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酒後亂性 求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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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中心的台子,蘇念走到葉殊城所坐的位置去。www..coM
冷色係的彩光從她背後晃過來,葉殊城斂了情緒,眸子微微眯起,看著她在對麵坐下。
他麵前擺了林林總總好幾種酒,有整瓶的,也有調製的,五顏六色的。
她一眼掃過去,“你還真喝?”
這陣勢,還真奔著往吐了喝去的。
他反問:“不然呢?白白給你吐一身?”
一提到之前的事兒她臉上就帶點兒不自然的躁,“我這不是來了麽?!”
他笑了一下沒說話,自顧自倒了一杯龍舌蘭。
蘇念靜靜看著他一飲而盡,拳頭無意識攥緊。
龍舌蘭是烈性酒,他喝的時候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她覺得不該管,是他自己作死,她隻要盡到自己的義務,把他送回去就好,可是……
葉殊城又倒了一杯。
酒精從喉嚨下去,一片灼燒感在身體內迅速蔓延開來,像是著了火,胃也一樣。
酒杯再次被端起來,蘇念突然出聲,“你的胃現在好了?”
他動作停了一下,“還好。”
她覺得這問題就是廢話,葉殊城一向如此,他不會對別人示弱。或者說太多,這“還好”兩個字也需要琢磨。
見他又喝了一杯,她提醒,“龍舌蘭是烈性酒,再喝別說你胃不好,正常人也受不了。”
他放下杯子,身體往後靠了沙發,努力抵抗著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耳邊的歌聲都變得有些朦朧,他掐掐自己掌心,問她:“你擔心我?”
她幹巴巴地“嗬嗬”兩聲,“你喝死算了。”
他笑了一下,“我也覺得。”
她突然煩躁起來,這樣的對話很沒營養,她扭頭去看台子上唱歌的歌手,她想走了。
又是一曲終了,台上在謝幕,燈光更暗了,他突然問她:“做個朋友你覺得很為難?”
她愣了一下,視線收回來,深深看他一眼,“我隻是覺得沒必要。”
他笑了一下,這倒是很合乎她的風格,理智權衡,不做多餘的事情。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緊他的心,像是濕淋淋的海藻,勒緊了,要將他拽入深海裏麵,幾年了,恐懼感從再也見不到她,換成了現在這樣,即便見到也無力靠近,他連再去死纏爛打追求她一次的勇氣都已經沒有了。
感情是一種消耗品,他曾經將她對她的感情消耗掉了,可是他對她的呢,幾年了,纏著他捆著他,就像是頑固的,無法消退的高熱。
他抬手又去倒酒,這一次酒瓶被她按住了,“別喝了。”
他抬眼看著她。
她說:“你糟蹋自己身體和我較勁,這種做法很不明智。”
他唇動了動,艱澀道:“我要是明智,四年前就不會做那種糊塗事。”
因為仇恨頭腦發熱,反而忘記了什麽是最重要的。
蘇念幹脆把酒瓶拿到自己那邊去,卻見他又去摸一瓶威士忌。
這種不同的烈性酒混著喝,簡直就是自殺,她抿唇看他倒了一杯,在他喝之前說:“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考慮和你做朋友?有原因的。”
他動作停下來,“討厭我,恨我?”
她搖搖頭,“你想和我做朋友,是因為你想要滿足你自己,你覺得內疚,就像那時候你對許靜禾一樣,你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求得你自己心安而已,葉殊城,你太自私了,我可能……”
她頓了頓,“我可能就是受不了你這種自私。”
他無法反駁。
他是想要彌補她,但是他想要的也不僅於此,對於他來說做朋友隻是一個開始,可是他不能說。
他對於她的那些心思,說出來都像是癡心妄想。他沒辦法無恥到在做過那些事情之後還能若無其事說個愛字。
台上的人已經離開,四下又是一片觥籌交錯聲響,輕音樂舒緩地流淌在整個酒吧裏,他按了按眉心,酒勁兒已經上來,他胃部燒的厲害,頭也昏昏沉沉的。
他忍著難受艱澀開口:“……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你讓我相信你?”
