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9 碰個運氣(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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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要離開古堡,開始她的複仇計劃。
她從來都不是被欺負了還忍氣吞聲的那種人,更何況,行動前夕,她還碰巧從蘭疏影處得到了影子流派的秘法大全。
海莉天分不算差,很快就吃透了其中的精華,對於這次行動,她可說是勢在必得。
蘭疏影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別以為中心之橋附近就是安全區了,巡捕房說不定還是會過來轉悠的。
所以,有氣嘛,發泄一下就好了。
別真的弄出人命,免得麻煩。
畢竟她們現在拿不到荒野女巫特製的隱形鬥篷,海莉又沒有她的金蟬脫殼法,被纏上了確實不好甩掉。
海莉認真聽取了她的建議,招呼已經大徹大悟的維托老爹過來,站到傳送陣上。
蘭疏影事先說過,事成之後會送一筆本金。但是真到了離開的時候,維托老爹並沒有收。
說了幾句話,最後,維托老爹躬身從她手裏拿走了一枚雕著古堡簡圖的銀幣,用作紀念。
這人現在身上多了一股很難用語言形容的自信,仿佛他還是當初那位富可敵國的大商人。
蘭疏影相信,就憑他的商業頭腦和這股精氣神,又沒了懶惰惡魂的幹涉,那他就算是不拿這筆錢,一樣能幹出一番事業,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區別而已。
一人一兔剛到地麵就分開了。
維托父子已經分離很多年,為了向維托表明自己痛改前非的決心,這位父親思索再三,決定先回家取點錢,然後到理發店做個造型,再去酒館等維托下班。
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維托丟臉了。
這對父子多年後的重新見麵,會是怎樣感人或者尷尬的場景,海莉就沒那個興趣跟過去觀看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臨行前,海莉特意換了一身不起眼的長袍,她用手套和高筒靴遮掩了毛茸茸的手腳,又用鬥笠蓋住頭。這樣,她看起來就是一個矮小而溫順的年輕女人,走在街上完全不起眼。
就這樣邁著小碎步走到城主府門口,海莉醞釀了一下,開口就是地道的海城方言。
她自稱是幕僚的鄰居,有急事想求見他。
城主府對下的慣例向來鬆散,守門人看她無害,也沒多問就直接放她進去了,還給她指了路。
海莉謝過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鬥笠底下,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
“醒醒啊,小妹,我們到海城了。”
一道柔媚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刻意表現得溫婉,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相然本來睡得昏天黑地,卻對她的聲音格外敏感,一瞬間睜開了眼睛,嫌棄地皺起眉頭道:“行了行了,跟誰小妹呢,我可從來沒承認過你是我大嫂!”
被她劈頭蓋臉一頓懟,美貌少女並不生氣,也沒在意鬥篷男遞過來的嘲諷眼神,她哧哧地掩口笑道:“哎呀,世事多變,誰能說得準呢?你剛睡醒難免有起床氣,我都明白的。”
配上她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年紀小不懂事,我不跟你計較。
一席故作大方得體的話,氣得相然又瞪起眼,謔地一下坐起來罵她:“喂,你還要不要臉了,我大哥不在這兒,你膽子肥了是不是?!”
見她搬出了兄長相槐的名頭,一旁的鬥篷男不好再當個吃瓜群眾了,重咳一聲,也板著臉跟著數落了幾句。
如果虎牙等人在現場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被他倆聯手針對的這個美貌少女,正是那天在酒館裏演奏魯特琴的“拉赫堡明珠”,公爵家的塞拉小姐。
他們乘坐的車駕也確然帶著公爵的家徽。一大群騎士將這輛豪華馬車拱衛在中間,絕對是貴族出遊的配置。
誰又能想到,被他們守衛的對象早就換了個芯子,並且,她正在被她名義上的“婢女”和“管家”羞辱呢。
他們一行人冒著肆虐的災情匆匆來到海城,自然是因為得到了關於布萊恩的消息。
最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刮起的風,黑市上仿佛一夜之間冒出好多懸賞,都跟布萊恩這個人有關。
鬥篷男是常在黑市裏混的,他注意到這些變化,立即回去跟相槐稟報。
大家圍坐下來,你一言我一語,都認定是布萊恩以前招惹的仇家太多了,所以他出現在海城的消息一傳出來,自然會有很多人聞風而動。
至於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出來的,相槐可能有點疑問,但實在沒查出來。
突然冒出這麽多條懸賞,對他們來說,有利也有弊。
好處是,有更多的眼睛幫著他們一起搜捕目標,當然更省時間,也省力。
至於壞處,要是他們出手不夠及時,布萊恩的身份卡可能就成了別人的戰利品,也包括跟布萊恩簽訂過契約的那個能量體。
沒了能量體,他們拿什麽理由混到傲慢身邊呢?
