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8 黑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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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說反了。”

    “應該說,冥主選擇了你。”

    “刑官相槐在我眼前死透了,恭喜你啊,重新開啟死後的世界——給神級大佬打工,舒坦多了吧?”

    她見相槐沒有否認的意思,一時間心情也有點複雜。

    談不上失望,因為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她對這個親人足夠了解。小時候可能不懂,經曆得多了,對他的心思多少能猜到幾分,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隻是她沒考慮過會有正麵懟人的時候。

    親情,其實也能套入破鏡難圓這個公式,一旦開裂或者變質,就回不到最初的依偎和信任了。

    “順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她看中你哪點?”蘭疏影平靜地套情報。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我偶爾看人看事都有點瞎,還是請你直說吧。”

    相槐沒立場去抱怨她句句帶刺,難受地吸了口氣:“魂器裏有十八道煉獄關是、是我布置的。”

    他早前跟她提過醒,但是沒有把話說全。因為他並不希望親自主持這些關卡,除非不得已。

    實際呢,隻要同在童話鎮,他們早晚還是要對上。自欺欺人是最沒用的,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蘭疏影愣了愣,“喲。”

    相槐神色裏透出自嘲:“你以為,高高在上的冥主為什麽會招攬我?那時候我連入她眼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為什麽呢?”

    長話短說。

    這大概是無名小卒意外得到金手指的故事。

    而他的金手指,和一位隕落的古神有關。

    “刑神蓐收的遺骨流到冥海,化成一座黑獄,跟地下世界的十八煉獄構成千絲萬縷的聯係。黑獄的魂石跟我產生過共鳴,從那以後,我就多了一項召喚黑獄投影的能力。”

    蘭疏影思忖著,相槐原本有一項提煉金屬製造刑具的天賦,再加上疑似來自刑神的天賦種子,他還真是天生就該吃這碗飯啊。

    不過,黑獄又是怎麽回事?

    她隻聽說三千界是古神的墓地,沒想到居然有流進冥府的,好巧不巧地,還跟十八煉獄有關聯她在紅蓮獄的時候也沒感應到這個啊,是她當時層次不夠?或者,屍骨是後來才流進冥海的?

    換位思考一下,黑獄在冥海,對冥主來說就意味著臥榻之側多了一頭惡虎。這座黑獄,怕是已經成為冥主的心頭刺了吧。

    相槐繼續說道:“她說,既然是冥府認可我,要麽加入,要麽死。”

    “這樣”

    照這麽說,冥主把黑獄的歸屬算給冥府了,就是不知道黑獄本身有沒有意誌,是否願意被安排

    蘭疏影隨口刺了他一句:“這麽說,你還是被迫的咯。”

    相槐貌似有些自暴自棄。

    “也不算,你沒說錯,怪我當時心比天高,一得到這個能力就飄飄然忘了自己是誰,奔著高枝去了,辜負你辛苦培育。”

    蘭疏影語氣輕快:“這有什麽,我帶過的白眼狼多的是,少你一個,不算多大的損失。”

    相槐語塞一陣,低聲說。

    “我後悔了。”

    萬事隻要起了個頭,後麵的話就順當得多。

    蘭疏影漫不經心地瞥道:“好聽的話就省給願意聽的人吧。”

    卻沒能打斷他。

    對方懊惱地低語:“如果我沒走的話,或許可以給你出謀劃策,再不濟也能攔住你,不讓你衝動”

    從心底裏,他確實不喜歡被一個比自己強的女人指揮,但是,早知道是她

    “你給我出謀劃策?確定不是想什麽歪點子坑死我?”

    再次噎得他說不上話,蘭疏影掃興地擺擺手:“行了,廢話就到這兒吧,你來是為了釋放奧因克?送你倆字——沒門。”

    魂器是被這家夥引出來的,她幾乎以為相槐想借她的手除掉奧因克,可是這會兒他又專門跳出來,她親眼看見相槐試圖解開奧因克的封印隻能說莫名其妙。

    當然,蘭疏影內心並沒有小看對方。

    這裏的煉獄關是他設的,隻這一點就值得重視。

    就鬼瞳呈現出的數據看,相槐的投影本身幾乎沒有作戰能力,需要依靠外力,比如釋放奧因克,或者是操控這裏的偽十八煉獄。

    因此,在她看來最合適的應對方法是拖。

    金烏白天播報過相槐的新位置,離這不算近,遠距離控製投影一定很費神,那麽,隻要拖到他撐不住的時候,他自然會離開。

    下次再來,就沒這麽容易了。

    大約是看出了她的打算,相槐笑了一聲,做出反應:

    先是方才被火花燙到的小腿,那裏凝出一片黑灰色看不出材質的、類似冰層也像凝膠的東西,眨眼間已經布滿他虛幻的身體,頗似一具輕便的鎧甲。

    蘭疏影沒來得及阻止,大捧的業火被攔在冰甲外麵,甲胄或許在融化,但是速度慢到可以忽略。

    她諷道:“披上這層龜殼,等會滾出去的時候能給自己留點體麵?”

    相槐避而不答,隻說:“我們來到混亂之地,奧因克有他的使命,我也有。如果不能放出他,那就隻剩一個選項了——我來,替他守關。”

    蘭疏影:“你?”

    “就當是各為其主吧,我們比一場,驗證一下誰能享受以後的太陽?”

    他微微笑著,語氣輕而平淡,好像他口中的生死之戰隻是一場過家家的遊戲。

    對方一隻手背在身後,頗有競賽禮儀地提醒道:“事先聲明,我對這個地方更了解,你最好拿出全力,別給自己留遺憾。”

    “”

    這是在嚐試激怒她嗎?

    蘭疏影冷不丁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假如,當魂器自身封印被修複師葛文破解到還剩一半的時候,她沒有封住奧因克,現在的守關人就該是那個豬頭?

    她把難度抬高了?

    嘶

    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還真有點疼。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我不可能輸給你。”

    “話別說得太絕對,你可以小看我,但不要小看黑獄,那位大人的力量並不弱。”相槐若有所指。

    蘭疏影心想,他說的應該是刑神,不禁反問:“刑神和冥主,你到底跟的是誰?”

    “想知道?等你贏了,什麽都可以。”相槐說著,探詢地望了她一眼。

    “我聽說,但凡心境上有一絲一毫的缺損,都不可能順利封神。你在這個位置卡了多久有目共睹。”

    這算是賽前的“垃圾話”環節?

    蘭疏影麵色不改:“我不會輸。”

    相槐瞳孔裏映出朱紅的倒影,這次,沒有抱歉,沒有掙紮,隻有一片淡漠。他在她眼前伸出手,彎身,最後留下一句:

    “好,我在問心試煉等你。”

    話音未落,那十八顆象征著煉獄關卡的圓球衝下來,冰甲載著他,由圓球一路護送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裹在其中,甚至彈開了一路上的業火紅線。

    投影升向高空。

    那裏,正是問心卷軸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