他身體有些發熱,臉也發燙,深深吸過一口氣,抬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水中一樣不明晰,他閉眼又睜開,“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要的這個機會,隻是做個朋友而已,你沒有損失,你……你和餘總,”他頓了頓,“或者你和其他任何人,還可以在一起,我也不會對你提出什麽非分要求,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你那麽聰明,應該懂,你不會虧。”
這些話耗費他很大精力,他頭昏的厲害,抬手以手腕碰一下額頭,好讓自己維持清醒。
因為一直嚴格控製酒量,所以酒精的耐受力並不高,醉倒是不至於,但是腦子這會兒有點兒犯迷糊。
她猶疑地看了他很久,最後說:“你們寰亞現在主攻大終端了。”
她突然提到工作,他一愣。
她說:“正常的獨家協議在有效期內可以更換為正常的非獨家分成協議,我要你把北區我們正在做工作要簽約的小終端的獨家協議換成正常分成協議,你做不做得到。”
話音落,兩人之間彌散詭異的沉默。
她也知道,這是個無理要求。
葉殊城對於工作的態度她還算清楚,從當初雖然對她挺好,也不過就能放她去R.S.做個小助理就看得出,他心裏有一杆秤,為了她能夠做什麽事情,做到什麽程度,他心裏是有底線的。
她在試探他的底線。
小終端現在不是寰亞的重點,取消獨占北區這麽一小塊地方小終端的獨占協議,乍看其實不算什麽大動作,但是現在恒易崛起,取消一部分小終端的獨占協議,必然會引起其他片區小終端的不滿,最後很有可能其他獨占協議也要被迫取消。
這個動作要是做不好,等於是把已經占領的小終端市場向著恒易打開一個缺口。
其實如果一開始是良性競爭,沒有那麽多過分讓利的獨家協議,最後的情況大抵就是如此。大家勢均力敵,然而要將已經吃到嘴裏的吐出去,對誰來說都不容易。
總裁不是皇帝,上有董事會,下有數千員工等著吃飯,不可能什麽事情由著自己性子來,何況葉殊城還有整個葉家虎視眈眈在後。
蘇念笑了笑,“做不到?大事指望不上,可這點兒小忙也幫不了,我要你這個朋友有什麽用?”
她眉眼彎彎,笑的有些嘲諷,他心口被尖銳的刺了一下。
他說:“我答應你。”
她怔住。
“明天我會去安排,不過這個工作完成也需要幾天。隻限於北區小終端,如果這是做朋友的條件,我滿足你。”
頓了頓,又低頭笑,“你我之間……還真是,什麽都要用交易來談。”
以前上床談交易,要把她留在身邊談交易,現在就連做個朋友都變成交易。
隻是價格越來越昂貴,他心底有些唏噓,還好她知道分寸,隻說了一個北區。
她沒說話,隻是心裏堵。
明明目的達到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堵。
良久,她才開口:“也好,你我這種人,用交易來談才比較合適。”
他點頭表示讚同。
蘇念低頭又看一眼桌上的酒,“問題解決了,沒必要喝酒了吧?”
他神經似乎也有些鬆懈了,難受地靠住了沙發,“嗯,不喝了。”
她站起身,“那我送你回去。”
他用手蓋住眼睛,眼底有些潮意,話說的吃力,“讓我……呆一會。”
她站著。居高臨下看著他,摸不清他這算什麽情況。
他頭暈的厲害,然而,心底又有些說不出的欣喜。
哪怕是用交易換來的一張好臉,對他來說也是萬分難得,他以前痛恨她的理智,可現在他卻慶幸,如果她是個感情用事的女人,恐怕這會兒早就非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她走到他身邊,低頭看一眼,發現他麵色發紅,呼吸略有些短促,她歎了一聲。“不能喝還喝烈性酒,你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她用手戳了一下他蓋住自己半邊臉的手背,“起來,該回去了。”
他將手拿下去,露出的眼有些無辜,眉心蹙著,“我有點難受。”
“活該。”
她幸災樂禍地笑。
他就靜靜看著她的眼睛。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他低低喘過一口氣,“你走吧。”
她手指無意識緊縮一下,“那你記得打電話叫人接你,或者叫代駕。”
他點了一下頭。
她轉身,走了幾步,停在原地。
葉殊城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背影,整個人因為身體不舒服的原因還靠著沙發,目光卻循著她而去。
他在賭,賭她會不會回來。
她算是說對了,他的確有些幼稚,可他想不出什麽聰明辦法,故技重施追她沒有用,他必須繞很大的一個彎子,才能先接近她,讓她卸下心防。
蘇念站在原地,心裏一團亂麻,好一陣子,做個深呼吸,轉身折了回去。
葉殊城那模樣有些可憐,她心裏不斷對自己說,算了,就當是可憐他一回好了。
她一邊痛恨自己的心軟,一邊走過去站他旁邊,對上他目光,她解釋:“萬一你出事了不是還要賴我?死在這裏怎麽辦?最後接觸的人是我,跑都跑不掉。”
他笑起來,可又難受的厲害,撫著胃部,身體在出虛汗。
最近喝酒的頻次較之過去幾年算頻繁,都是烈性酒,他發覺自己也快要扛不住。
她等他休息了一會兒,扯了一下他衣袖,“能走嗎?”
