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一絕美無雙的姑娘策馬走在前方。

    身後跟了上百騎，漢胡混雜，一看便是渾身上下都充滿暴力因子的暴徒。但這些人都服服帖帖地跟在這姑娘身後，跟了一路又一路。

    他們自己大概都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因為她背影太過好看，而又震懾於她一招秒殺王利比的手段。又或者，是看到她親手將那個為他而死的月陀人厚葬，同時下葬的，還有王利比。

    即使是這樣一個惡人，這姑娘也並沒有讓他暴屍荒野，一樣挖了一個坑埋了。

    所以他們跟在紅玉公主的身後，是迷戀，是敬佩，或者因為王利比的死導致他們不敢回國。

    種種複雜情緒，讓他們就這麽傻乎乎地跟在紅玉公主的身後，跟了一路又一路。

    吃喝拉撒，時快時慢，甚至還有人離隊。

    但不知為何，這些走散了的月陀人最後還是重新回到隊伍上來。

    直到有一天，他們來到了一條與別不同的道路上。

    “這路，是石頭鋪的？”

    “可是，這世上哪有這麽長這麽大的石頭？”

    ……

    水泥雖然已經經由商隊運到西域諸國，但月陀國還是有點太過偏僻，即使有人見過，卻也僅限於皇室貴胄，他們這些大頭兵自然是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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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踏上水泥路之前，他們還看到了一個路標，用漢字和幾種西域常見的字體寫著一句話。

    “天路所到之處，皆是大周領土。”

    原來他們腳下所踩的路叫天路，但這個大周國，怎麽了聽都沒聽說過。

    走上了天路，日子似乎變得好過起來。最起碼，每走上一段路，便會發現有驛站。驛站裏麵沒有人，但有房間，有水井或者儲水缸，還有少量的米糧。

    這裏可以自己找地方休息，有吃有喝，一個晚上就能恢複精力。

    雖然他們人數眾多，但擠一擠的話，也能住下來。

    不過大家雖然一直追隨著紅玉公主，卻沒人敢靠近這個美麗的姑娘。即使在驛站裏，也是大家遠遠住開，怕有半分褻瀆。

    而在驛站休息過後，紅玉公主便會與月陀國人一起將用掉的幹柴和淡水補上，幹糧不好補，但驛站裏麵一些損壞的部分卻可以修一下。

    反正盡可能地為後來者提供一些便利。

    雖然看著不太懂，但紅玉公主吩咐他們做什麽，一群大老爺們便不折不扣地執行。住上一天，便重複一次。

    沒走幾天，他們幾乎都成了熟手修補匠了。

    在這天路上走了有數百裏地，便到了這個大周國的第一個城市裏麵。即使是清晨時分，遠遠看過去，也是車水馬龍。

    這些從月陀國出來的人從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麵，城門還沒開，外麵就已經排了幾裏地的車龍，載著各種貨物等著入城。

    “這麽多人，光是人頭稅就不知道值多少黃金。”月陀國其中一人驚訝道。

    這話聲音有點大，似乎被旁邊等著入城的行商聽到了，別嘲諷道：“哪來的野人，這大周國烏雞城不收入城稅的，真沒見識。”

    聽得這話裏麵的不屑，這些月陀國人氣得就要拔刀砍人。但紅玉公主卻對他們揮了揮手，走到那行商旁邊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一下，這烏雞城裏可有一位叫聶書桓的人？”

    似乎是被紅玉公主的美貌所震撼，這人愣了好久才開口道：“烏雞城人口三十萬，誰知道有沒有叫聶書桓的呢。你若是想找人的話，可以入城去找戶籍科的人。不過姑娘你可要記得，千萬莫要用任何辦法行賄。這大周國的官不收錢也能為民辦事，你要是給錢，反而要受牢獄之災。”

    “天底下哪有不收錢的官？給錢還要被抓去坐牢，你這人當我是三歲孩子麽？”

    月陀國的人一聽就怒了，世上哪有這樣的地方，怕不是做夢去的天國吧。

    “哼，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們不信便罷。進了城，盡管賄賂去，要是金吾衛不將你們抓了，你給多少錢，我翻十倍給你。”這行商倒也硬氣，即使月陀國人多勢眾，也絲毫無懼。

    眾人聽了將信將疑，畢竟這地方讓他們一輩子積累下來的認知都改變了。

    一聲渾厚的鍾聲傳來，這烏雞城的大門緩緩開啟，商隊開始排著隊陸續入城。由於人太多，從清晨到中午，紅玉公主與月陀國之人才擠到城門前。

    “你們幾個，哪來的？有商引路引麽？”守門的兩個金吾衛拿著一根不知道什麽材料的棍子，指著這一行人道。

    月陀國之人心想，還說什麽不受賄，這對白多熟悉，下一句就是讓他們交些錢做“保證金”。這種手段，他們也是門清。

    紅玉公主沒他們想得那麽多，實話實說道：“我是西梁女兒國紅玉公主，他們是月陀國的人，我想進城找個人。”

    太老實了，月陀國的人都下意識地認為這理由肯定不能說服對方，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搗亂趕出去。

    一個公主出行，怎麽可能孤身一人，連個儀仗都沒有。還明說他們是月陀國來的，你瞎編說是自己的護衛也好啊。

    哦，女兒國沒有男護衛，這也是個問題。

    但下一刻，這位守門的金吾衛卻點了點人頭，然後對紅玉公主道：“既然這樣，來這裏登記一下，每人領一個身份牌。城中不允許任何形式動武，如有發現，輕則驅逐出城，重則斬首示眾。”

    按了手印簽了名字，各人取了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麵刻有各種編號。然後，竟然就這麽順利如了城。

    預料之中的吃拿卡要，竟然絲毫沒有發生。甚至守門的幾個金吾衛還催促著這群人趕緊入城，別擋了後麵商隊的路。

    進了城，這群人再次展現出土老帽的標準反應。

    那就是，哇！哇！哇哇哇！一路從城門口“哇”了兩裏地。

    這地麵那麽平整，用一整塊石頭鋪砌的就算了，為啥還帶這麽整齊的花紋？兩邊的房子是什麽做的，完全看不出木頭的樣子？兩邊的溝裏流淌著的是什麽泉水，光聞著味道便一陣舒爽？這城裏的人都是富豪嗎，為何穿的都是綾羅綢緞，不見半個乞丐？

    ……

    如此種種，看到什麽都要驚訝一聲。

    而紅玉公主倒是沒有半點遲疑，進城之後就問了戶籍科的方向，然後大步流星地朝著那邊去了。

    隻是不知道，這數十萬人的城市，能不能找到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