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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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祺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方麵,柯祺是很欣慰的。之前謝瑾華一直沒有過這方麵的動靜, 柯祺總擔心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變著法子給他加強營養。另一方麵, 柯祺又覺得很尷尬。畢竟, 現在被槍頂著的人是他柯祺啊!

    用個很老套的說法,柯祺的腦海中仿佛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是小天使,一個是小惡魔。

    小天使說:“不要動,千萬不要動,不能嚇到金花花,不能讓他有個非常糟糕的初體驗。”

    小惡魔說:“三年起步, 最高死刑。”

    小天使說:“別聽惡魔的,隻要保持聖潔的心,你就是在幫助自己的好兄弟啊。”

    小惡魔說:“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小天使和小惡魔吵了起來。

    小天使說:“你除了那一句,還會說什麽?能不能換一句?”

    小惡魔說:“能。”

    小天使說:“那你換啊!”

    小惡魔(學著謝瑾華說話時的聲音)說:“不約, 叔叔,我們不約。”

    柯祺黑著臉把兩隻不靠譜的小東西甩出了腦海。他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動, 全身都僵硬了。謝瑾華的身體毫無章法地聳動著,但他下半身的動作幅度並不大, 反而是他的腦袋使勁在往柯祺懷裏鑽。

    溫熱的鼻息噴在柯祺的身上,就像是一簇簇小火苗,叫人情不自禁地起了戰栗。

    謝瑾華的唇舌間瀉出了若有似無的呻-吟,似難受, 又似歡悅。

    柯祺隻能很努力地裝死。

    謝瑾華在做夢,夢裏有一片暖洋洋的日光。夢裏不知今夕何夕,謝瑾華似乎回到了前世,他是被束縛在藏珍閣中的幽魂,但這回的他不再是單獨一個人了,有另一個魂體陪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亮,謝瑾華總看不清楚陪伴他的那個人的臉。但心中的滿足感是做不得假的,他們相處得很快樂。

    太暖了,太暖了,暖得就像是要燒起來了。

    謝瑾華的體溫漸漸升高,投射到夢境時,夢裏染上了一片火紅的顏色。

    那是謝瑾華重生前的場景,太監們奔走疾呼。是誰放火燒了宮殿?火勢已經不能控製了,大火順著房屋燒了過來。無數的真跡典藏在大火中化為灰燼。謝瑾華驚慌失措,他想要逃跑,然而他卻被限定在了這片注定要被燒成廢墟的地方。不生不死不病不痛的靈魂在這一刻竟然感受到了難忍的灼熱。

    太熱了,太熱了,熱得仿佛就要魂飛魄散了。

    那陪伴著謝瑾華的魂體想要拉著他一起逃命。然而,他們已經被無處不在的火焰徹底包圍了。謝瑾華忽然就不覺得害怕了,他緊緊抱著那個陪伴著他的人,好像對方是自己在世間唯一的救贖一樣。

    “別怕。”那人說。他的聲音就像是來自於遙遠的天際。

    “我好渴,我想喝水。”謝瑾華說。火苗已經纏上了他的四肢。比起死亡,竟是這種幹渴感更叫他覺得難以忍受。他甚至因此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此時能有一口水喝,他肯定就死而無憾了。

    這太瘋狂了。

    高熱,幹渴,不滅的火焰,垂死的擁抱。

    “我想喝水。”謝瑾華喃喃地說。

    那人悶笑一聲,用自己的嘴唇貼著謝瑾華的嘴唇。謝瑾華的腦海中立刻閃過一道靈光。有一個詞叫相濡以沫。謝瑾華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會,出於本能,他就像小貓喝水似的伸出舌頭勾了勾。

    從對方口中偷到的津液,明明隻有那麽一點點,卻一下子泛濫成了洪災。

    天地之間隻剩下滾滾的洪水,囂張的火焰瞬間熄滅,謝瑾華被這水澆了個透心涼。他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麽舒服過。他更用力地去擁抱著那個人。火海也好,水災也好,他們都不會分開的。

    “柯弟……”謝瑾華在半睡半醒間叫出了柯祺的名字。

    那杆-槍已經收了回去。但是,謝瑾華並沒有醒。他的腦袋依然埋在柯祺的懷裏。他的大腿還是緊緊地貼著柯祺的大腿。柯祺非常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繼續裝死比較好,還是把謝瑾華推醒比較好。

    小天使和小惡魔又手拉手地出現在了柯祺的腦海中。

    小惡魔說:“處-男的第一次……真是太快了。”

    小天使說:“是啊是啊。”

    小惡魔說:“差評!緊張的情緒剛醞釀起來,他就結束了。”

    小天使說:“是啊是啊。”

    小惡魔說:“唉,真沒意思,都沒能看上好戲。”

    小天使說:“是啊是啊。”

    柯祺木著臉再次把兩隻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東西甩出了腦海。

    謝瑾華並沒能繼續睡上多久,因為他做夢時熱出了一身汗,中衣潮潮地黏在身上,叫他覺得非常不舒服。而且,褲襠那裏也濕濕的。謝瑾華即便在夢裏都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慢慢睜開了眼睛。

    做好了心理建設的柯祺用一種非常開心的語氣說:“恭喜你,你終於長大了!”

