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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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
    一所普通的試實驗室裏,燈光在頭頂亮得讓人心慌。
    江弦月坐在實驗台前緊鎖眉頭半晌,最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還是不行嗎?
    還是……功虧一簣嗎?
    他下意識回頭,麵容精致美麗的女人正恬靜地趴在桌子上,熟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江弦月心底狠狠地揪了一下,連帶著呼吸深重了幾分,起身走過去抱起女人。
    女人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目光呆滯了幾秒鍾才緩過神,摟住江弦月的脖子打了個哈欠,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老公。”
    “我們回去休息。”江弦月輕聲說道,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了幾分顫抖。
    “算了吧。”女人閉上的雙眼又睜開,如同古井一樣不起絲毫波瀾的眸子和他對上,“一切都已經晚了,你也不用自責,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誰也想不到,那個實驗竟然能引起基因突變。
    病魔來的太突然了。
    江弦月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回去再說。”
    他一點都不想再待在這個冰冷的地方。
    迫切地,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個微黃燈光下的家。
    “不要。”女人難得耍了脾氣,“回去你就不和我說了,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你的研究成果不能為了我停下來,我到現在這一步都是天意,你還不明白嗎?我隻希望我走了以後,你給璃兒找個媽媽,我不希望她的童年一點母愛都不沒有,你要記得吃飯,記得照顧自己,還有惟兒,讓他擔當起來,好好照顧妹妹,要好好教育他,讓他變得像你一樣,未必要這麽優秀,會疼人就好,這樣才會有老婆,你也再找一個會疼你會照顧你的人……”
    女人說了一路,江弦月就一直抱著她走回了家。
    女人越說越累,忽然笑了起來,“行了,就這麽多了。”
    隻有這麽多了啊。
    她的全部。
    “項微瀾,你就這麽舍得?”江弦月顫抖著聲音,一滴清淚滴落在項微瀾蒼白的臉上,讓她怔住。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竟然哭了。
    “阿月,你別哭啊,我——”項微瀾的聲線也顫抖得不像話,一句話還沒說話就被江弦月吻住。
    好一會兒,江弦月才鬆開她,猩紅著眼,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
    項微瀾怔然,垂眸苦笑,“你又何必……”
    她還沒說完,江弦月就打開了家裏的門。
    江惟坐在沙發上,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就跑了過來。
    “爸爸媽媽!”江惟衝過來,臉上的笑容如同陽光明媚。
    江弦月溫柔地笑了,把項微瀾放在沙發上,回頭對江惟道:“怎麽還不睡呀?”
    江惟紅著臉,有些扭捏,“我想等爸爸媽媽回來一起睡。”
    項微瀾笑了,伸手抱住兒子,“惟惟最乖了。”
    江惟乖巧地伏在項微瀾懷裏,被她抱起來,“我們去看看妹妹。”
    江惟用力點頭,“妹妹最乖了!”
    項微瀾聞言臉上泛起溫柔地笑意,走到嬰兒床邊,放下江惟,抱起熟睡的江璃。
    “寶貝,”項微瀾看向江惟,揚唇開口,“一定要保護好妹妹知道嗎?即便以後有了老婆,妹妹也要是最重要的之一。”
    江惟不明所以,卻笑了,“媽媽和爸爸也是最重要的。”
    一句奶聲奶氣的話,項微瀾聽得心頭泛酸,卻強撐起笑意,揉了揉江惟的頭,“嗯,兩個寶貝和爸爸也是媽媽最重要的人。”
    隻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記憶裏,這似乎是江惟記憶裏最清晰最鮮活的母親,自那以後,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一場永遠沒醒過來的噩夢。
    次日,項微瀾起大早一口暗色的鮮血吐在地板上,回頭看著臉色微沉江弦月吐吐舌頭。
    江弦月默不作聲地給她接水漱口,收拾幹淨地板給她穿好衣服,做好早餐。
    江惟坐在沙發上逗江璃笑,江璃握住江惟的手指,笑得像個小傻子。
    一頓飯還沒吃飯,麻煩就找上門了。
    項言門也不敲就跑了進來,一雙眼睛紅得像是要殺人,衝到了江弦月麵前。
    “為什麽?為什麽實驗不做完?隻差一點點就好了啊!”項言朝他大吼。
    “項言!”項微瀾輕喝,聲音柔下來,“你不懂。”
    項言看著自己姐姐,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他握緊拳頭,“我會幫你的!”說完狠狠地瞪了江弦月一眼轉身就走。
    “舅舅!”江惟大聲喊道,清澈的眸子裏有些疑惑。
    江璃跟著“啊啊”了兩聲,烏黑透亮的眸子看著項言。
    項言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終是一言不發地離開。
    一個月後,項微瀾去世了。
    這一個月裏,江弦月帶她去看了花海,吃了很多好吃的,跟她設想了孩子以後的未來。
    明明不明白什麽是生死,可江惟依舊哭得撕心裂肺,他時常會在夢裏囈語尋求母親的懷抱,明明那個溫暖的笑已經觸手可及了,夢醒,一片虛無。
    江弦月又何嚐不是?
    再一個月後,江弦月娶了陳秀雲。
    項言再次找上門,對著江弦月就是一拳。
    江弦月什麽也沒做,任由眾人把罵罵咧咧的項言拉開,眼底似乎透著某種堅定。
    後來的日子裏江弦月幾乎不著家,一個月回來一兩次偶爾抱抱江惟和江璃再次離開。
    悲傷再次來臨的時候,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江弦月死了。
    這幾乎轟動了整個學術界。
    死在一場實驗室的火災裏。
    據說這麽多年的研究成果功虧一簣。
    隻是沒有人知道,江弦月是怎樣用決絕悲涼的身影步入火場。
    追隨她去,多好。
    一切都像是蓄謀已久一樣,遺書一些小玩具,手印都被他收好用江璃和江惟的生日做密碼放在保險箱裏,江弦雲趕過來的時候江弦月已經入殮,她幾乎哭暈過去,強撐著身子讓江弦月和項微瀾合葬在一起。
    江弦月龐大的財產大部分繼承給了江璃和江惟。
    多年以後,再無人記起當年的天才科學家,和他的小嬌妻。
    那年,落花飛絮,精致的女人在木棉花開之下對那個清冷的男人說,“我項微瀾喜歡你,江弦月。”
    項微瀾,我也是。