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秦風的目光比夜色更寂寥。

    棺木入土，秦風看著麵前的新墳道“你累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秦風守在墳前，一直到東方魚肚白，這才緩緩起身。

    今天是臘月初一，他的生辰，從今往後，或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過了。

    ……

    清晨，官道。

    兩匹青鬃馬飛馳而過，普通人見了必然感歎連連。

    一匹青鬃馬，日行八百裏，價值百兩雪花銀。

    兩匹馬直奔青山鎮而去，馬上一人身材苗條修長，腰間配著一柄長劍，眉梢眼角透露出絲絲英氣和銳意。

    兩人都是女子，一個十四五歲，國字臉上五官端正，姿容不差，此人正是蘆笙了。

    另一個女子，年紀二十三四，相貌姣好，但一雙吊梢眼裏始終帶著淡淡的輕蔑，難掩刻薄之感。

    這是蘆笙的師姐，青鋒劍派長老的真傳弟子，劉婷。

    青山鎮門口，兩匹青鬃馬剛至，鎮子便已經沸騰了。

    鎮裏的人們奔走相告，因為他們早就收到消息，蘆笙會回來。

    “蘆笙她娘，蘆笙回來啦！”

    青鬃馬還沒進鎮，已經有人到了蘆笙家裏。

    十幾個婦人滿臉笑容的走進去，其中就有那日口無遮攔的兩人。

    蘆笙母親豁的站起來，滿臉激動道“蘆笙回來了？”

    “是呀，你快去看看吧，我們陪你一起去。”一群婦人滿臉的笑容。

    鎮上，蘆石也被人圍著，一群人滿臉堆笑。

    蘆石被人簇擁著，一臉享受的表情，他還從未體驗過這種待遇。

    很快，蘆笙的母親也到了，與蘆石匯合，兩人皆是紅光滿麵的在街上等待。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小鎮的街道上早已經擠滿了人。

    “這就是門派弟子啊，果真不一般。”

    “青鬃馬！”

    “快看，那是蘆笙，還有一個也是門派弟子！”

    “我也想佩劍。”

    ……

    人群議論著，自動讓開一條路。

    “蘆笙，你回來啦！”

    蘆石興奮的說道，黝黑的臉上露出激動的漲紅。

    蘆笙率先下馬道“爹，娘，你們怎麽不在家裏？”

    “大家夥都是來等你的，你可給咱們爭光啊！”蘆石紅光滿麵的道。

    “蘆笙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鄉親們給兩位準備了酒水，為你們接風洗塵。”人群的代表出麵，討好的笑著。

    此人叫張守富，是個胖子，左眼下的臉帶著一道指節長短的貫通傷，鎮上的都叫他張首富，他也確實是首富。

    蘆笙道“不必了，我就回來一天，主要是收幾個記名弟子。”

    雖然早就聽到風聲，但聽蘆笙親口說出來，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頭一喜，臉上的期待也更加濃烈。

    這個時代是屬於江湖的時代，人們對武力的渴望前所未有。

    正當所有人心頭欣喜的時候，劉婷下馬走來，頗為不屑道“師妹，你跟他們費什麽話，想入門就來考核。”

    “這位是？”

    蘆石臉上笑容微僵，劉婷的語氣不怎麽客氣。

    蘆笙說道“這位是我師姐！”

    張首富眼睛一轉，滿麵笑容道“原來是青鋒劍派的高徒，失敬失敬！”

    說著，他抬手塞給劉婷一袋銀子，足足兩百兩雪花銀。

    劉婷也不拒絕，收了銀子，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說道“讓你家的第一個吧。”

    “快來！”

    張首富眉開眼笑，將自己的兒子張超叫到近前。

    劉婷道“煉體幾層？”

    張超神色緊張道“四層。”

    以張家的條件，才堪堪四層境界，張超的天賦隻能說一般，很一般。

    劉婷點了點頭道“三日後到門派報到。”

    “是是是！”

    張超大喜過望，連聲答應。

    他走到一旁，暗中瞄了瞄蘆笙，心裏忽的湧起陣陣火熱。

    兒子被直接選中，張首富笑得臉上的橫肉都擠在一起。

    “這算什麽啊？送禮嗎？”

    “就是就是！”

    ……

    許多人語氣發酸，名額本就不多，這樣就白白去了一個。

    “你們誰比他強，大可以站出來！”劉婷神色一沉，冷冷的道。

    這下再無人開口，因為張超光論煉體，的確是這裏最高的。

    蘆笙眉頭微蹙道“師姐，師父這次隻給了三個名額，旨在選出有潛力的弟子。”

    劉婷吊梢眼中露出不悅之色，陰沉道“師妹難道覺得我的眼光有問題？”

    蘆笙蹙眉道“自然不是。”

    劉婷淡淡道“師妹不用擔心，你可以隨意指定一個人選。”

    話說到這裏，人群已經按耐不住了，許多少年人呼吸急促起來。

    可以指定人選，這就代表著不用考核，隻需蘆笙嘴皮子一動，他們就有了翻身之機。

    “轟！”

    人群霎時炸開了，都在討好蘆石夫妻，希望他們能美言幾句。

    蘆笙不怎麽喜歡多聽，直接說道“好了，那麽開始吧，每個人依次上來。”

    人群精神一陣，許多人鼓勵或是叮囑了自家兒女一句，讓他們好好表現。

    考核開始，暗中有不少人偷摸給蘆石遞了銀子，希望他能美言幾句。

    蘆石笑著收了錢，站在自己女兒旁邊，斟酌著言語道“女兒啊，我看李家這位不錯，拳架子打得有模有樣。”

    “不行，下盤不穩，虛有其表。”蘆笙回道。

    “那這個呢？王衝，他打的也不錯。”蘆石又指著另一個上來的少年道。

    “更不行，基礎的招式都做不到位。”蘆笙搖頭。

    “那……”

    蘆石還想再說。

    “爹，您就別替他們說話了，究竟選誰我有分寸。”蘆笙打斷道。

    這樣一來蘆石真不敢再說了，索性送銀子的人也不敢找他要回來，想到這裏，蘆石心裏又暗暗竊喜。

    又看了幾個，蘆笙暗暗搖頭，這些人的資質都太差。

    “爹，秦風呢？”

    這時候，蘆笙忽然問道。

    人群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低聲議論道“不會選那小子吧。”

    “不可能，他爹可是和那小子有過節的。”

    “但那小子的確長得俊……保不準……”

    ……

    不光人群議論，就連蘆石都是一驚，忙道“女兒，你不會要選那小子吧，他可是差點把你爹半條命給害沒了！”

    “就是啊蘆笙，那小子可不是個好東西。”之前被秦風嚇得不輕的婦人忙接過話題。

    “沒錯，那小子和他的酒鬼爹都不是好東西。”

    “那混蛋可不能選！”

    ……

    蘆笙聽著七嘴八舌的話語，對蘆石道“爹放心，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替你討回公道，出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