他吃力地站起身,身體還有些搖晃。
她保持了一段很微妙的距離跟著他。
樓道裏,他有一瞬腿軟到站不穩,扶了一把牆,她就跟在後麵看著。
她並沒有好心到要去扶他。
兩個人就這麽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抵達停車場,她在一輛Minicooper跟前叫住他,“你坐我車吧,這樣我等一下可以直接開回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輛cooper,眸底神色有些複雜,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打量一眼車內,“餘總送你的?”
蘇念知道他誤會,也沒解釋,點頭,“對,生日禮物。”
他表情有些頹喪,想起什麽,眼底亮了亮,“對了,你生日和我差一個月,今年的還沒有過,今年我可以送禮物給你,你想要什麽?”
她瞥了一眼他。“我想要你係好安全帶。”
他不配合,“我覺得安全帶會勒到我吐。”
“你要是吐我車上,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沒說話,手肘在車窗框撐著按著眉心,她扯扯他衣服,“係上,市裏麵管的這麽嚴,萬一被抓到怎麽辦?”
他鄙夷地哼哼一聲,“那你給我係。”
“你幾歲了?”
她嘴巴裏麵抱怨著,但還是傾身給他係安全帶。
她低頭,他聞見她發絲上一點點淡淡香氣,約莫是洗發水味道,腦海裏麵驀然跳出來的。是那夜她醉酒的時候,在床上露出的無邊春色,他喉結滾了一下,身體有些躁動。
她抬頭,對上他夜一樣沉的眸子,有幾秒怔愣。
葉殊城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蘇念趕緊坐回了駕駛座去,臉突然發燙,心跳的很快,暗暗在心裏罵自己。
剛才那個對視算怎麽回事。
葉殊城接通電話,車裏空間小,又安靜,安子晏的聲音就這麽傳過來。
葉殊城臉都黑了,安子晏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嗓門又大,連火炮似的,劈頭蓋臉罵的他措手不及。
蘇念在旁邊,十分尷尬。
她也已經聽見安子晏的話,話裏說的是誰,她又怎麽會不清楚,在聽到那句“女人給你送床上去你都不要”的時候,她別扭地別過了臉。
葉殊城黑著臉掛斷電話,幹脆關機了。
安子晏真是豬隊友,這個時候來添亂!
他想弄死安子晏。
蘇念那麽死撐著看著窗外許久,才回頭,“你住在哪裏?”
“還在藍堡。”
她沒說話,掛擋踩離合。
車子疾馳在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都有些不自然。
抵達酒店,葉殊城下車的時候,動作倒是穩了一些,就是臉色依然發白,還在出虛汗,蘇念提醒他,“記得吃藥。”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好。”
他上樓翻出藥吃掉,洗漱後躺床上去。
長達四年的焦灼和不安煙消雲散,他這一夜睡的很沉,很沉。
……
消息是在兩天後傳到恒易的。
寰亞真的開始和北區已簽約小終端談獨家協議轉普通分成協議的事情了。
會議室裏。孟易平表示想不通,“他們這樣做,以後別的片區已經簽約獨家的,肯定還要鬧騰,這是沒事給自己找事,而且萬一弄不好,還會拖慢建立大終端客戶信息數據庫的進度,到底在想什麽?”
蘇念無謂地笑笑,“有什麽關係,反正對咱們來說也是好事。”
孟易平盯著她,“你好像不意外。”
蘇念手裏轉著的筆掉落在地上,她彎身撿起來,“我。我也挺驚訝的,沒想到他們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事兒,不過我這個人不愛自尋煩惱,與其去研究他們腦子裏麵進了什麽水,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把北區的這些小終端簽完了,蒼蠅肉也是肉,咱們先賺錢做運營,再想辦法對付大終端嘛。”
一席話說的圓滑,孟易平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倒也是,他們現在自己折騰自己也好,但是針對大終端我們還是要想些辦法,你有主意沒有?”
