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 幽靈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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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疏影閃身避開了那隻手,卻有一把合著的折扇攔在她喉管前方。

    那人湊上來,輕佻地問道:

    “溫娘啊,這個也是你們這兒新來的姑娘?”

    蘭疏影瞥他一眼,是個油頭粉麵的家夥。

    年紀不大,賊眉鼠眼。

    他這一開口,倒是確認了她的猜測。

    身邊的這座建築就是一家青樓。

    被他稱作“溫娘”的,是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厚粉幾乎蓋住了真容,她當即笑嘻嘻地走過來。

    “梁爺這可就誤會了,這位姑娘我瞧著眼生,該是個過路人吧。要是我家姑娘敢跑到這麽遠的地方,沒規沒矩的,真該打斷一條腿,叫她們長長記性。”

    蘭疏影回想著,剛才她在戲院裏聽見那句“開張”,正好與溫娘的聲線相合。

    指的就是,這個點已經到了姑娘們接客的時候。

    竟然把生意場開在鬧市裏,行事又如此張揚這家的背景不淺啊。

    梁爺嘖嘖兩聲,頗為遺憾地收回折扇:“既然不是,那麽溫娘今天可得挑個好的來補償我。”

    “那是自然,梁爺,裏麵請。”溫娘引他進去,對蘭疏影投來審視的眼神,最後擠出一抹粉塵簌簌的淡笑,低聲道:“姑娘,這兒不是給你玩耍的地方,你走吧。”

    蘭疏影頷首,又看了一眼。

    這地方起名很露骨,幹脆就叫“紅袖招”,利落地寫在上麵,生怕人家不知道這裏做的是什麽生意。

    女人不能進,那她就換個打扮再來。

    珈藍給她擬的這身衣裳,一看就花了大價錢,放在樓裏應該是花魁一級的待遇;獨自走在外麵,也像是跟家仆走散的大家閨秀。

    否則,剛才梁爺和鴇母也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片刻後,樓外麵來了一位翩翩公子。

    她的眉眼本就帶些英氣,梳個男子發式,換身衣服,再用紙扇遮住下半張麵孔,看起來像是怕被認出身份的公子哥。

    衣裳和首飾大多被她處理掉了,變成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掛在身上,很惹眼。

    還是溫娘上來迎接,態度相當熱情。

    溫娘跟她套話,她但笑不語。雖然沒搞明白她的來曆,但是看在銀子的麵上,溫娘親自引她進去,喚出一排彩衣女子隨她挑。

    蘭疏影看了一圈。

    最後,她點了最邊上的那個。

    因為對方的眼神總在她錢袋上打轉。

    能看出來,這個姑娘年紀不小了:用粉敷過臉,眼角還露出幾條蓋不住的細紋。

    溫娘見她這麽選,難掩吃驚,介紹說這個是晚玉。

    別的就說不出什麽了。

    縱然人家是做鴇母的人,口才好,也實在編不出晚玉多少好話來,可見,年華不再對於一個青樓女子來說有多致命。

    “就要她,找個安靜的屋子,端些吃的來,我餓了。”蘭疏影說。

    一個弓腰男子在前麵引路,她大步跟上,而晚玉顛著一雙三寸金蓮在後麵走,顯得十分嬌弱,拐彎時朝她飛來一個可憐兮兮的眼花兒。

    蘭疏影隻當沒看見。

    進了屋子,她注意到,這裏的裝修風格,跟珈藍一開始引她進的那間茶室差不多。

    尤其是屏風和香爐,明顯是一批貨。

    但是大件家具的檔次就不同了,它也沒那間的麵積大。

    她琢磨出來了。

    珈藍就是想讓她去找那一間。

    那是噩夢起源的地方!

    “行了,我吃東西不愛被那麽多人看著,你們都下去,隻留這個晚玉姑娘就好。”

    她打發走了多餘的人。

    這舉動是顯得猴急了些,那幾人臨走給晚玉遞來意味深長的眼神。

    晚玉沒管,坐在矮幾對麵,含羞帶怯地望著她。

    可惜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蘭疏影感覺這附近確實沒人監視,用筷子尖戳著盤裏的梅花糕,眼皮都沒抬:“知道我為什麽選你嗎?你姿色不出眾,我也並不偏好年紀比我大的女人。”

    晚玉的臉色變了變,咬著下唇小聲說:“不知道”

    “因為我覺得你需要銀子,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她先放了一錠白銀。

    晚玉眼裏蒙上一層水花,哀婉道:“公子何必這般拿我取樂在這兒,您就算搬來了一座金山,我也拿不走任何一片金葉子啊。”

    “哦”蘭疏影心想,管得還挺嚴啊,她試探著從懷裏取出金簪,“那這個呢?”

    這回,晚玉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釋放期待的信號。

    蘭疏影把金簪推了過去:“回答我幾個問題,這就是你的。”

    晚玉意識到貴客對她本人並不感興趣,眼珠轉轉,也就不裝樣子了,她搶著把金簪塞進袖子裏,動作粗魯卻透出一份真實,比剛才可愛多了,爽快地說:“公子問吧。”

    蘭疏影樂了:“看你這樣子,是覺得我問不倒你啊。”

    “我進這兒已經有十年啦,什麽沒見過?公子就算是好奇咱們這兒的一條狗,我也能給您說得清清楚楚!”晚玉自信道。

    “好!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名叫珈藍的?”

    晚玉特意想了一會,搖頭:“絕對沒有這個人!”

    “那有名字和她相近的嗎?”

    “這倒是有兩個。”

    “你說說吧。”

    “一個,公子已經見過了,就是咱們的阿母,溫娘,她閨名是叫蘭芝的。”晚玉頓了頓,“還有一個,就更不像公子想找的人了。”

    “怎麽說?”

    “她叫小藍,是樓裏姑娘跟恩客生的女兒,今年大約七歲。阿母厭煩她,她也成天躲著咱們走,不知道上哪去了。”

    蘭疏影皺眉,小藍?

    會是童年時候的珈藍嗎?

    “阿母同我說,公子是頭一回過來,讓我小心伺候著,可我瞧您,倒像個常來的。”

    晚玉笑抓一把瓜子進手,上下貝齒一嗑,再用染了鳳仙花汁的指甲將瓜子仁夾到小盤子裏,一係列動作十分熟練。

    蘭疏影心想,就別說第幾回進青樓了,往前推幾百年,花魁我也做過,還不是為了任務麽。

    “我再問你一件事。”

    “公子請說。”

    “你們這兒,有哪個房間是擺了梔子花的嗎?”

    晚玉指縫裏突然掉出一粒飽滿的果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