    作為讀過醫書的人,謝瑾華懂得這種事情的原理,所以他不會問出“我是不是尿床了”的問題。同樣的,還是作為讀過醫書的人,如果柯祺遇到了這種事並被謝瑾華撞見了,謝瑾華肯定會一臉淡定地對他說:“柯弟莫要多想,這是正常現象,醫書上有雲……”他一點都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覺得尷尬呢。

    但是,相同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和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謝瑾華這一刻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他紅著臉,恨不得能重新睡過去,等睡醒後,最好一切痕跡都消失了,他也就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謝瑾華想要起床,又想要閉上眼睛,因為此時的他不敢去看向柯祺。

    柯祺拍了拍謝瑾華的後背,說:“我先起床,叫厲陽他們趕緊準備好熱水,你快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然後我再和你說說……說說……你以後若是遇到了……這種事,自己應該怎麽動手解決。”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當初念高中時,柯祺的寢室裏一共住了八個人,其中有三隻“禽獸”。夜聊時,這三隻禽獸偶爾會在聊天中交換擼一擼的技巧。柯祺從來沒有加入過他們的討論,但柯祺畢竟單身了那麽那麽久,已在實踐中將這門絕學修煉得非常完美了,在教導謝瑾華時肯定不會誤人子弟的。

    “你……你快去。”謝瑾華沒用上什麽力氣地推了柯祺一下。

    柯祺順勢就起床了,披上衣服跑到外間去叫人,並沒有多想。然而謝瑾華還記得睡覺前的事,那時明明是他扯著柯祺的衣角,讓柯祺陪著自己一起睡的,現在他卻又推著柯祺走了。他真是太壞了。

    待謝瑾華洗好澡,柯祺已經叫人把床重新收拾了一遍。

    被熱氣一熏,謝瑾華的臉紅撲撲的。洗澡的過程其實是一個冷靜的過程,謝瑾華努力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覺得他可以坦然麵對一切了。然而,當他一看到柯祺,他就立刻想到夢裏那道模糊的影子,就想到他們在火海中交換的津液。然後,謝瑾華的臉就重新燒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

    是啊,這太奇怪了。

    雖說早已脫離了夢境,但謝瑾華又開始覺得渴了。

    他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柯祺輕咳了兩聲,說:“這是我剛剛寫好的……你可以看看。”他想來想去,覺得要是自己親自上手教謝瑾華怎麽去解決生理**,總有調戲自家少年的嫌疑,所以還是寫在紙上讓謝瑾華自己看吧。

    謝瑾華喝光了杯中的水,接過紙對折兩下放進了懷裏。

    兩人步調一致地鬆了一口氣,很有默契地避開此事不提了。

    當天晚上,他們又很有默契地分被子睡了,好像回到了他們最初剛成親的時候。

    然而,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少年人的身體有過一次體驗後,以前那種清心寡欲的生活狀態就徹底一去不複返了。他開始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晨起時也總是會出現一些叫人覺得不好意思的狀況。

    哪怕謝瑾華總覺得自己早應該就是個大人了,但他不像柯祺,他其實是第一次麵對青春期中經常會出現的那些問題。於是,他的身體是非常敏感的,是容易情-潮湧動的,是容易沉迷於快感之中的。

    白日裏越是克製,夢境中的火就會燒得越烈。

    但謝瑾華還沒有自力更生過。萬事開頭難,他似乎很難跨出第一步。於是,其實他一直都在被動承受快感,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快感。他覺得自己不該再這麽下去了,他要問問別人都是怎麽做的。

    不能問柯祺,他現在每天早上醒來時都不敢看柯祺,如何還能和他探討這個問題呢?

    不能問兄長,大哥太有威儀,二哥、三哥則一定會笑話他的,於是謝瑾華把他們三人都排除了。

    不能問師長,這種問題得問同齡人,才沒有那麽多尷尬。

    謝瑾華盯上了邵瑞。

    “你……喝酒之後也會口渴嗎?”謝瑾華問得非常隱晦。他肯定不能直接問,喝醉了後會精滿則溢嗎。在謝瑾華看來,他的口渴往往就伴隨著某種隱秘的**而產生,因此隻要問出這個問題就夠了。

    “會啊。大部分人喝醉了後都會覺得口渴吧?”邵瑞老老實實地說。

    謝瑾華鬆了一口氣,又問:“那你喝酒後肯定會留人在身邊照顧吧?”

    “嗯,會留的。”邵瑞家境不錯,身邊肯定有丫鬟小廝伺候,他若是醉了,屋裏的丫鬟們肯定要把他伺候得妥妥當當。這“伺候”是正兒八經的伺候,若有人趁機爬床,邵家可容不得那種心大的丫頭。

    謝瑾華從邵瑞口中得到了讓他滿意的答案。邵瑞也會口渴,就說明邵瑞也會做那種夢了;邵瑞會留人照顧,就說明他被柯祺照顧也是正常事了。於是謝瑾華心裏那些說不清的壓力就立刻都消失了。

    “你還想問什麽?”邵瑞說。

    謝瑾華猶豫了一下,問:“那你……喜歡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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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兄喜歡喝酒,厲陽也喜歡喝酒,正平兄偶爾也喝酒。”

    “喝酒必口渴,口渴要做夢,做夢會溢-精……人人都是一樣的,我不必再刻意避著柯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酒:你這樣的邏輯讓我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