蘇念剛剛在心底鬆口氣。談到這個話題瞬間又苦了臉,“……沒有。”
“這樣下去就隻能按照我之前的辦法來了,雖然不一定來得及,但總比坐以待斃強,”孟易平手中筆在本子上寫了什麽,又說:“蘇總,你以前在R.S.內部工作過,有沒有可能從R.S.內部入手找人?這樣可能比我們直接找人打入寰亞要快。”
蘇念抿唇,“我……我在R.S.的時候,人緣又不好。”
何止不好,拜葉殊城所賜,之前R.S.那些員工對她的那些詆毀和謠傳,到現在她想起來都覺得窩火。
葉殊城一直在致力於毀掉她名聲,哪怕她後來到了聚仁,結果還是一樣,最後整個聚仁都將她當做第三者,還說她高攀不成,最後被甩掉,多麽悲慘。
人就是這樣,雖然她那時候確實很悲慘,可也聽不得別人說她悲慘。
孟易平歎氣,一籌莫展,“……好吧。”
蘇念心裏不舒服,孟易平雖然什麽也沒說,可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孟易平雖然掛了個特級助理頭銜,可是實際上簡直就是餘昆的左右手,餘昆曾經說,最喜歡孟易平身上這股子勁兒,哪怕位不高權不重,可是永遠很有底氣。
的確如此,了解後她才知道,有的人不當領導勝似領導,例如孟易平。
蘇念灰溜溜回到了自己辦公室,徒勞地想對策。
她腦子裏麵還是很亂,有恒易,有寰亞,還有葉殊城。
最後,有綿綿。
她和葉殊城之間的問題,現在已經逐漸升級為恒易和寰亞之間的問題。
盡管葉殊城因為內疚樂意做出一點讓步,但她還是沒有把握。
既要徹底解決她和他之間的問題,又要保恒易晉城分公司的穩妥發展,她想來想去,也隻有一條路。
一條非常糟糕的,危險的,也是不光彩的路。
……
為了解除北區小終端獨占合約的事情,葉殊城這兩天忙昏了頭。
要做文件,開會,下達政策,要麵對楊彥的質疑,還要解釋說這是走上正規化競爭的必經之路,R.S.也不能再繼續墊錢了。
其實話是沒錯,他原本也沒打算一直讓那種惡性讓利的合約束縛。隻是因為蘇念的緣故,這個步驟走的早了些,而且在小終端依然動蕩的這個時候走這一步,風險大了許多。
楊彥已經習慣了R.S.墊錢,現在R.S.不墊錢了,他還真接受不了,這前前後後接二連三的改變政策,動作太緊密,他苦著臉,“葉總,我明白您意思,想正規化競爭我理解,可是客戶不會理解。您要溫水煮青蛙慢慢滲透還可以,這麽突然一來,很容易讓恒易鑽空子啊,而且現在恒易本來就……”
他沒說下去。
葉殊城擰眉,好幾秒,說:“是我一開始用錯了方法,現在想要糾正本來難度就大,但是不糾正,寰亞永遠在錯誤的路上,長痛不如短痛,立刻開始執行吧。”
頓了頓,“所以現在一定要抓緊你手裏的大終端,客戶信息數據庫建立的怎麽樣了?”
楊彥說:“差不多。百分之八九十有了,還有細節需要填充,我在催公關趕進度了,包括已經簽約的,都放進去了。”
葉殊城點了點頭,看起來並不太擔憂,“隻要抓好大終端,我們還是有主動權的,你把重心全部放大終端上就好。”
葉殊城雖然這樣說,楊彥一點兒信心也沒有,大終端簽約周期畢竟很長,他愁眉不展。
葉殊城說:“沒事,有什麽問題。我會扛著,你別太擔心。”
楊彥沒說話,十分擔心。
楊彥走了之後,辦公室安靜下來,葉殊城點了支煙,給安子晏打了個電話。
他和安子晏還有一筆賬沒算。
那邊過了好久才接聽電話。
安子晏聲音有氣無力傳過來:“什麽事。”
葉殊城想打人,“你覺得呢?你那天發什麽瘋?”
那端停了幾秒,“三少,我……我闖禍了……”
葉殊城說:“廢話,你當然闖禍了,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蘇念就在旁邊!”
安子晏聲音更小:“我說的不是這個。”
葉殊城一愣。彈彈煙灰,“你還闖什麽禍了?”
“就那天,我不是喝的有點多麽……”安子晏說話慢吞吞的,“我給你打了電話,還給陸容安打了電話。”
葉殊城沒了耐心,“說重點。”
“你給我掛了,陸容安沒接,她後來給我回過來,是瀟瀟接的。”
“然後呢?”
“她那天心情也不好,好像是本來要和左琰求婚,結果約會被左琰放鴿子了,跑會所跟著瀟瀟喝酒,我……”
安子晏停了一下,艱難地道:“我喝的也有點多……”
葉殊城會意,“酒後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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