鬥篷男數落完塞拉,討好了相然之後,忽然說起,他們在海城其實還有個眼線,最近關於不死族和自然學派的情報都是那個眼線整理出來的,辦事很得力。
“是嗎?那就讓他出來見見,關於布萊恩行蹤的消息那麽多,看得我頭都大了!正好我也懶得分辨,不如都交給他吧!”相然開心地說。
鬥篷男絲毫不認為她在推脫差事,還是語氣寵溺,像往常一樣順著她的話,兩人直接拍板決定了接下來的行程,根本沒考慮過跟同行的第三個人去征詢意見。
塞拉坐在一旁擺弄著發辮,麵上波瀾不驚,隻在望向窗外的時候,眼底掠過一絲陰影。
顯然,被排擠什麽的,她心裏不是完全沒有怨氣的。
蘭疏影聽金烏說發現了冥府的蹤影,好奇地坐過來看。
她當然記得那位塞拉小姐。
在酒館初次見麵的時候,為了不被糾纏,她還當著人家的麵把自己說彎了呢。
小奧在角落裏發出直男的聲音:“嗬嗬”
蘭疏影看著畫麵裏的塞拉被擠兌,她心情挺好的,甚至希望他們內部分裂得再明顯一點。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狗咬狗,一嘴毛!
可惜,天不如人願。
塞拉應該也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是二比一,她不占優勢,所以後麵這一路上,她都在乖乖地充當背景板,根本不參與相然和鬥篷男的討論。
她不開口,別人也不會無聊到專門去找她茬,氣氛就這麽變得和平了。
且不說蘭疏影在上麵看得失望,這個時候,海莉已經順利混進城主府外圍,也見到了她要找的幕僚。
這位幕僚據說是患有某種嚴重的皮膚病,不能見一點日光,從來都是用黑袍和紗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半點皮膚都不露出來。
幕僚個子不高,人在寬袍裏被襯托得愈發瘦弱,嗓子可能也不太好,說話沙啞還摻雜著濃濃的質疑:“你是什麽人?誰讓你來的?”
看樣子,海莉一個回答有誤,就會被房間外麵的衛兵叉出去。
海莉非常鎮定,聲音溫柔中透著濃濃的示弱味道,她作勢擦眼淚,說是來給她丈夫求情的,希望幕僚能原諒他們夫妻倆,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幕僚被她說得更疑惑了,攥緊手中的筆略作思索,然後警惕地退了一步:“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沒見過你,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有人嗎”
在他說話時,海莉已經竄上去捂住了他的嘴,一邊是眸光冷厲,掐著幕僚的脖子恐嚇他,一邊賣力地哭喊著。
她給自己編造出一個“丈夫”,口口聲聲辯解說她丈夫是無辜的,他們隻會做點小本買賣,不敢得罪誰!
幕僚不喜歡跟別人一起工作,這間辦公室相對偏僻,但他在城主府的地位高,巡邏的人隻好每天往這邊轉幾遍。
縱然海莉事先查過巡邏表,也沒想到意外會來得這麽快!今天的巡邏班次變了,居然真的有人過來!
