頭華發,問她:“你看看爹爹的樣子,你覺得,爹爹在這個位置上,當真如意嗎?”
    目光落在他灰白的鬢發上,阿木莎鼻頭一酸,她不是不念舊情,父母疼愛即便有區別,也確實不曾虧待她,雖然她心中有怒,但一見到父親這般示弱,又難受不已。
    “我曾經以為,隻要我坐上了這個位子,曾經的缺憾都能補償回來,我執拗的認為,我這一生的不圓滿,皆是因為你的大伯,可好像到現在我才醒過來,我的不圓滿,不是因為任何人,而是我自己原本就挑不起這麽重的擔子。”
    “你祖父給我和你大伯的是一樣的,可你大伯的心性原本就要至誠至善,顧全大局一些,不管是做學問,還是做人上,他皆比我有眼界,原是我當初高不成,低不就,沒有讓父親看到我的優勢,這才一步步走遠了。”
    阿木莎蹙緊眉頭:“您究竟何出此言呢?這些年我們不是很好嗎?若不是您,我們不會有現在的南蠻,世人厭棄我們,拋棄我們,是您帶著我們走出來了。”
    阿舍裏閉了閉眼,他要如何開口,去說過去那些年,自己為了爭位奪利所做的事?他不能說,那是他要帶進棺材裏去懺悔的……
    當初南蠻被驅趕,是他的“功勞”啊!
    阿舍裏說:“我不能再睡了,你也不能在欺騙自己了,睜開眼看看吧,如今的南蠻不是當初該有的樣子,你身為南蠻的公主,可知南蠻子民對你究竟是敬還是畏呀?”
    “自然敬畏,這本是應當。”她說。
    阿舍裏苦笑了一聲:“這不一樣,他們若是打心底裏敬你,不論你做什麽,隻要一聲令下,自然有人誓死追從,絕無二心,可他們若是畏你,你將永遠看不到真心,而你的存在,也就成了獲取利益的本身,到那個時候,不是你用他們,而是他們利用你。”
    這話阿木莎聽不明白,她道:“絕不會有這麽一天,以我的身份,隻有我用他們的份,誰敢不顧貴賤與我為敵?”
    ……
    沒了白日裏劍拔虜張和歇斯底裏,阿木莎安靜的坐在父親對麵,聽著他追憶過去。
    “我的大哥,你的大伯,當初在族內,是公知的英才,你的祖父,亦將他看的很重,教於他的每一分都是為了讓他將來接手南蠻,你父親我生的晚了一些,這些好事便輪不上我,隻要我能平安長大,別丟家族的臉,這便是你祖父對我最大的期待了,年輕的時候,我喜歡夥同幾個朋友出去玩樂,便是外人所說的紈絝子弟,我開始學壞,脾氣變得極差,但隻要我不將事情鬧大,你祖父就會盡量替我遮掩,可我知道,他依舊沒有真正的將我當做他的兒子,因為,我做過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驕傲的長子去做的,但凡你的大伯有一點鬆懈,有一點惡脾氣,都要受到規訓。”
    “……”
    目光深了幾深,她站了起來,朝蒜頭走過去,未走兩步,咻的轉身回了寢屋,最後也沒叫他起來。
    蒜頭便不起,垂頭跪著,心跳如雷,他不知道,自己這番話究竟有沒有作用,萬一適得其反……
    ……
    當天夜裏,阿舍裏召見阿木莎。
    父女單獨相談,屏退左右。
    話雖未晚,但阿木莎如何能不知他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麽?
    蒜頭跪了下來,頭卻抬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說:“隻怕奴才說的話為大不敬,公主要治奴才罪了。”
    “久而久之,我臭名昭著,成了拈花惹草,招貓逗狗的閑公子哥兒,而你大伯,成了人人稱讚的輝映少主。”
    “……”
    她真是……好恨!
    屋內被砸的淩亂,阿木莎坐在台階上,深深地吐了口鬱氣,目光看向立在一邊,沉默無聲的蒜頭,站在廢墟之中,低眉順眼。
    母親責怪她隻顧眼前利益,目光不長遠,害得如今好好的局麵被砸的稀巴爛,她不願承認,可現在,現實確實如此,也由不得她否定了。
    她以為,無論如何他們現在就隻剩下自己這一個女兒,怎麽著都不會將眼前的利益拱手相讓,即便是一家人有了嫌隙,也不會分崩離析,可如今,父親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今日的大會你也都知道了,來和我說說,此事,你如何看待?”
    蒜頭微微抬頭,說:“奴才覺得,現狀不過是一時的,老部長總還是知道誰才是他的親人,又走會將部落大權交給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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