她側耳聽見腳步聲正在靠近,不僅手勁在加大,嘴裏的哭聲也更悲痛了,不止如此,她還奮力拉扯自己的長袍,刺啦一聲響,腰部裂開一道口子。
幕僚藏在紗帽底下的臉已經完全震驚了,傻愣愣看著海莉撕完衣服還在抽噎著喊“不要”,一聲比一聲緊張曖昧。
有經驗的人絕對不難猜到這裏正在發生什麽。
幕僚:“”
海莉有過豐富的舞台表演經驗,哭起來演技在線,零星地給自己加幾句台詞,完美演繹了一個被權勢逼迫、為愛人獻身的柔弱女子形象。
包括後來的衣物摩擦聲、抽泣和低哼,全都恰到好處,正是欲拒還迎。
兩個巡邏衛兵對視一眼,了然地走開了。
他們抱著不得罪幕僚的心思,不敢撞破好事。
可要是他們能多長個心眼,進來看一看,就會發現這裏根本沒有良家婦女被欺壓,相反,他們的幕僚先生已經被掐得直翻白眼了。
海莉既然決定不把事情鬧大,自然是連刀子都不會拿出來的,她把巡邏的人糊弄走之後,立馬弄暈了幕僚,開始在房間裏搜索對城主不利的東西。
海城的城主,眾所周知,是個隻會享受和溜須拍馬的廢物,但他有個好下屬,不但日常工作能替他處理,還能給他出不少好主意,幫他在這個位子上一穩就是好幾年。
這樣的人才啊,要是真想背叛的話,早就背叛了。一直兢兢業業,不就說明他沒那個心思嗎?所以城主對幕僚異常信任,平日的公文都是從幕僚這裏下發的。
他們倆合謀,幹過多少不要臉的事?
海莉隻不過是其中一個受害者而已。
她的複仇計劃當然不是打一頓就算了,那叫逞匹夫之勇。
她想把這個幕僚,連帶著他背後的城主一起掀下去!
再說說城主這個職位,說到底,那是由八尾貓公司任命的。要是她能證明這兩個人很不稱職,把證據寄到總部去,那就妥了。當然,稱職與否,不能隻看他平時欺男霸女的惡行,畢竟這裏是童話鎮,說不定幹壞事也是其中一個考核指標呢!
海莉要找的證據,是他們損害過八尾貓公司的利益,比如貪墨稅收。
看看城主富得流油的樣子,這事,用腳趾都能想到肯定有。
海莉很快就找到了房間裏唯一的暗格。
一疊大大小小的紙張。
她還沒來得及翻看,突然有人靠近!
海莉匆忙把這些紙塞進衣服裏,藏到簾子後麵。
好在那個腳步聲停在門外,她認出是守門人的聲音在請示:“伊森大人,外麵有人自稱是您的同鄉,您願意見見他們嗎?”
守門人頓了頓,小聲補充道:“他們是被馬倫大公爵的騎士團護送來的。”
說這話時,守門人也很驚訝,隻能說幕僚的來曆太神秘了,他今天剛知道伊森大人是從拉赫堡來的。
幾秒鍾過去了,房間裏無比安靜。
守門人沒等到答案當然不會走,兩邊他都不敢得罪,咬著牙又敲敲門:“您在裏麵嗎?”
海莉從簾子縫隙裏看著歪在椅子裏的幕僚,有點犯愁。
證據就在她懷裏,還沒來得及篩選。
現在的問題是她好像被堵在這兒了。
海莉靈機一動,偽裝成沙啞的嗓音說:“讓他們等一會,我很快就到。”
守門人有點猶豫,但還是回去傳話了。
今天實在是運氣不好,海莉心裏感慨著。
接連糊弄走了兩批守衛,海莉正打算跳窗離開這裏的時候,忽然有一陣比剛才更急促的腳步聲直奔這裏,伴隨著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
“讓我等?他憑什麽!”
海莉傻眼了。
“哦豁!”金烏很為這隻小兔子捏著一把汗,“壞了,又被堵了。”
蘭疏影幽幽道:“她確實運氣不太好。”
前麵的臨場反應很有趣,可是,平庸的守衛與冥府下屬相比,那就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了。
她很好奇海莉接下來會怎麽做。
金烏嘖嘖道:“她現在跑肯定來不及,外麵三道防線不是白放著的,就她自己,絕對走不掉。不過”
兩人有個共識:
海莉此刻有一個帶著風險的選擇,就看她敢不敢碰個運氣
說話間,海莉已經做出了選擇。
------題外話------
海莉:就挺難受的,我怎麽這麽倒黴,躺平流淚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